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密室
馬車骨碌碌駛出城門,只一會兒功夫,羅瓖瀾就抱著買回的大堆東西睡著了。
看著她睡得香甜的小模樣,羅瓖婉被招的也打起哈欠來,索性挨在另一側(cè),也閉上眼瞇著了。
回到莊子,前院西墻位置開了個門洞,地基一直從院里挖到了院外,羅炤看到欠點兒蹦起來。
“誰讓他們私自鑿墻的?建宅子動工最忌諱破壞風水,哪能隨便亂改?不行,我得找那工頭去,實在太不像話了!”
羅瓖婉拿過小菊手里的燈籠,湊到墻根兒處仔細觀瞧,赫然發(fā)現(xiàn)那新開的門洞底下黑洞洞的,像是挖塌了。
她連忙叫住氣呼呼的羅炤,指著那處詢問:“羅炤,你先過來,看看這里?!?p> “啊?怎的了?”
羅詔小跑過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會兒,突然彎下身,兩眼不敢置信的盯著坑底?!斑?,這么深,不會整個院子底下都是空的吧?”
羅瓖婉也有些意外。
小菊不放心的拉著羅瓖婉,顫聲道:“小姐,咱還是明早再來吧,左右有王家人守著,不會有事的?!?p> 她不提醒還好,一提醒,羅瓖婉立馬想起來了:“誒,他們?nèi)四???p> 羅詔也直起身,轉(zhuǎn)頭看向院子各處,除了他們?nèi)齻€,一個也沒看到。
“吱扭扭......”院門被人大力推開,老錢趕著車進來了。
“恭禮,快過來幫忙!”辰謹和顧守成先后跳下車,沖著院里嚷道。
羅瓖婉轉(zhuǎn)頭走過去:“顧管家,你們做什么去了,這么晚才回?”
顧守成這才發(fā)現(xiàn)墻邊站著人,連忙扶著辰謹肩膀叮囑了幾句,快步向羅瓖婉跑來。
來到近前,他躬身一揖,沉聲道:“回主子,工人們建地基時,地面突然塌方,西墻被帶的垮了一塊兒。工頭招小的過去查看,沒成想王壽家的丫頭也偷摸跟了去。
大伙都在忙活也沒注意,誰知她竟一腳踩空,掉坑里去了,摔得嗷嗷大哭。人命關天的事,小的不敢耽擱,便和辰謹坐老錢的車,帶她去了拒馬鎮(zhèn)。
那丫頭摔得重,坑底足有一丈深,沒辦法,一般的郎中不敢接,我們只得又趕到思遙城,尋了好幾個郎中,總算將骨頭接上了?!?p> “那王壽一家呢?不可能你們一走,他們也都跟著了吧?”
羅詔語氣有些不好,對于王家那丫頭,他早就煩透了,忒沒眼色,天天往工地處跑,說了好幾次也不進味兒,一訓斥她,柳氏就黑眼。
“王家人應該在家啊......”他話說到一半,連忙跑去王家人住的屋子前查看,一個人影都沒有?!罢O,人呢?”
羅瓖婉神色一變,飛速將燈籠塞給小菊,向內(nèi)院跑去。
與前院不同,內(nèi)院里燈火通明,廳里盈滿了飯菜香味。羅氏守在桌邊,一手支著下巴,半瞇著眼打瞌睡。
“娘?”羅瓖婉輕聲喚道,腳步放緩。
羅氏眼皮動了動:“清兒......”睜開眼見到是羅瓖婉,瞬間回神兒:“你怎么來了?”
羅瓖婉腳步頓住,剛剛涌起的感動如煙云般飛散:“娘......”
“哼,瓖瀾呢?朗清呢?他們怎么沒回來?”羅氏站起身,之前的慈愛消失不見,換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羅瓖婉感覺有些不真實,不知道她是病到了第幾重,怎么對自己生起敵意來了。
“三妹在路上睡著了,芳草已將她送回房里了。朗公子回衛(wèi)所了,他平日里還要訓練,也有不少公事在身,不能總到咱家做客啊?!?p> 羅氏聽完,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向東廂走去。那里是專門給三丫留的房間,只不過她很少住,大部分時間都賴在羅氏房里。
直到母親的身影消失,羅瓖婉也沒緩過勁兒來,望著滿桌子豐盛的菜色,食欲全無。
“小姐,顧管家有事求見。”小菊提著燈籠追進來。
“嗯,我這就過去?!?p> 前院待客廳。
“主子,小的懷疑王壽一家逃跑了?!鳖櫴爻缮裆渚鶐妥蛹∪饩o繃。
羅瓖婉眉頭微蹙:“為何?他身為奴仆,卻私自逃跑,這可是觸犯律法的,朝廷對于逃奴的懲治一向嚴苛。再說,他家小子就在城里念書,即便為兒子前途著想,他也不會如此?!?p> 顧守成搖搖頭:“實際原因,小的也想不通。剛到王家的屋子查看,里面的值錢物事都不見了,除了大件兒家具,什么都沒剩下。”
羅詔眼神一凜:“莫非他們尋到了新主家?”
