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門,秦問均來到這白公子府已近半刻,看來,這白公子真不是一般能見到的。
呼,還有兩個江湖客活動的場所。一為司樂閣,二為百花樓。元不書多閑鶴,想必對樂理也頗有了解。沐青云自王爵世家,也必是懂樂理之人。午后,便遣他們?nèi)ピ囈辉?。只要這個白公子不泡在百花樓。
猛地,感覺到后面的目光。這里是繁華長街,車馬繁多,本不應如此。只是,秦問均向來戒心很重,如今卻無法發(fā)覺對方,只好裝作無事,留有戒備。
……
西街,客棧。
“元書,今日空閑,我?guī)闳贩挥瓮妗!币贿M門,沐青云便笑道。
“老秦出門去了,師弟師妹是重中之重,我又走脫不開,只到了京城,買下宅邸,才好行事?!痹粫槐緯?,看上去極是平靜。
“哎呀,午后老秦會帶著凜霜晨與姬翎雪去宗門據(jù)點,據(jù)說是靳師叔要見一見,正巧我們借此時間去那司樂閣?!便迩嘣朴行┎荒蜔┑慕忉屩?p> 卻見那元不書,緩緩合起那書本,放在一邊,坐直身形,臉上的表情微變,“那還等什么呀?”
……
趕集的人早已散去,街道上卻不是那么冷清。沐青云與元不書很快便找到了這南城里最大的樂理商鋪“司樂閣”。與百花樓的絢爛不同,司樂閣看起來十分規(guī)整、方正,有八面玲瓏之感。
“哎,就是這了,相信我,天下的樂曲,這里占一半?!便迩嘣苾扇苏驹陂T口,入閣之人多著顯貴,彬彬有禮,倒是讓元不書有些不適。
“那另一半呢?”
“當然是京城的瀚樂府了?!?p> 入閣,以沐青云的人脈,托以沐王名聲,簡簡單單的預定了一個二樓的包廂。本以為是樂譜的展示,不想正遇上拍賣會。
“等等等等,這是廣陵散嗎?”不知該說是元不書運氣好,還是沐青云早有預謀,這奇譜競價,竟也是一季一回的樂曲境演。
“又不是只此一份,司樂閣的拓本,有什么好激動的?”沐青云倒是不太能理解,雖說這笙閣商會每一季度才舉辦一次,每次只拓印世間僅有的稀世絕本以拍賣。但這品類繁多,也不至于每一件都要如此激動吧。
沐青云這樣想著,卻是與在場的貴公子們的思想格格不入。他注意到,幾乎每一種樂譜的公示都會引起一陣呼聲,而舞禮卻是較為平靜,在這種貴族聚集的場合,這種反常,于他的常識中,倒是比較失態(tài)的。
“這是,蒲殤曲?”元不書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青云,我們也能參與拍賣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是王叔的位子,我可不建議你拍太多?!便迩嘣泼靼自粫囊馑迹膊恢@蒲殤曲究竟是什么樂譜,其他的譜子元不書雖說也是驚嘆,但也沒說要帶走些什么。
“東閣的這位客官,額,沐王殿下,出價三百金?!蹦桥_上的小姐說道,頓時現(xiàn)場一陣唏噓聲,想必是這沐王,本身的名聲所致。
“元書,你知道三百金是什么概念嗎?”沐青云已經(jīng)想要拽起元不書的衣領了,別的樂譜都是幾十銀幣便可以買到,甚至有一些只拍到了幾銀幣,這一出手就是三百金,必是能直接拍下。
“西廂的客官,寧府,出價五百金?!便迩嘣苿傁肱c元不書說話,便聽到那臺下傳來的聲音。
“八百金?!痹粫鴮ε赃叺氖虖恼f道,幾乎沒帶著絲毫猶豫。
“一千金!”對面那人也跟道。
“等等,這到底是什么樂譜,為什么會到千金之重?”沐青云沒有制止侍從,而是與元不書小聲說。
“《蒲殤曲》是數(shù)千年前的曲目,也稱作《塞壬》,一曲出,萬魂滅,這才有了當年的魔族入世,萬念俱灰。本來我也只是想試探一下,所以爆出了三百金的數(shù)字,若是不對,還可以以錯答申領。只是看那邊的反應,這個《蒲殤曲》怕不是真的。”元不書咬了咬牙,有些難以言明的感受,“無論真假,據(jù)傳,《蒲殤曲》全本無法拓印,世間僅此一本,可迷得神魂顛倒,一步踏入深淵。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確認對方的身份,同時,需要找出拓印的原本?!镀褮懬番F(xiàn)世,非同小可,如若預言成真,不說我們,整片大地,都將走入末路。”
“魔族?”沐青云也有些意外,魔族的消息,似乎流傳不久,只覺是異軍突起。
“對,魔族。古時的記載中唯二的缺失部分,卻在預言中被反復提及,這難道不奇怪嗎?”元不書的表情有些陰郁。
“我有一個問題,為何人們都如此尊信預言的碎片?”沐青云疑惑。
“因為在此之前,古龍一直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的存在?!痹粫缘溃笆聦嵣弦彩侨绱?,龍類的戰(zhàn)士,只一條龍便能嗜百萬雄兵。他們的堅甲無與倫比,刀槍不入。中州圍獵,也是人與龍的唯一一次交手。那只是一條老龍而已,竟能全滅四國的雄兵。”
“的確,此后人龍議和,也見過古龍族群的樣子。”沐青云接道。
“但是他們被滅族了。”元不書冷冷的說,“巫師是潛藏于其表的力量,只是在歷史中被抹除了痕跡,中州犯險,許多史冊也記錄了巫師的出現(xiàn),即便如此,四國軍依舊全滅,說明巫師根本不具備如此大的能量。而龍族的毀滅卻是貨真價實。以陳傳來的消息來看,龍群之地乃是一片焦土,斷壁殘垣鋪滿著街區(qū),就連陳國也沒有占領這個地方,而是將其畫為了龍群的公墓。”
“怪不得,這種看似子虛烏有的威脅……”沐青云忽的想起,西海那黃金海葬,“會不會,就連那懸賞,也是?”
