申屠嬋跟太安公主坐在去瑞王府的馬車上時,幾次欲言又止。
申屠嬋最后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抬頭問道:“娘娘,你有話就直說。”
太安公主輕咳了一聲道:“李靜姝最近是不是跟你特別親近???”
申屠嬋一愣,然后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似乎是太安公主這個問題,讓她突然警惕起了李靜姝,回憶起她們兩個人的相處日常了。
她想了片刻好像沒有想出來什么不對,便好奇道:“好像也沒有,一切如常,怎么?她有什么不對嗎?”
太安公主見她一臉的茫然,突然有了些揣測,她道:“你不知道你昨日穿的那身銀絲綠衫是李靜姝的繡工嗎?”
申屠嬋很明顯的頓了一下,她似乎有些不解,反問道:“是嗎?我不知道,我以為是侍女們繡的,這衣服有問題?”
申屠嬋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徐氏并沒有正經教過她女紅,她對這些除了好看,分辨不出別的什么,更不清楚繡衣服意味著什么。
太安公主嘆了口氣道:“我只是覺得她對你過于依賴,將來你回了大晉不好處理?!?p> 申屠嬋沉默了,她們曾經私下里商量過李靜姝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找個好的夫君,讓她陪著太安公主留在大周,這是她新的人生。
瑞王府到了,要下車的時候,申屠嬋突然對太安公主道:“請娘娘開始為她留意人家吧?!?p> 一瞬間,太安公主以為她察覺到了李靜姝的異常,可是申屠嬋又補了一句:“她孤身一人,多些人陪伴就好了?!?p> 太安公主忍不住有些無奈,這是一點也沒明白,但是李靜姝沒有惡意,太安公主也不知道自己猜測的對不對,只能暫時先把這件事擱一邊。
只回答申屠嬋:“放心,我會給她挑個好人家?!?p> 今日瑞王依然不在,侍女們直接把太安公主和申屠嬋領進了瑞王妃的院子。
瑞王妃換了一身紅衣,頭發(fā)微微挽了個墮馬髻,還留了一點垂在胸前,或許是為了遮掩病中的憔悴,她還施了粉黛。
申屠嬋對她的長相早有心理準備,能讓皇帝喜歡那么多年,瑞王又能容忍著的女人恐怕不是國色天香,也是傾國傾城。
瑞王妃確實生的美,宇文絮沒有遺傳她的一半。
她坐在美人榻上,靠著憑幾。
申屠嬋跟著太安公主進來給她行禮時,她的目光落在申屠嬋身上,帶著幾分蔑視。
太安公主是太子妃,行禮也只需要行個略略點個晚輩禮便算了,不等瑞王妃說什么她便起身道:“幾日不見,皇嬸氣色好多了。”
而瑞王妃并沒有理會她,只是上下打量申屠嬋,申屠嬋落落大方地由著她看,也以同樣的目光打量她。
申屠嬋的級別在她之下,這樣打量身為王妃的她,顯得十分囂張跋扈。
瑞王妃表情漸漸的難看起來,太安公主趕在她開口之前道:“本宮來了兩次瑞皇叔都不在,皇嬸,你的心也太善良了,外面的那些個賤胚子勾搭著皇叔,你怎么不派人把她們直接殺了?”
她話中有話,瑞王妃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太子妃說的哪里話,身為王妃,自然要有風度,與她們拈酸吃醋算怎么回事!”
又道:“再說了,王爺素來心疼我,只是今日實在有事才出去了一趟,你來得不巧罷了?!?p> 太安公主有些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噢了一聲。
這聲噢十分嘲諷人,瑞王妃也不是好惹的,便道:“聽說太子府剛沒了個側妃,太子府原本就人少,你可要大度些。”
含沙射影的說羅側妃是太安公主害死的,太安公主容不得人。
太安公主一點也不生氣,聞言笑道:“皇嬸放心,已經定了秦家的小姐,不勞您費心。”
她這樣大剌剌的說出來,瑞王妃一愣。
申屠嬋笑道:“娘娘到底是要跟王妃娘娘多多學學,瑞王妃這般大度的可沒幾個?!?p> 申屠嬋面上含笑,眸中帶著深意,有些挑剔的盯著她,又帶著些譏嘲。
瑞王妃被她看的無名火起,眉頭一凝,語氣帶了些嚴厲:“你什么身份,也敢評價太子妃和本宮?!”
室內只有瑞王妃的兩個侍女和太安公主帶的一個侍女,申屠嬋臉上還帶著嘲諷:“聽說陛下已經許多日沒有見過皇后娘娘和四妃以外的人了?!?p> 她的眼神好像就是在對瑞王妃說“是沒有見你”。
瑞王妃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你敢議論陛下?”
申屠嬋笑了笑道:“娘娘,我沒有評論你,也沒有議論陛下,我是在提醒你啊?!?p> 瑞王妃還保持著那陰沉的表情,似乎并不好奇她賣什么關子。
太安公主坐下掀開茶蓋看了看,并沒有要喝的意思,然后打斷申屠嬋道:“皇嬸,本宮帶申屠來是跟您排憂解難的,聽說您身體不適,申屠會些番邦醫(yī)術,可以給您看看。”
瑞王妃冷哼了一聲:“不必。”
申屠嬋笑道:“諱醫(yī)忌疾可不行,娘娘,您不想知道了嗎?”
她后半句的聲音不大,很輕。
不等瑞王妃說什么,她便起身走到了美人榻旁邊道:“我知道一種捏肩胛就能看病因的法子,我給王妃試試吧?!?p> 瑞王妃冷眼看著她:“你敢動我?申屠嬋,這里是大周。”
申屠嬋臉上的笑容極為溫柔,眉眼瀲滟,她輕聲道:“娘娘,我什么都沒做,您怕什么?”
兩人對視,仿佛都在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
申屠嬋先移開了目光,她的目光落在了瑞王妃的發(fā)髻上,然后笑吟吟的上前,兩個侍女上期一步道:“申屠小姐?!?p> 申屠嬋看向瑞王妃道:“您真的...不確認一下?”
她說了兩遍問句,瑞王妃突然明白,申屠嬋是要告訴她宇文絮的死因。
她雙眸睜大,手捏住憑幾,身體微微抬起,語氣凌厲:“說!”
申屠嬋再往前走,兩個侍女讓開了。
申屠嬋的手輕輕搭在瑞王妃的肩膀上,十分體貼的幫瑞王妃捏了兩下,她用的力道非常適中,瑞王妃卻覺得好像是毒蛇攀在了肩膀上。
她硬是忍耐著沒有回頭,冷哼一聲道:“小賤人,賣關子倒是挺厲害?!?p> 一屋子的人都是面不改色,申屠嬋更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她彎腰伏在瑞王妃耳邊道:“娘娘,我為您看病解惑,您總要付我一點診金吧?”
瑞王妃臉色依然冰冷,嘲諷道:“要賞賜啊?說吧?!?p> 申屠嬋看了兩個侍女一眼:“兩位姑姑可不能聽?!?p> 瑞王妃厲聲道:“退后三步!”語氣里頭是遮都遮不住的怒氣。
申屠嬋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湊到瑞王妃的耳邊,氣吐如蘭:“娘娘,郡主……是我殺的?!?p> 瑞王妃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申屠嬋突然重重扣住了她的肩膀,制止了她想要轉身的動作。
然后伏在她耳邊又道:“娘娘,我還要你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