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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游戲里開的公司竟然真實存在

第十二章 致你

  不知是過了零時人愈發(fā)疲憊,漸漸撐不住了,還是山海的天氣,入夜后冷得讓人無法忍受,等在南三環(huán)廣廈電影制片廠舊址的人們漸漸散去。

  少女也很冷,她裹了裹肉粉色羊絨長外套,昂貴的長皮靴因為慢慢蹲下,而起了令人心疼的皺紋,她在收拾那些人們離場時扔掉的樂隊名牌。

  翻過染上泥垢的一面,幾個少年高高躍起,手臂伸向天空。

  中間那個燙著栗色朋克頭的少年,背影竄的尤其高,大有一種C位氣質。

  少女微微一笑,笑得靦腆動人,凍得有些發(fā)抖的手指,一點點為他們剝去身后臟污。

  少女四年前,也像許許多多她那個年紀的女孩子一樣,帶著對書本之外的誘惑毫不了解的無辜眼神,踏入了山海一座高校。

  她以為她的大學四年將繼續(xù)沿著以前的路子,作息規(guī)律,好好學習,考研深造,達到父母及親朋理想中的狀態(tài)。

  這種想法一直持續(xù)到第一年春節(jié)聯(lián)歡會。

  她所屬的數(shù)字多媒體專業(yè)當時派出她表演獨唱,她是堅決抗拒的,但是幾位德高望重的學長學姐表示新人需要鍛煉,在她極力抗爭未果后,少女無奈,只好惴惴不安地上臺。

  從小到大她還沒有站到那么多人的面前,表達過自己。

  她是一個遇到人就會顯得很生疏、很笨拙的家伙。

  結果顯而易見,她唱得非常不好。

  在唱到“你的聲音|來來往往|穿梭在無人的~劇”這個“劇”字的時候,更是陡然爆音,惹來臺下一陣大笑,他們笑得很響亮,但說不上有什么惡意,大抵只是一種少年頑劣。

  對少女來說,卻不是。

  她感到自己身上汗毛倒豎,一股涼意從頭頂沖到腳底,握著話筒的小手瑟瑟發(fā)抖,眼眶瞬間紅了起來,鼻音阻塞,就更是歌不成歌調不成調,盡管舞臺鎂光燈色彩柔和、明亮,卻讓她有一種獵物被屠夫掛在剝皮架上審視的無助與絕望,如臨深淵,如入地獄。

  就在這時,英雄救美的老套橋段發(fā)生了。

  來得卻是那么妥當,那么符合命運的安排。

  一個燙著莫西干頭的輕狂男生,穿著短夾克,內套白T恤,帶著一身古龍水清淡的味道,抱著電吉他一躍跳上臺,把畏畏縮縮不斷抽泣的少女摟進懷里。

  她渾身的顫抖瞬間被溫暖的體溫安撫,她偷偷看過,當時男生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側臉充滿桀驁、玩世不恭。

  他問都沒問,更沒有多看一眼少女那時的模樣,從她手里搶走了麥克風,朝天空一指,然后就有四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少年,滿臉壞笑著躍上舞臺。

  主持人大聲指責他們這種行為,還說他們根本不是大一文藝晚會里受邀的組合。

  可是莫西干頭男生對此充耳不聞,他手舉麥克風,朝嘩然的觀眾們擺了擺,接著雙手托起做了個“起奏”的姿勢。

  音樂起,是激亢的電音,人生第一次鉆入少女只知書中事的小小腦瓜,她懵了,也癡了。

  男生微瞑眼眸,發(fā)出一種獨特韻味的嗓音,既不像煙嗓那樣沙啞又沒有男子美聲的圓潤,它如刀割、如擁抱、如歌頌又如懺悔,是一種可以讓人耳朵懷孕的古怪梵音,迷離自由。

  少女不曾聽過這樣的聲音,嘴角慢慢微翹起來,變得羞澀。

  “你的聲音|來來往往|穿梭在無人的~劇場!|……若想念是凋謝的云|乘著風也飄向你|降落在你耳邊低語|像沉默的打字機~”

  那么婉轉嘹亮的變音、假音轉換如同這首歌他才是原唱。

  不,是他改編了原唱的風格,原曲里對錯過摯愛的悔恨、對過往的求而不得在他的全新演繹中變成了放棄過去、改變自我、從此瀟灑放手追尋新生活的積極,一種震撼人心的積極!

  他的聲音猶如嗎啡攫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內心,臺下男生們一個個振奮起立,大聲地跟著他唱起來,場面是那么讓人難忘!

  你是神吧,是神把你安排到我身邊的對嗎,是神讓你踩著七色彩云來救我的,一定是。

  “唱啊!”

  在身后一波又一波滔天巨浪般的音潮里,少女心旌搖曳,鬢角都因為炎熱而流下了汗水。

  莫西干頭湊近她,把話筒放在她面前。

  ‘唱??!’

  一股蠢蠢欲動在少女柔軟的心房里快速戳破土壤,牽動她不由自主地咆哮起來,“像沉默的打字機!滿懷熱烈情緒!烏拉烏拉烏拉烏拉!”

  ‘你怪叫什么?!’