“危機和寶藏向來是共存的,以這種寶藏,的確有極大的可能。”元不書說著便要出那廂閣。
“哎?你要去哪?”沐青云也站起來。
“當然是去找寧王。”元不書留下一句話,便自門前離開了。沐青云嘆氣,起身,也跟了上去。
……
“沐王爺?他也來南城了?”白衣少年問道。
“應該不會吧,況且,就算來了,以他的身份,也不會屈駕司樂府。大抵是哪個小輩吧?!奔t衣的少年偏躺著,“若是他真要搶,我登門賠禮便是?!?p> “哎?我記得,前幾日有幾個天玄宗的弟子到了南城?”白衣少年端坐著,溫上一杯茶,遞給那紅衣少年
“怎么?又要擺宴接風嗎?”紅衣的少年接過杯,坐起身,輕抿。
“倒不是,天玄宗中,有一人,是沐公子的堂弟,軍侯之子,想必是他來了。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樂理之事,他應當沒有這么癡迷才是?!卑滓律倌曜约阂驳股弦槐?p> “寧公子,廂外有一少年求見,說是沐家的客人?!笔虖倪M來說道。
“是沐王府的人嗎?”白衣少年皺眉,問道。
“不知。”那侍從回應。
紅衣少年與白衣對視一眼,“請他進來吧。”
廂門開,走進兩人,各著青衣,背劍,頗有俠客風采。
“白兄?!闭倾迩嘣婆c元不書。
那白衣少年但見青云,便起身,迎了上去,“沐兄。”
“這位是?”白衣少年作疑惑狀。
“哦,是天玄師弟,元不書?!便迩嘣朴洲D頭看向元不書,“這是南城中軍參將,白公子?!?p> “白公子?!痹粫蓝Y。
白公子讓位示意,兩人入階上,“這位是寧公子,南城巡安五營都統(tǒng)?!?p> “寧公子?!眱扇烁鲌?zhí)禮數(shù),入位而坐。
“寧公子,那本《蒲殤曲》,可否讓與我?”
……
秦問均將凜霜晨與姬翎雪安置于宗門據(jù)點處,自己則去收理前往京都的準備,順帶調查一下白日的那種感覺究竟是否為真。
走在陋巷里,空而無一人,忽的,又起那種感覺。而且大概……秦問均向上看去,似乎剛剛有人躍過屋檐??觳阶呷胄?,秦問均一轉之間,卻沒再向前,而是背靠墻面,注意著身后來客。
輕步躍,從秦問均的頭頂掠過,大概有五人之多。秦問均自墻角探頭去,后街空曠,此刻也沒有半點聲響,秦問均四向觀察,的確已沒了人影。
奇怪,有什么值得他人覬覦的東西呢?秦問均翻身入院,不知是哪處人家。只貼墻而行,觀察著上方的情況。
他們的氣息難以察覺,在屋檐之上騰躍宛如平地一般,就連磚瓦之音也是極輕,至少輕功水平是不輸沐青云。
秦問均倒是不懼,只是稍感奇怪,自己游歷江湖多年,卻很少碰到有輕功卓越之人。四大宗里,輕功造詣身后的云闕也在鈞國之北。
又傳來聲音,秦問均猛然抬頭,那披風翻越,急速而行,而披風之下,卻是無盡的黑暗,甚至看不見他們的肢體。
黑影……和那時見到的一樣。秦問均想起,在林中的景象。
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