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剛走沒有多久,門外便響起震天動地的腳步聲。在這種不能肆無忌憚使用魂氣地方,用雙腿爬上懸浮包廂簡直要了蒙山的命。
“小哥?出什么事了!”蒙山一掌掀開婁金懸門,一邊粗氣連連,一邊眼神擔憂。
而他所看到的第一眼,是東倒西歪的桌椅,散落一地的白綢,半開半合的竹窗,以及癱坐在地上毫無生氣的子渺。
“你還沒走嗎?”子渺垂著頭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但當看到眼前的人是蒙山的時候,他渾身僵硬,踉蹌兩步砸在身后的茶桌上“蒙....蒙大哥?”
“你怎么狀態(tài)這么差?”蒙山踩著白綢間的空隙,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子渺僵硬的躲閃,露出一個無力的微笑“沒什么,沒什么....就是身體不舒服。”他始終不敢迎上蒙山的目光,額頭的蒼白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蒙山將手抽了回來,另一只手反復搓揉小臂“真是的,你本來魂氣微弱,怎么還不注意身體。對了,就你一個人嗎?”
子渺盯著那扇門雙眼發(fā)直,他呆呆的點頭“是吧,你看到有人從這里出來過嗎?”
本就發(fā)懵的蒙山此時更加摸不到頭腦了,他順著子渺的目光反復回頭看著那扇門“還有別人嗎?上來的樓梯不是只有一條嗎?”
子渺沉下頭深吸一口氣,隨即抬著頭露出了平時淡薄的微笑“剛才有些懵,我也是說錯話了。對了蒙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蒙山抓著光溜溜的腦袋“因為剛才俺感知到給你的那枚珠子發(fā)生了異變,所以就順著感知摸過來了,奇怪....”他大手捏住桌子上的那枚瓷珠,湊到眼前反復端詳,卻始終沒有看出個所以然。
子渺盯著冥思苦想的蒙山,眼中閃過奇異的光澤“蒙大哥,既然來了,可以幫我收拾一下地上的畫嗎?”
蒙山指了指滿地的白絹“是這個嗎?這竟然是畫?”他跟在子渺身后蹲下來,一塊一塊的拾撿著滿地的畫像。
不一會,一聲粗獷的驚呼爆發(fā)“這....這不是血刀陳昊平嗎?他的畫像怎么在這里?還有這個,是小長老趙廣雷?小兄弟你從哪里弄來的這些?”
子渺埋著頭攥緊拳頭,歪著腦袋故作無辜的說“這些在我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了,蒙大哥你都認識畫上的人?”
蒙山一拳砸在層層白絹上,咬牙切齒的說“不光認識,俺當年還和他們交過手。這幫龜兒個個都是玩陰招的好手,俺這這道傷疤就是他們留下來的!”
子渺看著蒙山咧開的胸口,兩三條深及內(nèi)臟的刀疤赫然趴在那里。
子渺感到胸口無名的疼痛,連忙將視線挪開“那蒙大哥知道這些人現(xiàn)在的行蹤嗎?”
“不好說,他們里面有的出了名,有的不知死活......”蒙山一張張的翻閱著畫像,突然雙眼瞪大“小哥你問這些干什么?”
子渺仍盯著蒙山手中的畫像“多一條消息多一道路。萬一哪天真撞上他們了,那跑也來不及了?!?p> 蒙山若有所思,摸著下巴連連點頭“小哥果然有遠見!看來之前沒有跟你說這些是俺的失職了?!?p> 見蒙山竟然如此好騙,子渺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他單指纏繞著額前垂下的發(fā)絲,低頭問道“那他們現(xiàn)在的動向和實力蒙大哥可以講講嗎?”