“不可能,賣身契都在我手里呢,羅家又沒有苛待他們,他們干嘛要走?換個主子就比我這兒強了?不太可能。”羅瓖婉搖頭。
眾人一時也沒想明白。
王家那丫頭原本還各種哭鬧耍賴,突然得知父母丟下她跑了,立馬老實了,乖乖在床上躺著,再不敢作了。
次日一早,羅瓖婉起床,第一時間跑去看那坑洞,沒想到顧守成一宿沒睡,竟然一直守在坑洞旁,裹著被子凍得眉眼頭發(fā)上一層霜。
“你這是何苦,大伙不都知曉這里不能來了嗎?”對于顧守成此舉,她著實有些不解。
“咳咳......”他掩著唇,轉(zhuǎn)過頭咳了一通,見左右無人,這才道:“主子,昨晚我剛打算在上面擋些東西,好防止有什么野物闖進來,突然發(fā)現(xiàn)這下面不是塌方,而是某個密室的頂部被工人們不小心打通了。”
“什么?”羅瓖婉驚訝的瞪大了眼,就要走上前探看。
“小心!咳咳......”顧守成急得伸手去攔:“主子,您別急,一會兒叫人搬個梯子過來,咱們得確保安全再看,小心掉下去?!?p> 羅瓖婉也意識到是自己魯莽了,許是前世探寶類節(jié)目看多了的緣故,她真的對密室這種東西完全沒有抵抗力。
之前買下莊子時,她還想過,若能建個地下室就好了,就是怕下雨會滲水,否則非得把賺來的寶貝、銀錢等物都藏到地下去。
誒,地下,寶物?
不對,難道說王壽一家趁著大伙不在,偷偷下去過了?甚至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所以才寧可拋棄女兒,也要離開?
“行,你也辛苦了,先到廚下喝碗熱姜湯去,別染上風寒,我這就找人搬梯子?!?p> 顧守成聽了,明顯很感動,笑著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不管他是真忠心還是刻意做樣子,羅瓖婉只當他是好意。
羅炤這會兒也起來了,前院西廂雖然扒了大半,但東廂和北屋還是有幾間客房的,這些日子盯工程,他基本上都住莊子里。
“地面下陷那么深,要想填平了,少說也得半月,何況咱們的工期太緊,實在做不來……”
他的話沒說完,院門就被辰謹打開了。
如今王壽一家逃跑了,莊子里只剩前院的兩個小廝兩個丫鬟,外加廚下的陳婆子,人手著實少了些。
“哎,掌柜的在嗎?”工頭探身進院。
“在?!背街斢醚凵袷疽馑鱾?cè)看:“主子,楊師傅來了。”
羅瓖婉扭頭:“哦,楊師傅來了正好?!毙χ松先?。
羅炤半是責怪半是問詢的道:“老楊,我這只一天不在,您們就搞出這么大動靜,著實給我驚嚇到了??!”他拍了拍楊師傅肩膀,語帶調(diào)侃。
楊師傅是個中年人,被他一個小輩調(diào)侃,有些掛不住臉兒。
可拿人錢財,給人辦事兒,昨日出那檔子事兒,他也有責任。完工后回到家,左思右想,他都覺得自己不表示一下,有些欠妥。因此,今日特意趕早過來,看看能不能補償點兒什么。
“那丫頭咋樣了?”他沉聲問道。
羅炤愣了下,轉(zhuǎn)頭看向羅瓖婉。
“骨頭摔碎了,跑了趟思遙城,已經(jīng)尋郎中接上了,暫時還不能動?!绷_瓖婉如實回答,她倒沒想過將此事賴在工人身上,她琢磨的是怎么把地下探看清楚,是保留還是填埋。
楊師傅搓了搓下巴,唏噓著沒有搭腔。羅炤皺了下眉,猜測著羅瓖婉的意圖。
“按理說,這工地上出事……”
他話還沒說完,楊師傅便接了腔兒:“這樣吧,診療費,醫(yī)藥費我們承擔一半兒。兄弟們都不容易,多了我們也出不起?!?p> 羅瓖婉擺擺手:“楊師傅誤會了!我是想問,現(xiàn)在將圖紙改一下,把工地挪到大路邊,是否可行,還能不能在十月底之前完工?”
