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太過心浮氣躁可不是什么好事?!?p> 翠蕪真人語氣輕佻,說完一笑,看向鳳遠。
鳳遠此刻也看向了他。
“您...”鳳遠才開口,翠蕪真人就截過了話頭。
“欸~道謝的話一會兒可以慢慢說。這幾位?是你朋友?”
說這話時,翠蕪真人的目光就在幾個混混身上猶疑。
鳳遠低頭:“不是!”
翠蕪真人看著鳳遠笑的慈祥。
下一秒就聽見混混頭子開了口:“沒想到你這狗娘養(yǎng)的,竟然攀上了修士。也不知是那個宗門的修士,竟然如此不挑,連他這種貨色也看得上?!?p> 翠蕪真人的目光重新落在混混臉上。
“你這樣的貨色,大概連妖魔都看不上,怪不得能在這世上活這么久。不知道閻王見了收不收?!?p> 這話說完,翠蕪拍了拍鳳遠瘦弱的肩膀:“走吧?!?p> 鳳遠剛走沒兩步,又被身后之人絆住了腳。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你就帶他走。再怎么喜愛,也不至于要一個在翠紅樓...”
話再也不能說出口了,翠蕪真人將后土劍上血液擦拭干凈,扯唇一笑,冷冷道:“不與你計較,你還真以為我是個好人?既然說話這么不好聽,我就幫你將這舌頭割咯,免得來日到處惡心人?!?p> 而后冷眼一掃,那圈混混紛紛后撤了幾步。
沐晚晚自認沒有見過這般的翠蕪真人,在印象里,五師叔的形象一直就是個憨憨傻傻的廚子,整日嘻嘻哈哈,面熱心更熱。
可現(xiàn)在見到的五師叔卻不是這樣,這個五師叔冷漠的不近人情。似乎只有面對極少數(shù)的人才會展露笑顏。
她看著翠蕪真人拉著鳳遠走出了巷子。
“你怎么來這里了?”語氣里掩藏著關(guān)心。
鳳遠的聲音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里原來是我的家,我去那個破廟,想看看能不能見到她?!?p> 翠蕪真人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得,師父和師兄還在主街等我?guī)慊厝?。下次可不敢亂跑了。”
鳳遠點了點頭,倏然抬頭道:“你剛才割了凡人的舌頭...”
翠蕪笑得爽朗:“自然是少不了一頓罰的,不過我卻不悔。我做事向來隨心,對好人自然以禮相待,但是對這種人,我將見一個拔一個舌頭。”
鳳遠開口堅定了許多:“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說,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我不要你受罰?!?p> 翠蕪摸了摸鳳遠的頭:“修道之人真正修的是這顆心。我雖做事隨心,但到底還是做錯了。這罰是我該受的。為了一件做錯的事情編造謊言,那么以后的日子里就會為這句謊言提心吊膽。倒不如大膽認了,罰過了,以后再想起來也是問心無愧。這算是正己心,但這對于人來說,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你有朝一日有為自己做錯的事情站出來的勇氣,你就是個能無愧于天地的男子漢了?!?p> 鳳遠點了點頭。
穿過幾條街巷,兩人才又回到了太衍宮的大隊伍。
鳳遠站定,沒有長輩問他什么,只有泠善老祖過來問候了他。
等泠善老祖轉(zhuǎn)身后,蕭風語慢慢靠近了鳳遠。
“應(yīng)該還挺及時的吧。”
鳳遠瞧他:“什么?”
蕭風語嘿嘿一笑:“是我告訴翠蕪叔叔你在那里的?!?p> 鳳遠笑了笑:“謝謝?!?p> 日漸西沉。
鳳遠一整天都在擔心翠蕪真人有沒有受罰,于是特意跟翠蕪真人靠得很近。
只是受罰的消息沒聽到,卻聽到了他們要離開這里的消息。
鳳遠有些煩躁,再也沒有了聽下去的心思。
泠善老祖瞄了一眼鳳遠離去的背影:“鳳遠怎么了?”
翠蕪真人笑道:“許是害怕我受懲罰,才一天都跟在身側(cè)?!?p> 晦目真人一笑:“如今這樣想來是聽見我們要走了,所以心里煩躁。他這樣的成長環(huán)境下,注定是不能像風語這樣什么話都說。怕是現(xiàn)在心里亂成一團,不知道該怎么辦呢?!?p> 泠善老祖抬手示意安靜。
“我覺得這孩子是個好的,我與青灰商量過了,讓青灰收他為徒,做我太衍宮的大弟子,你們有什么要說的?”
無人應(yīng)答,氣氛凝滯而安靜。
突然有人打破了寂靜,卻是蕭風語:“收他做大弟子我沒什么意見,就是你們什么時候收我?我已經(jīng)跟著你們很久了?!?p> 泠善老祖笑著攬過蕭風語:“那你看,這幾個叔叔,你想跟著誰?”
蕭風語笑了笑:“他拜青灰叔叔,那我自然是拜明昭叔叔了。你們別當我年紀小,我可是知道的,青灰叔叔的劍法遠沒有明昭叔叔好?!?p> 鳳遠此刻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只是隱隱傳來的聲音也讓他知道——
他們真的很開心。
那些熱鬧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看似觸手可及,實則與他相隔萬里。
他推開了客棧的窗,看著濃稠如墨的夜空。
很巧的是,往日里星月相偕的夜空里,今日什么也沒有。
他關(guān)上窗,卻聽到了敲門聲。
“我能進來嗎?”
是泠善老祖的聲音。
“可以?!兵P遠猛地跳起,急急忙忙的開了門。
泠善老祖手里拿著栗子糕,看到他先是將手里的點心給他,而后開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鳳遠后知后覺。
泠善老祖將房間里的燭火點燃:“怎么不點蠟燭?”
鳳遠低頭:“我不曾用過?!?p> 泠善老祖嘴角的笑一瞬凝滯,而后又溫和開口:“剛剛在干什么?”
鳳遠如實回答:“想要開窗望月,可是今晚沒有月亮?!?p> “真是不巧。那我這里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你先聽哪一個?”
鳳遠抬頭看向泠善老祖,本來就漂亮的不像話的眼睛,如今更是清亮的像是一潭清水。
“第二個?!?p> 泠善老祖想了想:“我們要走了?!?p> 鳳遠的頭低了了下去:“我知道,我剛剛聽到了?!?p> 泠善老祖起身摸了摸鳳遠的頭:“第一個消息是,我本來就是故意留你聽我們說離開。”
鳳遠的頭抬了起來,眼睛里含著淚水。
泠善老祖看著這樣的鳳遠有些說不出話來。
頓了頓還是開了口:“你和我們一起走吧,做我太衍宮的弟子,我很喜歡你?!?p> 鳳遠當即就跪了下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