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邵聽言,依舊是有些不放心,正想坐直身子,但依舊還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他突然之間就忘記了自己怎么想要問什么?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士兵也察覺到一絲的異常,他嘗試著將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雖然也是注意了過來,但眼神確實變得有些天真。
他驚呼出聲:“完了呀!少主失憶了,趕快把那一伙人帶過來先打一頓再審問吧!”
“等、等、等、等,等一下~”
“真完了呀!”那士兵的聲音帶著哭腔,這一下幾乎是要崩潰地哭喊出來。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雙手用力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眼睛瞪得極大,滿是絕望與驚恐,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他的聲音因為過度的驚恐和悲戚而變得尖銳又刺耳,在這寂靜的氛圍里顯得格外突兀。
而姜邵呢,聽到士兵這絕望的呼喊,他的精神里就像終于通了孔。原本混沌一片的腦海中,像是有一道明亮的光線突然穿透進來。他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原本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臉上露出恍然的神情。他的思緒開始飛速運轉(zhuǎn),那些本該記起的事情卻又在不經(jīng)意間忘掉的事情,此刻如同潮水一般,一股腦地涌了回來。他終于想起了是怎么回事。
“再等下,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士兵表情僵在那里,嘴里發(fā)出一聲疑問的“啊!”聲。
“對,他們,林墨他們在哪里?”
“少夫人他們目前被關(guān)起來了呀!”
“關(guān)起來了?”姜邵極具震驚的瞪眼看著他。“你們明知道她是你們的少夫人怎么還給他關(guān)起來了?難不成她犯了什么罪大惡極的事?”
而或許是一時之間恢復(fù)了一些力氣,再加上一時的憤怒。他抬手就想把他揪到面前來
“是犯了族里的規(guī)矩”聽后,還沒抓到他身上的手又趕忙伸了回來,尷尬的撓了撓耳背。
“她~能犯族里的什么規(guī)矩?”
“少主!這真的不是我說,這事情換成你,你也會犯!”
“我會犯?”姜邵瞪大著眼睛,指著自己,臉上掛著一絲的不屑。
“少主,你還真別不信,我這說出來你不觸動家規(guī),你是人”
姜邵“嘶”了一聲,十分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是不是在罵我”
“沒有,我真沒有!”士兵笑嘻嘻的回他,身子卻已經(jīng)準備要縮起來。
姜邵雖然也很明白的看得出來,但作為族人,更何況還是自己的親戚,他也不再說什么,而是十分端莊的坐在了床上,一臉嚴肅道:“那你說說,是什么事情?我從小在這里找到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族里的規(guī)矩?即使叫我背,我也能背的下來”
“少主,這可是你說的?!?p> 說罷,他就原封不動的把林墨在當時問他們的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了他,但不同的是,這回是讓他來判斷這是不是個錯誤?
“沒錯呀!這沒問題呀!”
“少主!其實在當時,估計你也是要被抓進去,只是我們看在你暈倒的份子上,才排除了你的嫌疑”
聽他這么講,姜邵眼睛一抬,將他剛剛說的話又想了一遍,終究是沒想出了個為什么來。
“這沒錯呀!這有什么錯?”姜邵這回說話,加大了幾分音量,好像真覺得這句話沒有什么問題一樣。
“少主呀!你錯啦!真錯了,你這么想就錯了……”
“錯,錯你再給我說一遍你看我不抽你,別給我賣關(guān)子,錯哪趕緊說”他氣到增大了幾分的音量,沒有力量的手看著也像恨不得抽在他臉上。
“趕緊說,別廢話!”
士兵微微頷首,表示明白,然后開始有條不紊地將剛才所說的話中存在的重大錯誤逐一列舉出來。他不僅指出了這些錯誤,還詳細解釋了為什么這些看似正確的話語實際上隱藏著巨大的問題。
而到姜邵聽完后,也總感覺聽了個云里霧里,但意思至少聽出個大概,也就是說:根據(jù)族里立下的規(guī)矩,剛剛那句話實際上是一種暗號。這種暗號對于外人來說可能毫無意義,但對于族里的人來說,一聽就會明白這是他們受到脅迫的信號。即使無法直接看出其中的端倪,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履行作為族里守護者應(yīng)盡的責任和承諾。
然而,問題在于,盡管那句話是從林墨口中說出的,但她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相反,她不僅沒有察覺到潛在的危險,反而替其他人求情。在士兵們看來,這很可能意味著有人使用了一種換皮或偽裝的技巧,將自己變成了林墨的模樣,試圖以此來混淆視聽、蒙混過關(guān)。
所以林墨自然就會有了和他們一樣的情況。
將自己的大概說出口后,他的耳臉也變的有些赤紅,因為林墨要是進去了,身上萬一還有個傷,作為族長的父親就會將他好一頓訓(xùn)斥,甚至還會受到家法。
一想到這里,他的呼吸就開始變的有些急促。
“那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牢中?”
