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前的側臺,本事販賣瓜果的地方。但此時其上卻站滿了各色體型魁梧的男子,他們有的身著戎裝,摩拳擦掌;有的赤膊漏牙,滿臉殺氣。
子渺揉著右臂,謹慎的看著臺階中央上的一位都統(tǒng),那將是他第一輪的對手。
“鳴鐘,升臺!”一聲蒼老而又悠遠的呼聲將上萬人的目光拉到了石臺上。只見身著白長背心的老祭員敲擊著銅鐘,嚴肅掃視漸漸平息的人群以及側臺上的選手們。
“神女佑城,天澤賜福。如大家所見,今年的斗藝大會增加了比武臺。想必都不知道比武的規(guī)則,老朽就奉祭司之命前來訃告”
老祭員憑空拉開了一條閃光的黃色橫幅,咳嗽一下后大聲說“第一,比武中不得下死手,不得使用陰招。第二,比武中不得使用魂氣。第三,一方被逼出界外或無法戰(zhàn)斗視為淘汰?!?p> 他環(huán)視著側臺上如狼似虎的壯漢們,陰翳的點點頭。突然,目光停在子渺身上,老者撫摸胡須的手掌微微顫了一下。隨后大聲公布“第一輪比武,開始!”
臺下傳來震天動地的喝彩聲,在聲浪中,一位身著金甲的都統(tǒng)傲慢的起身,一個縱步飛上了大石臺“鄉(xiāng)下來的莽夫,你怎么不上來了?”他遮住眉毛,滿臉鄙夷的尋找著尚未出現(xiàn)的對手。
聽到都統(tǒng)的挑釁,臺下的觀眾紛紛愣了一下,隨后山呼海嘯的噓聲炸開鍋。這位以狂傲無理而被百姓熟知的都統(tǒng),此時竟然被城防軍以外的人挑戰(zhàn)。洶涌的人海中,每個人都在四處尋找著這位勇士。
都統(tǒng)擼起袖子,露出記號下精壯的大臂“賤民就是賤民,占著神廟的名額,卻干這般鼠輩之事?!?p> 幾下噓聲輕微響起,但更多的人則選擇冷眼旁觀。他們似乎早已適應了都統(tǒng)的囂張跋扈。
“兵武閣,葛雄!”鐵一樣深厚的聲音不知從何起,只見一位**上身的漢子。步若虬龍,頭戴干練的白武巾,兩三步便沖上了石臺。
老祭員將他上下打量一遍,滿意的點點頭。隨后將懷中的拂塵橫在那二人兇狠的目光之間“斗武開始!”
鐘聲剛落,觀眾便爆發(fā)出擂鼓鎮(zhèn)天的吶喊。都統(tǒng)陰著臉,雙拳散亂炸響。他何嘗不知這些吶喊聲是給眼前這葛雄的“希望你能活著走出武臺?!?p> 葛雄單手向后一甩,手背打在衣袍上發(fā)出颯颯的響聲。他瀟灑抱拳道“我要是死在了武臺上,走不出去的就是你了?!?p> 聽得此話,都統(tǒng)不禁藏起眼角的輕蔑。他抓過殺人不眨眼的盜賊,也見過刀尖舔血的將軍,但很少有人能像葛雄這樣自始至終從容。
“那就來試試吧!”話說到一半,都統(tǒng)驟起如毒蛇,撕向他的獵物。
葛雄見拳風襲來,從容勾起雙臂,堪堪架住爪拳。都統(tǒng)暗自叫好,五指相勾變拳成掌。順勢朝葛雄的心口死死拍去。
對于這招,葛雄早有防備。他左腳撐地,竟學著都統(tǒng)攤開五指向亡命掌風抓去。
臺下傳來驚呼,不論眼力好壞者都能分辨得出來。葛雄在沒有魂氣護體的情況下這樣做,少說也會被打斷一條手臂。
“你瘋了?”見這般自殘的招式,都統(tǒng)也愣了一瞬。
但就是這一瞬停頓,給了葛雄機會。只見他嘴角勾出老練狡猾的微笑,陡然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拉。另一只手同時扣住都統(tǒng)的腰間將他連根拔起,面朝地的重重摔下。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甚至都統(tǒng)被摔倒變形的臉上,還存留著看傻子的表情。
“好!”不知是誰在喝彩,臺下零星的掌聲越來越密。直至最后,暴雨一般的掌聲將鐘聲,禮炮聲,以及祭員的喝聲全部淹沒,引得周圍文斗臺的觀眾駐足觀看。
