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護轉頭看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
“懷玉師姐，你進入了什么幻境？”
懷玉聲音比以往多了些低啞，似是喉嚨被什么東西堵到了：“我，算是個美夢吧！”
懷玉抬頭看向蘇護，頓了頓又道：“那劍靈給我織了一場幻夢，我自知是假，就從幻境中出來了。出來以后，這把劍就認我為主了。”
蘇護點點頭：“那師姐，你的劍叫什么名字啊？”
懷玉淡淡道：“夜闌。蘇師弟你的劍呢？”
蘇護笑了笑：“哈哈哈哈，招財?！?p> 懷玉淺淺一笑：“這倒是與師弟極為相稱?！?p> 蘇護笑得更開心了：“的確，雖說我家不缺錢財，但有我這個敗家子，招招財總是沒錯的?！?p> 沐晚晚見他們相談甚歡，也不欲打擾，自己一個人出了劍爐。
召出承煙，御劍回了晚云峰。
“師父！”
正在給自己得蘭花施肥的鏡深停了手里的事務，看向沐晚晚。
“回來啦。”
沐晚晚笑笑，跑到鏡深面前。
“師父，你猜我拿到了什么劍？”
鏡深眼里藏著笑意，開口更是溫柔。
“是什么？”
沐晚晚道：“師父您先猜猜?！?p> 鏡深無奈道：“滿枝？”
沐晚晚搖了搖頭。
“那陌上花？”
沐晚晚又搖了搖頭。
“那寒江雪？”
沐晚晚還是搖頭。
“那別鶴？”
沐晚晚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但還是搖了搖頭。
她站在田壟上彎腰，勉強和鏡深差不多高。微風吹動她鬢邊的頭發(fā)，好像連她的心也被撥動了。
鏡深說的那些名字，劍爐里根本沒有，她只是在配合著沐晚晚猜謎。
沐晚晚覺得溫暖，因為那些沒有在自己母親身上得到的，她正慢慢地從自己師父身上得到。
原來，被人縱容著的感覺這么好。
“師父難道忘了之前你提過一嘴的那把劍嗎？”
鏡深恍然大悟：“是承煙啊?！?p> 沐晚晚點了點頭。
“我厲害吧！他們都說這把劍是劍爐里最厲害的?！?p> 鏡深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厲害，你是最厲害的?！?p> 沐晚晚跳下田壟。
“師父，我也來幫你吧?！?p> 鏡深淡淡開口：“你的右手如今...”
沐晚晚笑笑：“師父不用擔心，如今已經是能拿住東西了，幫幫忙沒什么的。而且，我不是還有左手嗎？我可是咱們宗門左手劍最厲害的?！?p> 鏡深抿唇一笑：“是是是。我們宗門除了你，也沒人修左手劍?！?p> 沐晚晚伸手接過鏡深手里的花肥。
鏡深挖一個坑她就扔一點花肥。
“師父，我有了承煙，以后也能練右手劍了。”
鏡深一邊挖坑一邊接話：“這樣你就是我們宗門唯一一個左右手都能練劍法的人了。”
沐晚晚接道：“我以后定是一代宗師?！?p> 鏡深笑笑沒再說話。
倒是沐晚晚總是想閑聊幾句。
“欸，對了，師父，我記得你以前說自己喜歡牡丹花，可是為什么晚云峰上處處都是蘭花??？”
鏡深頓了頓：“因為一個故人，他最喜歡的就是蘭花?！?p> 沐晚晚想了想：“是師父喜歡的人嗎？”
鏡深鋤地的動作一頓，半晌才開口：“算是吧，只是他很多年以前就杳無音信了。我也曾多方查探，但...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消息。如果不是他留給我的玉佩，我可能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存在?！?p> 沐晚晚見氣氛不對，趕忙轉移話題。
“師父，你有沒有想過在院子里種些別的花？”
鏡深的眼神沒有焦距，顯然還在出神。
沐晚晚只得又叫了幾聲。
“什么？”看著自己的師父終于回神，沐晚晚松了一口氣。
一些悲痛的回憶總是會拉著人深陷其中，沐晚晚十分有心得。
所以又問了一遍：“我說，您有沒有想過在院子里種些別的花？”
鏡深看著她道：“你想種？”
沐晚晚笑了笑：“被師父看穿了?！?p> 其實她并沒有這個想法，只是想讓鏡深不要沉溺在過去而已。
“那你想好種什么了嗎？”
沐晚晚頓了頓道：“沒怎么想好，不過我見鳳遠那個蓮塘不錯，種點蓮花，也能吃蓮子。窗前好像也是光禿禿的，應該栽個高一點的樹，當然，最好是能開好看的花?！?p> 鏡深笑了笑：“人家鳳遠的院子多大，你的院子多大？你還想種蓮花?！?p> 沐晚晚想了想：“確實是，但是我不能挖一個小小的池塘嗎？”
鏡深看著沐晚晚還拿手指比了比，無奈道：“還是想想窗前種什么樹吧?！?p> 沐晚晚道：“沒什么很想種的。”
話剛說出口，腦子里就閃過三個字。
沐晚晚脫口而出：“藍花楹怎么樣？”
鏡深想了想：“藍花楹大多是清音閣那邊在種，我們太衍宮的氣候不太適合它生長。”
沐晚晚垂下了眉頭。
鏡深開口：“那這樣吧，我給你挖池塘?！?p> 沐晚晚笑了。
世間流逝飛快，等師徒兩個忙完，月亮已經出來了。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我如今算是也體會到了?！?p> 鏡深看看她：“年紀輕輕就做起了歸園田的夢?！?p> 沐晚晚笑著跑開。
“師父，你不懂。我以前也干過這些活兒。可到如今才理解了其中的閑適滋味?！?p> 鏡深看著沐晚晚走進了她自己的屋子，眼里閃過了一絲復雜。
第二天清早，沐晚晚就被‘叮叮當當’的聲音吵醒。
她掀開窗往外看去，翠蕪真人正帶了一群弟子在外面忙活。
她穿戴好走了出去，看著正在挖土的眾人問道：“這是？”
翠蕪真人抹了把額上的汗，道：“三師姐一早就來找我，讓我?guī)讉€弟子過來給你院子里挖個大池塘?！?p> 沐晚晚震驚于自家?guī)煾傅男剩瑪]了擼袖子就準備自己也幫忙。
翠蕪真人將她一擋：“你干嘛？今日早課你不去了？”
沐晚晚猛地意識到自己還有早課。
“糟！怕是要遲！”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翠蕪真人看著沐晚晚的背影不禁贊嘆：“不愧是三師姐的徒弟，徒步去流云峰竟然還能這么快?！?p> 可快歸快，沐晚晚還是遲了。
等她到的時候，晨課已經上了半刻了。
鳳遠看了看她：“先上晨課，晨課后扎一個時辰馬步?！?
樓晚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無違。 ————【東晉】陶淵明《歸園田居·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