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休在馬上看了一眼玉符,小心地將玉符揣入內(nèi)衣兜里,打馬跑出樹林,沿著一條大路向群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徐落櫻回過神來:我們該怎么辦。
冷靜下來的徐鵬沉默了一會兒。
徐鵬:去鼓樓下等待,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代號仰山的老曹和徑山聯(lián)絡(luò)的地點(diǎn),一直盯著不怕徑山不出現(xiàn),同時設(shè)法找到剛才那個黑衣服騎黑馬的人,把陽玉符奪回來,他肯定一直在偷聽我們的談話,他不會單純?yōu)榱艘粔K翡翠而搶走玉符,他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如果那樣的話,就算我們找不到他,他也遲早會在鼓樓出現(xiàn)。
徐青:老曹的尸體怎么辦。
徐鵬:找個地方埋了。
徐落櫻:如果我們找不到剛才搶走陽玉符的人,另一塊陰玉符的持有人徑山也一直不在鼓樓出現(xiàn),老曹的人就是我們接近“玉無生”行動的唯一線索了,把他的尸體埋了,我們的線索就徹底斷了。
徐鵬:你的意思?
徐落櫻:派徐幕在附近盯著,看會不會有人來找他,有人來找他,我們就會有新線索。如果警察來處理這件事情,我們就跟進(jìn)警察局的線索,說不定會在鼓樓聯(lián)絡(luò)前查找到徑山的身份,那么我們在冒充老曹和他聯(lián)絡(luò)前把握就會更大一下,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和他聯(lián)絡(luò),直接找到他拿到他的那塊陰玉符。
徐鵬沉思了一會兒:有道理。
徐落櫻掏出一把小太刀修改了老曹身上兩處一處背心、一處脖子上苦無造成的菱形傷口,從老曹手里拿回那只苦無,拿出一張紙擦拭干凈,遞給徐鵬。
徐落櫻:苦無沒有血槽,造成的特殊菱形傷口會暴露我們的身份,另外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老曹說的話,老曹的行為和語言都很反常,對我們很蔑視,而且他突然自殺也很蹊蹺,他有可能在騙我們,只是重傷無奈之下,把我們當(dāng)做了幫他向徑山傳送陽玉符和向徑山傳遞他已經(jīng)暴露消息的馬鹿野郎。
徐鵬看著徐落櫻想了一會:有道理,還是女人心細(xì)。
徐落櫻撿起地上銀色的金屬煙盒和白綢,徐落櫻掏了老曹所有的兜,發(fā)現(xiàn)只有幾張10元面額的法幣,徐落櫻把老曹的法幣放回原來的兜里。
徐鵬:你一直在這附近盯著,看會不會有人來找他,如果有人來找他,就跟著他,設(shè)法查出來人的下落,如果沒有人來找他,要一直等到警察來處理尸體,記住是誰?明白了嗎?
徐幕:明白!
徐鵬帶著徐落櫻、徐青、徐符等人離開。
與此同時,在南院門玉器店研玉軒外古玩一條街上,綽號“鬼手”的薛小六回頭朝后看,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薛小六在一個攤位前從側(cè)面碰了一下一個身穿西裝的游客,薛小六布滿傷疤的右手迅速伸進(jìn)游客的西裝內(nèi)衣兜里夾出了游客的錢包,握在手里,身穿西裝的游客有些不高興,薛小六連忙道歉。
薛小六:對不起。
“鬼手”的薛小六的手法迅速而輕巧,身穿西裝的游客沒有感覺到錢包已經(jīng)被偷了。
游客拍拍上衣:沒事,沒事。
薛小六得手,正準(zhǔn)備離去,于生克突然從攤位暗處上前死死抓住了薛小六的右手,薛小六的右手上布滿了燙傷留下的疤痕,于生克將薛小六手里的錢包拽出來還給穿西裝的游客,緊攥著薛小六的手朝街道僻靜處走去。
穿西裝的游客摸摸上衣口袋反應(yīng)過來,又驚又喜地連聲對著于生克。
游客:謝謝,謝謝啊。
于生克擺擺手不說話,不回頭,繼續(xù)拖著薛小六朝街道拐角另一條僻靜的街道走去。
在另一條僻靜的街道上的另一面,麻輝從不遠(yuǎn)處走來,兩手各拿著一個剛出爐的肥得流油的肉夾饃,左手往嘴里塞著嚼著,一邊腳下躲避著右手從肉夾饃上流下的油,不讓油掉在自己鞋面上,正吃肉夾饃的麻輝看見于生克拖著薛小六過來,連忙躲在暗處觀察。
薛小六:于隊長,你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于生克一言不發(fā)站定。
薛小六左手把身上所有的幾張小面額法幣都掏出來遞給于生克,于生克不接,錢都掉落在地上。
薛小六急切地:于隊長,幫幫我,我家里人都在去年5月24號橋梓口防空洞大慘案中被炸死了,我就只剩下一個老奶奶,我要是被抓進(jìn)去,就沒人給錢養(yǎng)活她,她會餓死的!