“不至于,再說小的也不敢,他們都在休息室那一塊,那里有咱二十來個弟兄守著,除了將軍,誰進去都難”
聽后,姜邵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有些緩和了許多,心中也像是透了氣,讓他總算松了口氣。
而在門外,那位將軍也在士卒的通報下火急火燎的來到了這邊,在姜邵旁邊的那位士卒見他到來還想著按照族里的規(guī)矩向其行禮,但起身就被姜邵一把拉回坐到了床邊。
“少主”
將軍把頭上紅色羽翼的頭飾卸下套在手上,令手放在另邊胸口,很端莊的躬身行禮。
“將軍平身”
“謝過少主”
姜邵笑了下,伸手想要睡他坐在對頭的病床,但見那個床上作為支架的木頭不僅是破爛不堪,就連床上也布滿了一層灰,神色也頓時僵在了那里。
見此,將軍也仿佛明白其意,將頭飾帶到頭上坐在床上。
只聽“咔”的一聲響動,整個床板赫然岔開腿,從中間斷成兩截,讓他猶如得到失重感一樣,重重的摔坐到了地上。
雖然他有些微微的吃痛,但還是裝作無事人一樣從地上站了起來,可他的臉色卻已經(jīng)變的有些蒼白,即使在場的人都清楚,這一下絕對很重,但為了他的面子,他也不敢再多問,生怕他也能從自己說話的語氣中聽出自己強裝鎮(zhèn)定卻有些吃力的腔調(diào)。
他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屁股上那似乎已經(jīng)堆積了很久、仿佛從未被清理過的灰塵,然后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目光落在了剛剛他坐過的那張床上。
這一看,讓他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只見那張床已經(jīng)完全散架了,床腿和床板都斷成了好幾截,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地上。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斷裂的木頭,其木芯竟然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綠黑色,就像是被某種有毒的物質(zhì)侵蝕過一樣。
而在這綠黑色的木芯上,還長出了一層毛茸茸的白色物質(zhì),看起來就像是霉菌或者真菌。這些白毛密密麻麻地覆蓋在木頭上,只覺得讓他心里發(fā)毛,要是剛剛鉆進肉里豈不是要被感染?
正在他還在為自己的身體沒有受傷而在松出一口氣時,一轉(zhuǎn)頭就對上了姜邵那一臉嚴肅的神情。
“療房是多久沒有人管過了”他說著,眼眸微微上抬,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嚴肅了起來。
見到他這一副樣子,在場的士兵連帶著剛起來的將軍無一不被嚇破了膽,潛意識讓他們下意識的就將武器扔到一邊后單膝跪在地面。
這里雖然是他們用來療傷的地方,但是在這里太久都沒有見過受傷的士兵,軍醫(yī)也就沒有再堅守自己的崗位,自然而然的這里也就沒有人來清理,時間一常,這里自然也就荒廢,而要不是今天遇上了已經(jīng)昏死了的姜邵,他們也根本不可能會往這里來。
“少主,小弟知罪,還請少主暫先留手,讓我們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
姜邵并沒有回應(yīng)他,而是步履蹣跚地先下了床,腳步緩慢而穩(wěn)健地朝著其他幾張病號床鋪走去。
這些病床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微弱的白光,仿佛被一層神秘的面紗所籠罩。然而,當他走近仔細觀察時,卻發(fā)現(xiàn)這些看似干凈的病床實際上布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就像被時間遺忘的角落一樣。
他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其中一張病床上,然后慢慢地擦拭著。隨著他的動作,灰塵紛紛揚起,仿佛在抗議他的打擾。他的手也不可避免地被灰塵染成了灰色,就像戴上了一層灰皮手套。
而在他剛剛劃過的地方,灰塵被擦去,露出了下面原本的顏色。那是一種暗淡的、毫無生氣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被扒了那層厚厚的灰皮一般。
他長呼一口氣,語氣里似乎透著無奈,他何嘗不知道這里已經(jīng)多久沒有人受過大大小小的傷,但是沒有人在意未來這件事情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自斷雙臂。
“族里下來的錢,要是都存著的話多多少少都可以修筑新的防御工事,改良這種傷房也根本不再話下,在你們看來也僅僅是花費那么一點”
他沒有發(fā)怒,更沒有把自己的脾氣發(fā)泄出來,讓人想不到的是,他僅僅是吹了口手上的灰塵,一臉平靜的朝他們看去。
“都臟成這個樣子了,翻新也要花些許錢財,不如你們正常過你們的日子,這個錢,咱不花了,但是萬一哪天有人攻了幾天,被破了族門,我們逃了,你們可就在這待著吧”
聽聞此話,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清楚這句話的意思,而這要是沒惹到上面還好,而要是真的惹到了上層的族人,作為將軍的不僅要被砍頭,就連他們也會跟著受到牽連。
“少主,我們已經(jīng)知錯,我向族中長老還有族中先祖發(fā)誓,此后我們定以改正,還請少主莫要責罰”
說罷,那位將軍拔出腰間匕首,又將左手在地上張開,將刃口對準,豈不料這時,一根金色蟒紋發(fā)簪似如箭矢飛來將手中刀刃震落在地。
而將甩出發(fā)簪的也不是別人,恰是那前面的少主。
他眼神有些犀利,語氣也有幾分的沉重:“若要切,就等下輩子不是我族中人再切,祖上的規(guī)矩什么樣子我不管,但是你手指給我留好了握刀,不要憋屈的死在敵人手中,不然我可不會承認你是我族里的人”
說罷,他就一手抓著頭上還沒完全散開的頭發(fā),從他手里把發(fā)簪又給接了回來。
“帶我去見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