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處這才轉(zhuǎn)頭看向董、沙、鐘三人道:“你們?yōu)榛⒆鱾t,竟然腆顏參加英雄大會,當真不覺得羞愧么?”
沙老大喝道:“要殺便殺,天下英雄豈似你這般婆婆媽媽?”周處道:“殺你嫌臟了我的手。你干么不自殺以謝天下!”
那董昌泰雖然負傷,卻不屈服,不住冷笑。
忽聽司馬昭道:“小英雄且報上名來。此處只論武林技藝,不涉私怨。你若是前來尋仇,請自覺下場?!?p> 周處韓綜在場,知道瞞不姓名,道:“義興周處,江東人氏。只因那韓綜道德卑劣,數(shù)典忘祖,與我結(jié)下恩怨。請大將軍允我與他比試一場。以舒我心頭惡氣?!?p> 司馬昭上下打量他,見他身高八尺,相貌英朗,當即起身道:“原來是吳國周魴太守之后,聽說你射虎屠龍,英雄了得。今日相見,果然不凡,真是幸會之至!”
凝視周處片刻,又拱一拱手道:“不過此次聚會宗旨,你已聽聞。不可因你而廢,至于你與廣陽侯恩怨,本非本少君過問之事,不過今天卻不是爭斗尋仇的時機。本將軍倒愿做個和事佬,與你二位化解開來。兩位意下如何?”
韓綜哈哈一笑,向司馬昭深施一禮,道:“多謝大將軍一番好意。不過,這可是上代結(jié)下怨仇,不可化解。日后我和他戰(zhàn)場相見,自當解決。周處,今日你莫挑釁,若是你在本次英雄大會上揚名立萬,日后便有機會尋我報仇。那時你只管來,我盡數(shù)接受。不過你今日若是失利丟臉,以后也不必尋我啦!”
他前年見周處方天畫戟上的功夫,已自害怕,知道若以真實本領(lǐng),自己戰(zhàn)他不勝,今又見伸手一抓一擲,便將沙老大、鐘祥甩出,一掌擊傷董昌泰,自己便有所不能,心中惕怵,害怕于眾人面前丟臉,更怕司馬昭這位上司看他不起,便說下門面話,不愿下場。否則若以他愛炫耀的性格,縱然司馬昭不許,他也非要下場露上幾手不可。
羊祜解圍道:“各位,剛才吳國周英雄武藝了得,連敗武昌三怪。哪位愿意上來切蹉比試?”連喊數(shù)聲,無人響應(yīng)。
原來所來英雄雖多,都自忖難于一招擊退武昌三怪,更何況周處兩爪一掌,手法奇特,掌力驚人,簡直是見所未見,都想看清他招式,再下場比試方有把握。
正遲疑間,羊祜道:“既然無人下場,我便要請周英雄坐這第一把金漆交椅啦!”
忽聽一人道:“慢。處兄弟,我來領(lǐng)教你的‘降龍三十六掌’?!?p> 眾人一聽,才知他剛才使用的招式竟然叫作“降龍三十六掌。”不由議論紛紛。
那人躍入場中,正是樊阿。
他向周處道:“處兄弟武藝超群,天下英雄莫敢爭鋒。大哥我一時技癢,便來陪兄弟走上幾招,兄弟莫怪?!?p> 周處本意是要挑戰(zhàn)韓綜報仇,見他不肯下場,也無可奈何,見樊阿下場,雙手一拱,便道:“請大哥指教。”
樊阿亮了個架式,雙腳獨立,兩臂外展,恍如靈猿凝睇。周處一足踏前,雙拳前探,猶似猛虎出山。
眾英雄見他們架式干凈利落,不由叫好。
忽見周處,向前一撲,拳如流星,自中路攻向樊阿前胸。樊阿道聲“好”,身體后仰,閃過那拳,右手成爪,自他拳底探出,抓向周處小腹上中脘穴。周處見他手法靈敏,后發(fā)先至,忙閃身躲開。
眾人看得多時,議論紛紛,西蜀一位年青人看了半天道:“這位樊前輩,使的什么拳法,倒似猴拳,卻又拳腳干凈,不似那猴拳偷偷摸摸,無恥下流?!?p> 一人嗤之以鼻,道:“年經(jīng)人看來也混江湖不少年了吧,怎的竟然不知這位樊兄是五禽戲的傳人?那神醫(yī)華佗所創(chuàng)功法,怎能偷偷摸摸!”
那青年慚愧道:“原來這位樊前輩竟傳了華神醫(yī)的衣缽,難怪如此靈活輕便之極而不失端凝大方。多謝先生指點,不過這周處拳法倒似是虎拳,莫非也是華神醫(yī)弟子,練習的是五禽戲中虎形拳?!?p> 又有一人笑道:“小伙子,看來你江湖閱歷有限。竟然不知華神醫(yī)一生只收三個弟子,分別是廣陵吳普、淮陽李當之、彭城樊阿。這周處年紀甚輕,拳法雖然威猛,但攻敵有余,防守不足,決非神醫(yī)所傳。只怕是偷學而來的罷?!?p> 這人操北地口音之人,想來便是魏國之人。
先前那人道:“若說偷學,也不合理。聽他二人對話,早已相識,并無仇怨。真是奇哉怪也!”
不提幾人辯論,卻說周處一套伏虎神拳法使完,竟然不能戰(zhàn)勝樊阿,立即變?nèi)瓰檎?。掌上勁力漸漸施展出來。樊阿拳法一變,卻使出虎形拳,果然威猛無比,卻又剛猛靈活,比之周處剛才的伏虎神拳,拳風雖同,招式大異。
那魏地人驚道:“好拳法!小兄弟你看,這才是真正五禽戲中虎形拳?!?p> 說得那青年連連點頭,專心觀看揣摩。
樊阿一邊與周處交手,一邊道:“兄弟武功太過霸道,多是殺人之技,尤其是這降龍三十六掌,擊中他人非死便是重傷。大違武學強身健體本源,須得能做到含而不露,有放有收,才是真正強者懷仁之理。否則,長期習練這門武功,便會使心性變得殘酷無情?!?p> 周處道:“謝謝大哥指點。只是招式已經(jīng)定型,一時難改?!?p> 那樊阿揮掌卸開周處攻那招“神龍擺尾”,踉蹌退開三步,忽的回身一掌擊向周處,正是周處那招“神龍擺尾”。眼見與周處那掌相交,忽的略收,復(fù)又一吐。掌力渾厚淳正,所使與周處并大不相同,招式卻是一般。
樊阿道:“我國古人早已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才有止戈為‘武’一說。醫(yī)者仁心,心中懷仁,哪有改不了的招式?”
周處贊道:“大哥改得好!果然兼收并蓄,攻守皆備?!陛p輕轉(zhuǎn)身避開,使出一招“單刀直入”。
樊阿一躍退開,連連搖頭道:“這招不好,太過剛猛。你可知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遇到高手,你要吃虧?!?p> 但這招太過狠辣,樊阿一時想不出辦法改進,只能叫聲“好厲害”,躲閃開去。接著右手忽出,虛飄飄一掌拍出,輕靈如翔,周處見那掌綿里含針,便使出“亢龍有悔”直逼過去。二人掌力相交,俱都晃了一晃。
樊阿道:“這招卻好,招不使?jié)M,便有了回旋余地。制敵有度,自養(yǎng)有余,這也是養(yǎng)生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