于生克:你把東西先交出來再說。
薛小六看看掉落在地上的法幣。
薛小六:什么東西?我所有的東西都在這了。
于生克目光陰冷地看著薛小六,薛小六打了個激靈,作恍然大悟狀,連忙把手伸進(jìn)懷里,掏出一個油布包裹遞給于生克,于生克不接,松開薛小六的右手,點(diǎn)頭示意薛小六打開包裹。薛小六小心翼翼地打開油布包裹,里面有一個不大的銹跡斑斑的秦代的青銅酒盞,于生克奪過油布包裹和青銅酒盞,仔細(xì)看了一下青銅酒盞,確認(rèn)無誤后用油布重新包好酒盞,放進(jìn)自己的外衣兜里。
于生克:你吃屎了,連長安博物院的“秦王盞”都敢偷。
薛小六笑道:我就是好奇,練練手,之前聽說長安博物院的安保措施很嚴(yán),“秦王盞”又是鎮(zhèn)館之寶,我就看自己能不能拿出來,沒想到居然得手了,這年頭,青銅器不好出手,這不在身上都捂得生銹了,也沒見到錢。
薛小六為自己的風(fēng)趣和玩笑有些得意,于生克面無表情,薛小六收起笑容開始擔(dān)心。
于生克:這次我?guī)湍?,不抓你進(jìn)去。
薛小六轉(zhuǎn)憂為喜拱手:謝謝于隊長
于生克看了看薛小六早年練習(xí)從熱水里用手指夾肥皂而留下的布滿燙傷疤痕的右手。
于生克:“鬼手”是吧,你忍著點(diǎn)。
薛小六不理解于生克的意思,表情茫然。
于生克伸雙手拉過薛小六的右手,略抬左邊腿,將薛小六的右手抵在自己大腿的實(shí)處,雙手用力,先左右用力將薛小六的手和前臂拉脫臼,然后單手向下折斷了薛小六的右手,空間中發(fā)出骨結(jié)脫臼斷裂的聲音和薛小六的慘叫聲。
薛小六倒在地上捂著手抽搐,正吃肉夾饃躲在暗處觀察的麻輝噎住了,發(fā)出噎住了的聲音。聲音在空間中擴(kuò)散,于生克聽見聲音看見了麻輝,麻輝想跑,于生克伸出食指點(diǎn)了一下麻輝,麻輝站住,不敢跑了。
于生克從自己錢包里抽出幾張大面額法幣,又撿起地上的幾張小面額法幣塞進(jìn)薛小六的兜里。然后從上衣左上角兜里掏出看上去很臟的灰色手帕,擦了擦手。
于生克:手好了以后請你一定重新找個事做,因?yàn)槟闳绻桓男械脑?,我將會確保你的生命不復(fù)存在,包括你那慈祥可親的老奶奶,我以上的話請你務(wù)必聽清楚。
薛小六流著眼淚忍著疼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于生克認(rèn)真地盯著薛小六。
薛小六忍著疼一字一頓地說:我聽清楚了,我改,我再也不做了!
于生克點(diǎn)點(diǎn)頭,用手帕一邊擦手一邊朝麻輝走過去。
于生克走到麻輝面前,麻輝連忙把右手里另一個沒咬的肉夾饃遞過去。
麻輝:于隊長,東木頭市老秦家的肉夾饃,剛出爐的,你嘗嘗。
于生克厭惡地避開,把手帕疊整齊放進(jìn)兜里。
于生克:最近有什么特別的消息嗎?
麻輝搖頭。
于生克:你剛才看見什么沒?