蒙山抽出幾張畫像“現(xiàn)在能知道的動向的只剩下這四人。而其余的還只有小部分能知道職位。剩下的都已經(jīng)沒有消息了?!?p> 子渺看著鋪在地上的四張畫像,指了指寬額厚耳的一位。
“這是趙廣雷,可以說是這些人里最為出名的了?!泵缮饺种竸庨_胡茬,緊皺的眉下眼神十分復雜??磥韺τ谶@人就算狂如蒙山也異常重視。
“趙廣雷,現(xiàn)在的羽涅門三王之一。因為在內(nèi)宗被長老閣所扶持,所以人稱小長老。而他的魂氣也是脫離了三大基本屬性的范圍,是一種罕見的雷屬性?!?p> 蒙山忌憚地劃開趙廣雷的畫像,敲了敲地板“他身份復雜,權勢滔天。這段時間不可能來到劍源山真么敏感的地方?!?p> 子渺盯著被劃到一邊的趙廣雷,不禁發(fā)問“那這些神宗里有沒有一位灰白眉的人?”
“灰白眉?”蒙山敲著光頭念念有詞,滿臉痛苦的樣子似乎在回憶不好的記憶“俺倒是從來沒見過灰白眉的人,要是和這么顯眼的人打過架,那俺肯定立馬就能想起來?!?p> 子渺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看著蒙山大手一拍,繼續(xù)講起他手里的另一個人來......
“所以,這些畫軸就是被他這樣一張張拍碎的?”金商堂內(nèi),伯淵盤坐在石凳上,他的面前癱著一塊塊印滿手印的白綢。
子渺端著海碗默默點頭,也不敢多說話而惹怒他。
其實早在蒙山對著那一沓白絹揮下重拳時,子渺就已隱約聽到了玉石的破碎聲。至于后來他每講道一副肖像時都會拍打,子渺也已經(jīng)不在乎了。
看來首次出師,不但沒有跟住白眉男子,還將白綢賠的傾家蕩產(chǎn)。子渺下巴拄著海碗,漫無目的的扒著碗底所剩無幾的面條。
“除了這些,那張弄丟的畫像你見過本人了吧?”伯淵依舊抱著膝蓋,冷漠的掃視著畫像上一張又一張奇形怪狀的臉。
對于伯淵的料事如神,子渺早已習慣“他是虛尊,能留我一命已經(jīng)是奇跡了。你知道他是誰?”
“虛尊?他有多老?”伯淵毫無規(guī)律的敲著桌子。
“看起來和我們一般年際,但是周身的氣勢要比那個京墨還強?!弊用靻问滞兄橆a,懶散的觀望不遠處的錦子。此時后者正捧著古籍蜷縮在點燈的墻腳。
“不可能是他......”伯淵撕了撕潔白的絹布。
子渺有些好奇的回望,順便補了一句“灰白眉,很好看。是你認得的那位嗎?”
聽到‘灰白眉’這三字,伯淵瞬間松垮下來。他一張一張收起桌面上的畫像,懨懨的講道“畫上的那人本來就不是神宗的,他叫靈勻,來自一個不知名的小宗派?!?p> “伯淵哥,你是說十幾年前被疊云宗滅掉的那個宗門嗎?”錦子晃了晃身邊的另一本破書,看起來應該是其他神域的野史。
伯淵瞪大眼睛,夸張的對他遙遙豎起拇指“沒想到這幾日沒教你識字,你竟然能自己看懂了?!?p> 錦子把手里的書卷了又散,羞澀的憨笑兩聲不知道說些什么。
“時候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弊用熳笫诌』煸瘢沂志o握著左臂。不知為何,自從見到那白眉男子后,他的劍紋就開始不受控制的隱痛。
伯淵掃了眼子渺,起身解開衣帶準備回到屋內(nèi)“混元玉不能注入特殊魂氣。”
子渺向他招了招手,嘴角淺笑著向東屋走去。但下一秒,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因為一聲尖銳的煙火,伴隨赤紅的火花,自北市如一條騰空巨龍照耀著殷城的每一寸角落。
煙火的震波呈漣漪狀,一圈圈蔓延到挨家挨戶,城中大部分的磚瓦都被覆上一層熒光。短暫的安靜后,一聲聲悠遠的鐘鳴自玄機神廟,城防院,和城主府相繼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