楊師傅愣了愣,沒想到主家并不打算找他說這個。
“呃……嗯……按理說,有些難,不過若是照明供得上,兄弟們連夜干,再趕上天氣好,興許能來得及?!?p> “那好,從今日起,咱們不在院子里建了,直接轉(zhuǎn)到路邊去,在那里壘個新宅子,當中建個塔樓,也不要觀景臺了,這樣還能快一些,圖紙我盡快趕出來?!?p> “那……可是,人手恐怕不夠啊?!睏顜煾瞪笛郏@哪是工程量小了,明顯更大了好嗎?
“嗯,那就再加人手,工錢還按之前的算,多加幾個人就多給幾份,記住,一定要保證質(zhì)量!”羅瓖婉越說越興奮,腦子里開始規(guī)劃藍圖。
羅詔一腦袋黑線,合算他之前全部猜錯了。
談攏了工地的事,恭禮也把梯子搬來了,羅瓖婉不顧勸說,第一個爬了下去。
羅炤不放心,緊跟著也下去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叮囑小菊和恭禮守好洞口,借著黑暗的掩護,從空間里拿出手電,一步步朝深處走去。
羅炤正想要個燈籠帶上,猛然看到她手里有亮光,詫異之下也沒顧得上問,慌忙跟了上去。
腳下一開始踩得是淤泥,羅瓖婉走的很小心,隱約可以看到散落的腳印,在光影下尤其明顯。
“難道是王壽他們?”
“啊?什么?”羅炤聞言湊過去看,繞著那腳印彎下身瞧了瞧,又伸手捻了下凸起的泥土,驚訝的仰頭:“是新的,準是誰偷偷下來過了,而且不止一人,你看這腳印大小,明顯有男有女?!?p> 羅瓖婉抬頭望了下之前塌方的地方,已經(jīng)有些距離了,看來這地下還挺大。
她又往左右照了照,發(fā)現(xiàn)一丈開外就是墻壁,上面光禿禿的,只有一些掛過東西的痕跡。
往前方照去,是一扇石門,她走過去用力推了推,沒動。
羅炤過去一起推,還是沒動。
正在兩人一籌莫展時,羅瓖婉無意間平著推了一下,沒想到那石門竟然動了。
原來是推拉門,而且很順滑。
門內(nèi)是一處大廳,屋頂上架著木頭橫梁,左右擺滿了置物架,上面是各種罐子和書,地上鋪著青石板,廳當中一個巨大的銅爐,有點類似于《西游記》里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上面的雕花很有年代感,凸起部分磨得锃亮。
羅詔激動的跑到架子旁,挨個查看上面的物事,結(jié)果書上的字他沒見過,方方正正,奇奇怪怪。
罐子是透明的,他看的倒很新奇,一個勁兒問羅瓖婉這是什么東西做的,為何是透明的,值不值銀子。
羅瓖婉一看也愣了,這不是玻璃罐子嗎?而且還是專門泡藥酒的那種。
她好奇的打開‘書’,發(fā)現(xiàn)都是簡筆字,里面的內(nèi)容全是日記。
什么“丁丑年三月,吾活捉一條烏梢,因其幼小,拋入罐中,取六斤老白干泡之,數(shù)月后只余酒香,未有蛇影……”
連著翻了幾本,都是如此,內(nèi)容有點像試驗日常。
她又把那些罐子看了一遍,里面泡著的東西千奇百怪,大多是藥草和蛇、蝎子、蜈蚣、黑螞蟻之類,只有靠最里側(cè)的罐子里的東西她不認識。
見她看的認真,羅詔滿眼驚奇:“掌柜的,您不會看得懂那書上的字吧?”
羅瓖婉點點頭:“嗯,看得懂,這些罐子里都是藥酒,喝了有各種功效?!?p> 的確,每個罐子附近都有相應的筆記,上面詳細介紹了藥酒的制作方法和功用,對于羅瓖婉這個商人來說,簡直太有用了,無形中又要多一項盈利方式。
轉(zhuǎn)過這間屋子,里面還有一扇門,羅詔這會兒只用崇拜的眼光看著她,老老實實跟在后面,再不好奇,反正他也不懂。
里面的屋子不大,也就十幾個平方,擺滿了帶鎖的柜子,她拔下簪子拭了拭,尖端太鈍,根本插不進鎖孔,只得作罷。
靠角落有只大箱子,上面的銅鎖掉落在地,羅瓖婉彎身撿起,發(fā)現(xiàn)鎖頭已經(jīng)扭曲變形,被砸壞了。
她猛地掀開箱蓋,里面凌亂散落了幾只銀錠,其余什么都沒有。
羅詔驚道:“這...這是被人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