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邊交手,一邊互相議論招式。片刻間已經(jīng)過了數(shù)十招。場中不乏武學(xué)高手,看得神癡目迷,均覺有受益匪淺。有的自周處招式之中學(xué)得必殺之理,有的自樊阿那里悟得養(yǎng)生之理。
忽然一人叫道:“說來容易。生死殺伐,片刻之間的事。怎容你這里彈棉花般演示。且與我比上一場?!痹捨凑f完,跳入場中。雙掌齊揮,掌影無數(shù),繚亂眼目。
便聽那人喝道:“杏花春雨?!闭朴皝y飛。周處大驚,不知如何應(yīng)對,向后閃開。
樊阿向前一撲,雙腳倒立,避開那掌,腳尖疾速前點,小雞啄米一般,踢向那人手腕,那人連忙收掌,贊道:“好一式‘靈猿倒立’!”
那人掌法又變,左掌擊向周處,右掌擊向樊阿。周處正待接招,忽見那人一掌變?nèi)?,三掌變六掌,不知攻向何處,口中喝道:“春色滿園?!?p> 周處本來不愿出力與他硬拼,不由又退了一步。但見人招式變化繁復(fù),四面掌風(fēng)飄忽,不敢讓他再攻,一式“突如其來”左一推,右一捺,直擊對方前胸。
那人吃了一驚,疾退三步,揮掌擋開,豈知那掌上余力猶未使盡,又將他逼退三步。
周處只覺對方掌力柔和,雖未擊傷自己,卻也不由后退一步。正要連環(huán)進擊,便聽樊阿道:“處兄弟且慢,愚兄與他切磋切磋?!?p> 周處收手看向那人年紀四十六七歲年紀,衣著杏黃袍,相貌清雅。當即拱手退開道:“前輩好精妙的掌法,后學(xué)佩服。”
那杏袍老者大笑:“與處兄弟殺人之技,怕有不如。”
忽的左手三指輕推,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合攏輕拈,口中道:“懸絲切脈。”身體如臨風(fēng)玉樹飄向樊阿。
樊阿道聲:“好妙的招式?!彪p腳虛立,欲懸欲停,左掌探出,撥開對方左手三指,右手卻一晃一沉,擊向?qū)Ψ叫「?,卻是一招“靈猿摘桃”。
哪知對方手掌一勾,大拇指、食指、中指忽然舒展,彈向樊阿手腕寸、關(guān)、尺處。樊阿急忙收爪,肩頭一沉,撞向?qū)Ψ叫乜冢瑓s是虎撲中化出的一式“搖頭擺尾”。杏袍老者不由叫聲“好”,立即變招。
周處見二人招式灑脫卻又變化極快,收放自如,與自己所練掌法比較,大是不同,若是自己與他們對敵,只怕早為他們這些小巧招式擊中。
二人你來我往,斗了數(shù)十招。猛聽一人場外大笑而歌:“杏林春暖董君異,漆葉青黏一樊阿?!?p> 樊阿面色一喜,一聲長嘯應(yīng)聲道:“不動成羆臥,微勞作鳥伸?!?p> 那場外之人瞬間到了場內(nèi),叫聲:“師弟,我來助你?!弊笫忠粨P,拍向那人,如巨鳥拍翅,掌未到,風(fēng)聲已至。
青袍老者笑著吟道:“啄吞自笑如孤鶴,導(dǎo)引何妨效五禽?!?p> 三人斗在一處。那人每出一招,便呼喝出聲,但聽他不停叫道:“懸壺濟世”“枯木逢春”“綠葉紅杏”“回春之術(shù)”……斗到五十招上,忽然大叫一聲:“庸醫(yī)殺人!”
掌風(fēng)凌厲,將二人擊退數(shù)步,自己也退兩步,凝立不動,微微搖頭:“不好,不好。誠如樊兄所言,殺機太重!”轉(zhuǎn)向二施禮道:“吳普、樊阿二位兄弟,得罪啦!”
吳、樊二人略抹頭汗?jié)n,道:“好極好極,后輩深受教益?!?p> 那人道:“夫五禽之法,任力為之,以汗出為度,消谷食,益氣力,除百病,必得延年。果然不假,領(lǐng)教領(lǐng)教。五十招內(nèi)無法勝得兩位,再斗下去,有傷養(yǎng)生之道啦。慚愧慚愧。”
樊阿二人還禮道:“董先生與我?guī)燒R名,確實深知我們五禽戲的要旨。佩服佩服!”
那董平拱手道:“該當佩服服的人是我。樊阿兄弟果然是丹心仁術(shù),武功造詣更是精深,竟然將那‘降龍三十六掌’略加改動,便能收放自如,成為一套威猛霸氣、剛?cè)岵臒o上掌法。而吳普兄弟的五禽之戲已經(jīng)勝過乃師當年啦?!?p> 二人慌忙遜謝。
樊阿道:“我?guī)熜值奈迩輵虺錾袢牖?,那是沒得說。至于我,不過專心于其中虎戲、猿戲,其中掌法與周處小兄弟威猛掌法便有契合處,因有所思。不過我怎能于片刻之間思謀出改善之法。實在是前兩日與周處兄弟有所討教交流,見過他這套掌法,苦思徹夜才有所悟。董前輩謬贊,實在高看于我啦!”
周處上前拱手道:“樊大哥,周處這里多謝指點。三位神醫(yī)俱是丹心仁術(shù),還請多指教?!?p> 司馬昭笑道:“久聞‘建安三神醫(yī)’美名。未能識荊,今日見到三位也是一般。請教三位與三神醫(yī)是何關(guān)系?”
吳普略行一禮道:“少君竟然不識。這位董君異神仙中人,便是三神醫(yī)之一,我和樊師弟從師華佗,乃是三神醫(yī)的后輩而已?!?p> 司馬昭趕緊下場,向三人行禮,道:“原來是董神醫(yī)與華神醫(yī)兩位高弟。今日相見,更為本次大會倍感榮光。聽說那神醫(yī)張仲景、華佗俱已仙去。當年的‘建安三神醫(yī)’已經(jīng)少了兩位。三位便是當今之世‘三神醫(yī)’呀!”
吳樊二人連連搖頭道:“不敢僭越。”
那董平微笑:“兩位不要客氣,當今之世,醫(yī)術(shù)高明,怕是沒有人能勝過兩位。至于五禽戲這等養(yǎng)生之術(shù),只怕已經(jīng)超過乃師,當今除了酒家翁更沒有比二位更強的啦?!?p> 吳普道:“莫非前輩見過我?guī)煹芾畹┲矗俊?p> 董平道:“我與李旦之何止相見,月前在我杏林喝酒,大是相見恨晚。只是他自言隱居,我邀他前來參與此會,只是不肯?!?p> 司馬昭道:“學(xué)無先后,達者為師。兩位養(yǎng)生妙道,我久已耳聞。當世有你們?nèi)?,當真是杏林春暖,醫(yī)道生光!請三位多為朝廷百姓出力。今日這十尊寶座,其中三尊便是為三位所設(shè)。只恨未能見酒家翁,心頗遺憾。”
便請三人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