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騎著瘦馬的老者依舊悠然自得的向前行,似乎外界發(fā)生的一切并不與他相干,仿佛他獨立于這世間之外。
“年輕人,當(dāng)年定南城外面對敵軍大軍壓城尚能不懼,見一瞎眼老頭不足驚訝?!?p> 那瞎眼老人的話語在五盜幾人周圍響起,李阡和騫叔也是聽到,眾人皆是一嘆,距離這么遠一點兒議論圣武大能,自然是讓人家全部聽進去了。
“揮筆安廟堂,落棋破萬陣。”
“萬軍陣前,一語穩(wěn)固軍心,拂手間破滅敵軍!”
這話顯然是說給李阡聽的,言罷,不待李阡反應(yīng)過來,便拉著他向那張謙益鞠了一躬,五盜五人見狀也是急忙跟著行禮。
“我知道你們的目的,跟我一起上山吧?!?p> 那張謙益并未理會他們的行禮,嚴格來說他們并不配讓其理會他們的一個行禮,李阡的老爹李觀瀾來了那還差不多。
李阡眾人聞言并未多言,從騫叔那兒知道張謙益與李家的關(guān)系不淺和后,李阡跑到張謙益身后套起了近乎。
“張爺爺,您給我講講我爹的事兒唄,還有當(dāng)年那定南城外的大戰(zhàn),還有你看我修儒怎樣?有天賦嗎?還有還有...”
李阡來到張謙益的身后便是表現(xiàn)出求知若渴的樣子,向張謙益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你小子,有些事情我不也是不便多言,但你這跳脫的性格倒是和你爹年輕的時候頗為相像。”
張謙益的回答倒也像是牛頭不對馬嘴,但也是回應(yīng)了李阡的問題,而且顯然并未將李阡叫自己爺爺?shù)脑挿旁谛纳?,李觀瀾便是自己后輩,他叫自己爺爺也沒什么問題。
“鐺...鐺...鐺...”
李阡等人陪著張謙益走到山腳下,山頂之上九道鐘聲響徹這片天地之間。
“迎賢鐘響,圣賢來訪!”
“千萬學(xué)宮祭酒長老率學(xué)宮弟子恭迎大駕?!?p> 話語落下,山門前便是出現(xiàn)了一群人,這些人個個劍芒環(huán)繞,氣勢凌人。
見來人,張謙益并未理會,而是對著李阡道。
“小子,我瞎眼老頭時日無多,今日就讓你看一出好戲,看好了,此乃是當(dāng)今天下最高圣武戰(zhàn)力的戰(zhàn)斗,對你們來說,很有好處?!?p> 言罷,張謙益丟下那瘦馬飛身而去,不一會兒便是來到了天劍山上空,在常人眼中,那張謙益早已不見蹤影,就是那些低階的修士也只是模糊的看到人影,只有元武之上的人方能看清。
“儒家,張謙益,拜山!”
“孤傲雪,我周游天下,十年了,我再次回到南疆,來到這天劍山,當(dāng)年你我本有一戰(zhàn),而十二年前卻因定南城外抵御外敵之戰(zhàn)未能實現(xiàn),今日,便為你我之間的一戰(zhàn)畫上句號吧!”
“孤傲雪,我攜天劍山方圓萬里天地正氣與你一戰(zhàn),你可敢應(yīng)否?!”
隨著張謙益話語落下,天劍山方圓萬里之內(nèi)的天地正氣全部沸騰了,無數(shù)的天地正氣向張謙益身邊涌來。
“終究還是來了...”
天劍山一處洞府中,一個獨臂老者低嘆一聲。
孤傲雪飛身而出,大喊一聲
“借劍!”
天劍山劍冢之內(nèi)無數(shù)先輩留下的寶劍聽到召喚,劍身劇烈顫抖,密密麻麻的劍飛舞而來,環(huán)繞在孤傲雪的周圍。
天劍山上,張謙益與孤傲雪凌空對立,一方天地正氣與萬千寶劍對峙呈龍虎相爭之勢。
“看來此戰(zhàn)是無法避免了。”
孤傲雪的話語中沒有聽出情感,雖然說的很小聲但卻震撼人心。
“戰(zhàn)!”
