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著,茫茫從劍里出來。
看著悲傷的主人,忍不住說道:“我只不過被重擊受傷了,休養(yǎng)了些日子沒出來,你如今怎么這么狼狽?”
見它主子沒有說話的意思,茫茫看向了一旁的承煙。
承煙目露悲切:“如今距我們躲入墓室,已過了差不多七十余年。可這世上分毫未變,就連當年的屠戮也不曾存在過了。所有人都不記得我主子了,除了我們仨。”
茫茫這次也難得的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雨里等他理智。
在一個惠風和暢的日子,他從院子里站起。抱著兩柄劍走遍世間,有時畫船聽雨眠,有時長河落日圓。
最后他還是回到了那座山上。
駐扎的師弟師妹們都已經離去,他走進門去,撫著熟悉的桌子,想著那時候一起吃飯的場景;摸著熟悉的搖椅,想著那時候她總是喜歡坐在搖椅上看夕陽。
他透過窗外的藍花楹,看向煙火世俗的人間。
然后他在窗邊坐下,在月上中天時,他忽然開了口:“承煙,我想...”
這一段的內容似乎是什么不可觸碰的禁忌,能聽見所有聲音,包括這幻境里所有人心聲的沐晚晚,聽不到了。
再次恢復聽覺的時候,聽到的只有一句話。
“我已經封住了茫茫,你幫我看好它。我一定會做到?!?p> 沐晚晚覺得莫名其妙,可下一秒她就覺得自己又開始悠然飄落。
承煙的聲音傳來:“值得嗎?”
那人聲音疲憊又溫柔:“我愿意的。”
在離開幻境的最后一瞬,沐晚晚好像看到了那個人的眼。
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也是一雙很熟悉的眼睛。
“你看見了嗎?”
承煙的聲音平靜,卻將沐晚晚帶回了現實。
“我看見了?!?p> 承煙眼里滿是震驚,茫茫卻說了起來:“我就說吧,如今你還看不看我了?”
承煙很快鎮(zhèn)定下來:“看?!?p> 茫??聪虺袩煟骸澳惘偭税桑∧阋詾槟阒髯幼屇憧吹恼娴氖俏??”
承煙眉眼低垂,不欲多說。
沐晚晚開口:“是你主子讓他看著你的。”
茫茫嗤笑一聲:“別扯了,我不信。我與他出生入死,甚至為他擋了天劫,身受重傷,昏迷近百年。他呢?他最后卻將我封住,讓我在劍爐里呆了上百年。是他!拋棄了我!”
沐晚晚沒有理會失去理智的茫茫,而是轉頭看向承煙:“你和他在那個月夜密謀了什么?”
承煙抬眼,看向沐晚晚,沐晚晚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不說動彈不得,就是呼吸也窒住了。
“你沒必要知道?!?p> 說話的路子和幻境中的君王一樣無禮。
沐晚晚笑了笑,張口就來:“不會是什么復活你主人的法子吧?”
承煙頭也沒抬,沐晚晚看不到它眼里的情緒。
倒是茫茫忽然化成原型朝著沐晚晚沖了過來。
承煙見狀趕忙化作原型迎了上去。
“戴孝的,你別不知好歹。我之前不與你計較,不是因為我實力不夠,而是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今日,你休想攔我!”
茫茫的聲音就像炮仗,又暴躁又響亮。
“我能阻得了你一次,就能阻的了你千次萬次。今日,你休想再進一步。”
承煙就不一樣,承煙泠泠如山泉,冽冽若清風。
沐晚晚站在原地看熱鬧,畢竟人打人看得多了,劍打劍現在看來還是稀奇的。
尤其是兩柄有著命數糾葛的劍。
沐晚晚看著兩把劍打得難舍難分,甚至那火星子都能濺到她臉上,隱約覺得十分危險。
本能的后撤了兩步,剛找到觀戰(zhàn)的也好地方,就見茫茫沖她而來。
“承煙,你輸了!我們今日的目的,并不是打架。你也有被我算計的一天啊?!?p> 承煙遲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茫茫上前刺破了沐晚晚的手腕,鮮血濺出,沾上了他的劍身。
茫茫的變化是立竿見影的,通體漆黑的劍身上出現了紅色的紋路,直到最后那朵陰刻的蓮花變成了紅色。
隨即茫?;危骸俺袩煟爿斄?。”
承煙此刻劍身震顫,感覺再過半刻就會碎掉,可卻在瞬息沒了動作。
再化形時,瞳孔已經變成了金色。
茫??粗鹕椎某袩煹溃骸澳?..”卻在看見承煙劍身上的血跡后嘆了口氣。
“唉,又為別人做了嫁衣?!?p> 承煙淡淡一笑:“這下,還是能看住你?!?p> 沐晚晚還欲再說什么,卻被卷入了一片黑暗。
再睜眼時,她正站在劍爐長長的甬道上。
她的手里拿著承煙,此刻正散發(fā)著柔和的白光。
“晚晚姐,你拿到了什么劍?”
肩膀被蘇護拍了一下,沐晚晚將承煙提了提,道:“承煙?!?p> 山洞里一時間討論熱烈。
“承煙?我沒聽錯吧!”
“那可是劍爐里最神秘的劍了?!?p> “不是吧,我聽別人說。劍爐里還有一柄邪劍也很神秘,你們聽說過嗎?”
“什么邪劍不邪劍,我?guī)煾刚f了,劍爐里最厲害的就是承煙?!?p> 沐晚晚聽著沒有說話,躲在識海的茫茫卻不樂意了。
“沒有見識的鄉(xiāng)巴佬,我茫茫才是最厲害的!”
承煙的聲音緊隨而來:“你安分點兒吧!”
茫茫突然抬高嗓音:“你當然安分,你現在能被她拿在手里!我只能憋屈的住在識海!”
眼見著兩劍又要吵起來,沐晚晚趕忙閉了識海。
她曾經以為兩個脾氣爆的才能吵架,誰知道如今這兩個,一個暴躁似火,一個平淡似水,也能吵的不可開交。
最主要的是她現在識海里還有個聒噪的魘魔,真是煩死了。
“晚晚姐?”
沐晚晚回神看向蘇護。
“怎么了?”
蘇護道:“我剛問你進了什么樣的幻境,你沒回我,原來是在走神。”
沐晚晚滿懷歉意地笑了笑:“對不住。你進了什么幻境?”
蘇護馬上支楞了起來:“我啊,進入了一個特別美好的幻境,美好就美好在我變成了天下第一富。世上財有一石,我獨占一石的那種!不過有點奇怪,我這么一個富人身邊,竟然沒有美女環(huán)繞,不過無傷大雅?!?p> 沐晚晚抿住唇笑了:“懷玉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