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道:“不值一提,說他做什么!這時事也了了,不如我陪你喝幾杯吧?”
“這自然好!”方文修喜道,“去哪里喝?”
林鳳略想了一下,道:“弄條船去湖上喝吧?!闭f罷讓芙蓉去街邊酒樓賣了些酒菜,便吩咐車夫往泠陽湖方向去了。
到了湖上已近日晡,斜陽輝草,水波瀲滟,碧水晴天具是斑斕閃耀。方文修與林鳳飲酒放歌,心懷稍解。他與林鳳說起奶奶跟大哥都反對他二人在一起,林鳳反倒開解他道:“世事不可強求,勉強得來也未必是好事,左右我這邊一時也難抽身,又談什么嫁娶呢?”
“你這幫主一直做下去,便一直也不嫁人嗎?”方文修擰著眉毛問道。
“總要再有五、六年,弟弟能勉強打理幫中事務(wù)方可放手?!绷著P道。
方文修聞言不快道:“你就不怕人老珠黃嫁不出去!”
林鳳笑道:“不是已經(jīng)有人愿意娶了嘛?!?p> “要等這么久,會變心的?!狈轿男扌毖勖橹著P,陰陽怪氣的說道。
林鳳掩嘴笑道:“那我只好再多做幾年幫主,然后隨便招個上門女婿了?!?p> “你敢!”方文修隨手抓了一顆花生米朝林鳳扔了過去,林鳳竟伸手接住了,一本正經(jīng)道:“此暗器外附紅色薄衣,內(nèi)里瑩白如玉,觸手油膩,打就時定要以油炸之,可不知有毒無毒?且讓我驗一驗!”說罷將花生米扔進嘴里,一面吃一面說道:“味道酥脆,非但無毒,還很好吃,如此暗器,不妨多來些!”
方文修哭笑不得,道:“你若喜歡,這一碟子便都包了吧!”說罷又挺直身子正色道:“只是方才那話以后不許再說,否者絕不饒你!”
“你的暗器都被我接了,還待如何?”林鳳笑盈盈的問道。
方文修嘴角輕輕牽起一抹壞笑,林鳳正不知他要使什么壞,卻猛的被他拉住手腕一拽,整個人像小幾上趴了過去,方文修便輕輕一探身,在她的櫻唇上親了一口。林鳳忙躲了回來,垂頭蹙眉不再說話,方文修洋洋自得道:“可知錯了?”
林鳳低頭半晌方抬起頭來,臉上也沒了方才的尷尬,也嘴角輕輕牽起一抹壞笑,道:“這話,該我問你!”
方文修挑眉道:“你已應(yīng)了我,遲早是我的人,有什么親不得的?”
林鳳挑眉低聲道:“你且回頭瞧瞧?!?p> 方文修聞言回頭一瞧,只見之前在船頭跟疏桐聊天的芙蓉,此刻一雙眼睛正冷冷的盯著他,讓人發(fā)寒。方文修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悻悻的嘟囔道:“就說該把他們兩個留在岸上!”遂即又噗呲笑道:“有芙蓉這丫頭跟著你也好,我也放心些?!?p> 林鳳白了他一眼,方文修又回頭看了芙蓉一眼,芙蓉已又在跟疏桐聊天了,方低聲對林鳳道:“你這丫頭也夠厲害的,要殺人似的?!?p> 林鳳笑道:“你要小心,芙蓉真到該殺人的時候,從不手軟的?!?p> 方文修不知林鳳說的可是玩笑話,想起范崇仁跟大哥的話,心中不禁一沉,呆愣中碰倒了酒杯,酒水灑了一袖子。林鳳忙掏出帕子遞給他擦袖子上的酒水,笑道:“怎么如此不禁嚇,酒都碰灑了?”
“一時沒注意罷了。”方文修一面擦著袖子一面說道,擦完袖子,卻把林鳳的手帕順手揣進了自己懷里。
“那是我的帕子!”林鳳道。
方文修笑道:“都臟了,我替你洗洗?!?p> 林鳳知是要不回來了,撇了撇嘴,道:“還泠塘首富呢,連塊帕子也要貪別人的?!?p> 方文修笑道:“一個姑娘家,用這么素氣的顏色,明兒還你十塊鮮亮的。”
“我才不用,我可不缺那幾塊帕子?!绷著P道。
方文修哈哈一笑,與林鳳說笑一翻,他方覺心中舒爽很多,長長的出了口氣,林鳳見了笑問道:“大閑人也有煩心事?”
“我的煩心事多著呢?!狈轿男薜?。
“除了我倆的事,你還能有什么煩心事?”林鳳不以為然道。
“我便是如此無所事事嗎?”方文修道,于是便將他如何出主意幫范崇仁籌款的事說與林鳳聽。
林鳳聽完果然點頭道:“甚妙!看來你也做得些正經(jīng)事?!?p> “那是自然!”方文修得意道。
“既是如此,還為何煩心呢?”林鳳追問道。
方文修便又將大哥讓他去跟范崇仁說情的事說了,道:“我煩心的是此事,此事雖不能聽我大哥的,可也不能讓范兄一直這樣拖著,終要想個折中的法子才好。”
林鳳聞言笑道:“就這?這有什么難的?!?p> “怎么,你有辦法?”方文修驚訝道。
林鳳挑眉道:“你若信我,此事便交給我來辦吧?!?p> “你有什么好法子?此事該如何辦?”方文修忙問道。
林鳳笑而不答,道:“過幾日你自然知道?!?p> 方文修心中好奇,林鳳卻偏不與他說,只道:“你回去且與你大哥說,就說你已勸了范太守,過幾天他自然便會放人了?!?p> 方文修心中愈發(fā)疑惑,央求道:“好鳳兒,你便說與我知道吧,這弄得我不上不下的,如何是好?”說罷拉住林鳳的袖子不肯放手。
林鳳被他纏不過,只好招招手讓他湊近了,低聲道:“不過是個金蟬脫殼的法子……”
方文修聽后,蹙眉問道:“天下還有這樣的藥?這樣可行?能騙過他們嗎?”
林鳳笑道:“左右讓他們以后再也找不著這幾個人,由不得他們信不信的。咱們蟬鳴山莊沒別的本事,讓個把活人銷聲匿跡還是不在話下的。”
方文修點了點頭,舉杯道:“如此,多謝鳳兒幫忙。”林鳳亦舉杯同飲。
一時酒已闌珊,日頭也已西沉,青山愈遠,林色愈暝,湖上煙波漸次迷蒙,二人便掉舟回轉(zhuǎn),依依相別。
方文修回家后按林鳳教的說與大哥,方文儒喜出望外。誰知不久,那幾個燈民竟因吃了變質(zhì)的食物而上吐下瀉,不出幾日都死了!范崇仁表示遺憾,方文儒卻疑心有詐。他讓人一一用銀錢買通給那幾個人看病的大夫和當時看管照料、死后抬尸的人,均說的確是死了,而這幾人也的確未曾再回過家,便只好如此報給了太子。
對于泠塘城的人來說,府衙里病死了幾個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沒人會關(guān)心,但泠塘城里的另一件事卻激起了人們強烈的關(guān)注,那就是方文修教唆胡二公子辦的義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