張謙益控制著的天地正氣化為萬千箭雨傾天而下,天劍山周圍能看到此幕的人無不感覺到天大的壓力,仿佛世界都將毀滅了一般。
“劍去!”
隨著孤傲雪的揮手他身后的劍雨向著天空之上的正氣箭雨飛去。
劍雨與正氣箭雨的對碰,讓天劍山方圓百里之內(nèi)產(chǎn)生劇烈的震動,劍雨與箭雨也是在逐漸消逝。
天劍山之下,無數(shù)被打碎的正氣箭雨化為最純質(zhì)的天地正氣落下,所有人都得以受益,不斷的有儒家修者破鏡。而那天上的短劍也是不斷向地面落下形成了一場浩大的短劍雨,還好有千萬學(xué)宮的眾人保護山下之人,不然怕是一些修為弱小的人將要因此而喪命。
張謙益的天地正氣源源不斷但是孤傲雪的劍卻是有盡頭,沒一會兒,孤傲雪的劍便是沒有了,剩下的只有天劍山下無數(shù)的斷劍遺骸。
“孤傲雪如果你只有這點實力的話你就太讓我失望了!”
“還沒有結(jié)束呢!”
“萬劍歸一”
“劍化千萬”
孤傲雪體內(nèi)劍意向外噴涌而出,天劍山下的無數(shù)短劍殘骸再次向他飛來,無數(shù)短劍在他面前開始重鑄,不一會萬千劍骸化作了一柄神劍,而后這神劍再次變幻,天空之上,那神劍消失不見,無數(shù)持劍的人影出現(xiàn)。
那些持劍之人影每一個都鋒芒畢露,劍氣蕩漾,持劍人影沒有停留,提劍向張謙益殺去。
見那些持劍人影殺來,那張謙益的天地正氣竟化為漫天先賢,現(xiàn)在是無數(shù)持劍人與這漫天先賢的對峙交戰(zhàn)。
片刻后,持劍人影逐漸消逝,不用說,孤傲雪又是敗了這一招。
“認輸吧!天劍神祖的劍化萬古你只學(xué)會了劍化千萬,你不是我的對手,天命如此,你輸了!”
“輸了嗎?不...!”
孤傲雪聽了張謙益的話卻是瘋狂搖頭,雙眸喪失了原有的清澈明亮轉(zhuǎn)而變的無比凌厲,劍氣竟從那眼中涌出。
“我,劍圣孤傲雪,一生不弱于人,天命如何?今日....我以一劍斬天命,不負生來有狂名!”
說話間,孤傲雪身形緩緩消逝,化為點點星光,然后那星光匯聚化作一柄星光璀璨的巨劍,孤傲雪用自己的生命化作了這星光巨劍向張謙益斬去。
一生的孤傲不允許他輸,哪怕是賭上自己的性命,他孤傲雪雖就此而死,也不算是負了一世狂名。
“嘭...”
一聲巨響,天空之上散發(fā)出無比絢爛的光芒,無數(shù)劍氣與天地正氣以張謙益所在的位置飛散而去,天劍山下所有人都結(jié)起護盾抵御這沖擊,周圍萬里之地都感受到這炸裂的余波。
光芒散去,瞎眼老者依舊凌空而立,手中抓著一團光團,那光團中劍氣四溢,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唉,你這倔老頭,何必呢?”
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后,張謙益對千萬學(xué)宮的人說道。
“千萬學(xué)宮弟子聽令,此乃你等學(xué)宮先輩畢生所學(xué)感悟,我能保留的只有這么多,今日便傳給爾等,望你們莫要愧對先賢,好生修行?!?p> 說罷,一揮手,那光團化作縷縷星光向千萬學(xué)宮修士飛去。
事罷,沒有驚動任何人,張謙益并未多做停留,騎著自己的枯瘦老馬無聲離去,不過卻是比來時眼中多了一抹傷感之色。
李阡等人見此也沒有再上山,追著張謙益而去。
...