麻輝知趣地:這條街道上一直就我們兩個人。
不遠(yuǎn)處薛小六忍著疼從地上爬起來,準(zhǔn)備拐過街角。
于生克看了一眼薛小六:有什么消息來找我,我的價錢你知道。
麻輝:一定,有特別的消息我第一個去找你。
于生克微笑,過去拍拍麻輝的肩膀,朝遠(yuǎn)處走去,麻輝等于生克走遠(yuǎn),解放了似的,左手把第一個肉夾饃的最后一小塊塞進(jìn)嘴里,右手拿著另一個肉夾饃邊吃邊朝薛小六走去。
尾隨薛小六的麻輝追上拐過街角的薛小六,攔住薛小六的去路,薛小六以為又有事,左手護(hù)著右手嚇得直哆嗦,麻輝咬著第二個肉夾饃,看著薛小六布滿燙傷疤痕的右手。
麻輝:你叫什么名字?
薛小六:薛小六。
麻輝嚼著肉夾饃:原來是“鬼手”,知道我是誰嗎?
薛小六:知道,“鬼眼”、麻哥。
麻輝停止咀嚼,“鬼手”薛小六居然知道自己的名號,麻輝很高興,把吃剩下的第二個半個肉夾饃遞到薛小六左手里,薛小六不明所以地躲避。
麻輝掉臉:先替我拿著。
薛小六無奈地左手接過半個肉夾饃,麻輝雙手抓住薛小六的右手,將手左右拉平,引向自己懷里,雙手用力一擰一對,薛小六又發(fā)出一聲慘叫,咯噔一聲,麻輝將薛小六被拉脫臼折斷的手,重新歸位了,麻輝從薛小六左手里拿過半個肉夾饃,重新咀嚼了起來。
麻輝:護(hù)住手腕,找個郎中上點(diǎn)藥,上夾板,吊在脖子上,三四天就沒事了,然后來找我,我讓我大哥劉松仁給你找個事做。
薛小六連忙點(diǎn)頭:謝謝麻哥。
麻輝嚼著肉夾饃慢慢離去,薛小六用左手護(hù)著歸位的右手腕,匆匆離去。
這時,已近黃昏,望月峰半山腰望月山莊大門口,裴原休牽著大黑馬沿著山坡走來。
望月山莊大門頂上有四個大字—望月山莊,大門立柱旁邊掛著一個白色的牌子,上面寫著:長安縣保安大隊望月峰支隊,裴原休在山莊門口下馬,兩個身背長槍的莊丁迎上來。
莊丁甲、乙高興地:少東家,您回來了。
裴原休微笑將韁繩遞給莊丁甲。
裴原休:給大黑好好洗刷一下,喂些好料,這次可把它給累壞了。
莊丁甲:好嘞,您放心。
莊丁甲牽馬進(jìn)莊。
裴原休沖著莊丁乙:我媽在嗎?
莊丁乙:在堂屋里呢,老夫人算著日子,天天盼著您回來呢。
裴原休拍拍莊丁乙的肩膀朝莊內(nèi)客廳快步走去。
三十多歲的裴毅然穿著白衣褂,腰插兩把駁殼槍走過來,身后跟著四五個背著長槍的保安隊員。
裴原休迎上去:二爸,天晚了,你這是要去哪?
裴毅然:哦,是原休回來了,今天山底下樹林里隱約有槍聲,當(dāng)時去轉(zhuǎn)了一圈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得再到附近幾個村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嫂娘這幾天天天念叨你呢,在堂屋里坐著呢,快去吧。
裴原休:好,路上黑,你慢點(diǎn)。
裴毅然點(diǎn)頭擺手,裴原休朝莊內(nèi)堂屋客廳快步走去。
裴原休快步進(jìn)屋:媽。
裴母迎出來:原休,這都一個多月了,你咋才回來!看著又黑又瘦的,累壞了吧,吃飯沒?
裴原休:在城里吃過了。
裴母招呼仆人田嫂:田嫂,快,去給原休熱一碗銀耳羹。
裴母給裴原休倒茶,田嫂高興地答應(yīng)著跑下去。
裴原休把裝有法幣的信封遞給裴母。
裴原休:媽,這是這次和田玉的貨款,研玉軒吳老板手頭有點(diǎn)緊,剩下的我讓他方便的時候交給李師哥。
裴母:好,快坐下,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路上還順利吧?
裴原休:還順利。
裴母起身:那就好,喝酒了?媽去給你做一碗醒酒湯,你邊喝我們邊聊。
裴原休起身拉住裴母:媽,不用了,我騎馬跑了一路,酒氣都散了,清醒著呢,您坐,我要給你說件事。
田嫂快步上來端著冒著熱氣的銀耳羹放在裴原休面前,裴母示意田嫂下去。
田嫂:少東家,我先下去了。
裴原休微笑:好。
田嫂朝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