“你??!”都統(tǒng)一個翻滾掙脫了葛雄的束縛。他不顧臉上的鮮血,再度揮拳向葛雄砸去。
葛雄也沒沉浸在方才取巧的喜悅中,面對氣焰正盛的拳法,他選擇避其鋒芒。
臺下一眾屏氣仰望,只見一攻一守極為精彩。都統(tǒng)沖拳裂日,拳風亂天;而葛雄則是步若流云,動作蹁躚。一柱香的時間里,這二人竟誰也比不過誰。
但臺上的子渺卻早已皺起眉頭。因為在他的了解中,葛雄從第一次閃躲開始便已經落入下風,而這種落差也隨著都統(tǒng)拳法的平穩(wěn)而越拉越大。
“他在干什么?怎么不找機會反打?”子渺眼睛瞇成一條縫。在他旁邊,一眾了解功夫的選手們也是一臉疑惑。
“很能躲嘛??茨阋仓挥羞@些本事了?!倍冀y(tǒng)瞬間爆發(fā),舉拳向葛雄頭頂沖去。
葛雄平步劃開,堪堪躲過這瞬間爆發(fā)的拳擊。但拳風的余勁還是打亂了他的節(jié)奏,他以微弱的氣息不斷吐納,試圖平復早已紊亂的氣息。
“氣息都亂了,你接著躲啊,老鼠!”都統(tǒng)也是精通身法,他露出邪魅的獠牙,再度一記重拳。
“呼!”臺下出現(xiàn)了一陣騷亂。任人都能看出,都統(tǒng)這一拳已經徹底打亂了葛雄的步伐,后者在接下來的閃避中甚至頻繁的踉蹌。
“這一拳,死去吧!”都統(tǒng)眼角都寫著得意,他一個馬步跨出,以極為詭異的姿態(tài)從下方給葛雄來了一記升龍。
所有人都捏緊了手心,就算對武功一竅不通的人也能看出來,這一拳是向葛雄的死穴去的,他只有挨打和對拳這兩條路可走了。
“來了!”作為唯一沒有悲哀的人,葛雄竟再度露出得意的微笑。只見他甩開膀子,單掌向下沖去。他竟然想以掌接拳!
“不好!”但此時收拳已經來不及了,都統(tǒng)紅著眼頓時加大了力道迎接葛雄的掌風,雙眼也如嗜血兇狼,死死咬住葛雄神秘的目光。
‘砰!’掌風包住拳勁,長久的僵持并沒有如眾人所想的那樣出現(xiàn)。葛雄的手掌在接觸到拳尖后,便如碎紙一樣瓦解。都統(tǒng)抬起虬龍一樣的手臂,隔著手掌結結實實的砸在葛雄的下巴上。
葛雄在一片惋惜中晃蕩兩下,抹掉嘴角的血向后閃開。
“你已經輸了,現(xiàn)在跪下來求饒我能留你一命?!倍冀y(tǒng)一邊大快揮拳的力道,一邊眉飛色舞的向他挑釁。此時的葛雄似乎成了啞巴,他那腫得面目全非的臉,隱隱滲出笑容。
一拳又一拳,都統(tǒng)每一拳都包裹著手掌,結結實實的砸在葛雄的身上。而每當他揮下一拳,臺下就會響起隱隱的嘆息,嘆息是葛雄鮮血橫流的面龐,和他變形的手掌。
“真是命硬......”都統(tǒng)此時已經有些脫力,他詫異的看著仍未倒下的葛雄,一股危機感萌生心頭。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身體后仰,怒吼中給予葛雄全力一擊。
“你也累了吧。”葛雄突然抬起腫成豬頭的臉,驟然抬手攔下那毀滅的拳風。
臺下的惋惜聲,吶喊聲,歡呼聲戛然而止。每個人都看向葛雄折斷的手掌,包括都統(tǒng)自己也被驚得發(fā)不出聲音。因為頂在都統(tǒng)拳頭前的,僅有兩根手指。
“吸力嗎?”子渺若有所思。他遠遠觀望著都統(tǒng)身后,堅硬的石臺上裂開了一連串的腳印,那是葛雄的。
“既然你累了,那該我了吧?”葛雄挺起胸膛,咔嚓咔嚓的轉動脖子,隨后在都統(tǒng)以及觀眾驚駭?shù)哪抗庵幸蝗瓝]下。
都統(tǒng)挨了一拳,狼狽的閃避著,但周身卻已經被暴雨般的拳頭死死鎖定。
子渺發(fā)現(xiàn)。葛雄每揮一拳,便會踩住一塊裂開的腳印,而點點熒光就在腳踝上暗淡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