遠去天劍山,繼續(xù)向南陵城前行,李阡等人追上了緩慢前行的張謙益,跟著他又走了兩日,李阡追著張謙益聊了很多,他對李阡這個后輩也很不錯,一路上,眾人都沾了李阡的光,受益匪淺。
但張謙益終究不是前往南陵的,李阡他們也是將要和他分別。
“李小子,也是該分別的時候了,老頭子時日無多,雖然我也想幫你重建這南國玄甲,但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親力親為,我一個瞎眼的窮酸老頭還想游走一下這世間,就自己走了。”
丟下一句話,張謙益脫離了李阡一行人的前進方向。
望著張謙益消瘦的背影,李阡堅毅的說道。“您不為自己惋惜嗎?要不您還是和我去南陵吧,小子我傾盡全力也不會讓你死?!?p> 老者遠去,聽了李阡的話,背對他們的臉上不由得浮現(xiàn)一抹欣慰的笑容。但還是給李阡等人留下個搖頭的背影。
“你小子這么說,我很欣慰,但我已看淡,
紅塵往已,一夢終一生。
死生有命,未必由鬼神?!?p> 見張謙益完全沒有被勸動,李阡揮手向張謙益告別,并大吼著說道?!澳俏易D脗€天大機緣突破神武啊!”
“哈哈哈...”
張謙益驅(qū)著自己的老馬伴著秋風(fēng)蕭瑟中的秋日夕陽獨自前行,正應(yīng)那句:古道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李阡等人在原地目送著張謙益遠去,張謙益的話語再次傳回。
“知道你小子叫我爺爺我沒說什么嗎?我與你爺爺李輔機有舊,叫這一聲是你該的,還有,當(dāng)年你大伯才是南安王府的世子,他與你爹關(guān)系也很好,所以不出意外將是他繼承這南國之主,因為他比你爹更能威懾南疆,可惜,他卻是戰(zhàn)死了。
后來,李輔機那家伙也死了,你爹李觀瀾才成了南安王,李觀瀾那小子雖然當(dāng)年定南城外一戰(zhàn)證明了自己,還獲得什么槍橫南國三萬里,威壓帝國十九州的稱號,可是終究還是退了,如今南安王府沒落,你小子要是在和李觀瀾一樣,我哪怕死了,掀了棺材板都要打你一頓?!?p> “對了...”
李阡還在消化張謙益的上一段話,又聽見了張謙益的聲音,便是問道。
“還有什么?張爺爺你倒是說啊!難道你想明白了,要隨我去南陵?”
“你小子...這東西送給你?!?p> 張謙益的馬依舊前行著,一道玉簡飛到了李阡的手里,而張謙益和他的枯瘦老馬也是消失在了遠處,空氣之中傳來張謙益最后的囑托。
“而今世人皆孤傲自大,自以為是,自作聰明,不尊先賢反笑先賢不知當(dāng)世之理,希望你小子明白謙受益的道理?!?p> “張大賢這就走了?要是他和我們一起去南陵我想我們重建玄甲的任務(wù)能少不少麻煩。”朱霸蓋看著張謙益的身影消失開口說道。
“???”下一瞬他頭上又是挨了謝狂的一下。
“就你知道?那是人家張大賢有自己的考慮?!?p> “對,老三,你這性格也該改改了”魏東也是在一旁搭話道。
“恭送賢者?!?p> 李阡等人鞠了一躬。
“張爺爺,您的囑咐小子銘記在心?!?p> 李阡心里默道。
...
幽靜的山間小路上,一匹瘦馬馱著一個瞎眼老頭漫無目的的前行。
沒有歸處,不知前路。
晚風(fēng)吹過,帶來那滿山飄葉,那老頭也是一時感嘆。
“落葉驚秋,故人成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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