  在音浪里,他哈哈大笑。

  少女凝視著他清秀的臉龐,看著他天生慵懶深邃的眼眸,大聲喊:‘因為我忘了歌詞!’

  ‘沒有關系,唱歌就是這樣,隨心所欲,想到哪唱到哪,會傳達到的,你的思想!’

  是嗎?會傳達嗎?

  枯榮樂隊,韓霜,你還會繼續(xù)唱歌嗎?

  都說你們樂隊發(fā)展很不順利,還聽同好們說你們會在近期解散,你要回去繼承祖業(yè)。

  “你會記得學妹嗎?不,你一定不認識我,四年,我追了你,不,你們四年,你們是我青春里一個永遠都無法遺忘的鼓點,一道足以影響我一生的背影?!?p>  少女抓住名牌按在胸前,眼里光芒熠熠,卻又晃動著波紋,“我學著你們染那種出挑的頭發(fā),跟著你們輾轉每個你們涉足過的城市去看演出?!?p>  “求求你們不要,也不能,拋棄粉絲,更不要拋棄我……”

  盡管已經(jīng)在一家大型網(wǎng)絡游戲公司上班了,少女依然改變不了多愁善感的性格,但是她外在上,已經(jīng)很強大,可以和那些資歷厚重的老前輩平起平坐,毫無鴨梨了。

  “可是……你為什么換掉發(fā)型,在最近幾場演出里我總感覺你們言不由衷,眼里有話?!?p>  “枯榮,韓霜,我已經(jīng)學著你們成長為一個大姑娘了,你們看我的頭發(fā),也染回了黑色,還剪短了,再也不用學你們去穿那種厚實堅硬的皮夾克,不用畫煙熏妝了,你們一定,也可以找到屬于你們的路的,神啊你若聽到,我甘愿拿出我的好運,去加持他們!”

  少女跪坐于地,腦袋死氣沉沉地垂了下去。

  在孤獨的舞臺前,夜風喧囂。

  她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一春晚當晚。

  ——叮咚。

  少女兜里的手機顫動了一下,由于每天使用,她分得清什么是圍脖的推送音,哪個是企鵝的哪個是薇信哪個是飛啾的。

  她拿出手機果然看到了枯榮樂隊連發(fā)的幾條博文。

  她悲傷,絕望,不敢也不想在這個本該溫暖起來的春夏夜晚聽聞噩耗。

  一般來說,像樂隊成員集體以單獨形式發(fā)布博文,往往意味著向他們各自的粉絲道歉。

  是件好事的話,就會由樂隊賬號統(tǒng)一發(fā)布。

  少女搖著頭,渾身僵硬,但還是伸出指尖,讓屏幕在黑暗中點亮。

  [枯榮樂隊*韓霜(認證信息:枯榮樂隊吉他手、隊長、主唱):很抱歉各位一直以來支持我們的粉絲,我們可能要離開大家的視線一陣子了。]

  [枯榮樂隊*邱明樂(認證信息:枯榮樂隊貝斯手):退錢,把今天晚上票錢退了。]

  [枯榮樂隊*沈如(認證信息:枯榮樂隊鍵盤手):親們,因為老大今天晚上突然放我們鴿子,所以錯過演出就請找他,我們會替各位好好揍他一頓的,把他搬起來拉樹上!]

  [枯榮樂隊*杜振傲(認證信息:枯榮樂隊鼓手):各位通過silike購買的觀眾票,明晚之前會退至各位賬戶,還請諒解。]

  少女揉著眼睛,淚水不斷彈落,“誰要你們票錢啊,再說了,也不值錢……”

  [枯榮樂隊*宣萱(認證信息:枯榮樂隊節(jié)奏吉他手、副主唱):我會想念你們的,各位不要哭,那樣我會很傷心的。]

  [枯榮樂隊*韓霜(認證信息:枯榮樂隊吉他手、隊長、主唱)]@[枯榮樂隊*宣萱(認證信息:枯榮樂隊節(jié)奏吉他手、副主唱)]:滾一邊兒去別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

  感謝各位一直支持枯榮的粉絲,是你們的悉心關懷不離不棄,讓我們這種非主流樂隊可以活過冬日的嚴寒來到這溫暖的夏日,接下來枯榮樂隊將在一定程度上轉型,以更適合我們樂隊發(fā)展的形式,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

  在此,我要感謝兩個人,一個是我們的老板(是的,我們職業(yè)生涯中第一次擁有老板)小蘇哥,還有助理兼大畫家小趙,是他們兩個在今晚讓枯榮做出了重大的改變,再次鳴謝!]

  隨這條博文發(fā)布的,還有一張精致彩插,是屬于枯榮樂隊的五人的野性模式。

  在精美彩漫里,它們五人化身朋克風電音怪人,在背景充斥著大量紅色、藍色、黃色斑紋的扭曲城市里,特立獨行地佇立著,領邊紅巾飄揚,器宇軒昂,詭譎卻霸氣凜然。

  彩漫右上角,有一個金屬質感很重的炫彩標志,一枚包裹著巨大蚊蟲的不規(guī)則琥珀繭|Amber Studio|枯榮樂隊

  少女漸漸睜大淚眼,一抹奇異涌入眸底,她看了好幾次總覺得有些熟悉,又把手機端起來看那幾個電音怪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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