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帥哥,載我一程嗎
吱呀——
微風吹過,咳聲響起,眼前站著那個她幾經輾轉,終究決定追逐回來的人。
—
第二天,徐頌如約去了劇組,還是在環(huán)魚影視基地。
這部戲叫《白鴿謀》,改編自同名網絡小說,講述的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如何為母報仇的故事,她今天起要飾演的就是不受寵的陸芾。
陸芾是兩國聯姻的結晶,她的母親是敵國將軍,父親是當朝皇帝。
她一出生,就已身處冷宮,母親因不愿臣服多次刺殺父親被打入冷宮,并且被打斷了雙腿。
腿都斷了啊,可想而知,陸芾的成長之路會有多坎坷。
她從很小就被瘋癲的母親逼著認字學武,也許是剛會說話,也許是剛剛會走,那么小的她有丁點兒沒做到位,母親就會對她又打又罵。
此外,她們吃不飽穿不暖,母女倆在冷宮里相依為命,茍延殘喘。
直到母親被人害死,陸芾徹底爆發(fā),踏上復仇之路。
對復仇部分徐頌感觸不深,她喜歡的是幼年的陸芾,和她有著同樣遭遇的幼年陸芾。
轟隆——
窗外烏云壓頂,悶雷滾滾。燥熱的風透過窗,透過血肉,吹進心里。
坐在窗邊的長發(fā)女人粗重地喘息著,衣衫破舊,勉強蔽體,一條褲管半截扎起來,空蕩蕩的,垂在半空——她只有一條腿。
她的腳底下瑟縮著一個女孩,衣服臟兮兮的,打滿了補丁,每響一聲雷,女孩就會劇烈地顫抖一下,她捂著頭,蜷縮起身子。
女人手里拿著一根棍子,每當雷響,棍子就會狠狠地抽到女孩身上,伴隨著顛三倒四的呵斥怒罵——
“你為什么是個女孩!”女人神情激憤,目眥欲裂。
女孩不躲不叫,沉默地接受著女人對她的殘害。
“轟隆——”
“你為什么要生下來!”
“轟隆——”
“你為什么不去死!”
女人逐漸失去理智,聲音越來越尖,棍子打在身上發(fā)出的悶響聲也越來越重。
她埋怨許久,對著女孩惡語相向。后來,她也許是罵累了,停了下來。
轟隆——
又一道驚雷,女人身子一顫,低下頭,掩面哭了起來,低低的啜泣聲在沉悶寂靜的破敗小屋里響起,壓抑至極。
女孩好像聽到女人喃喃了句:“你為什么不愛我……”
女孩不明白,女人說的是誰,又在執(zhí)著什么。許多年后,女孩長大了,她依舊不明白,但她從心底里恨上了一個人。
徐頌抹去眼角掛著的淚珠,合上了手中的劇本。那雙妖嬈的桃花眼里仿佛下過一場冬雨,潮濕而寒意刺骨。
徐祐……
手上力道不斷增加,劇本褶皺起來,變了形。
“卡——”
一天連過好幾條戲,笑得衛(wèi)金盛合不攏嘴。
“過了,小徐今天表現很好嘶——”
衛(wèi)金盛盯著鼻青臉腫坐在監(jiān)視器后面,咧嘴笑的時候不小心牽扯到了嘴角的傷,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掩飾他眉眼間的喜悅。
這部戲絕對要爆!
徐頌演技非常有感染力,他本來以為臨時換女主會啥也不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徐頌會給他這么大一個驚喜。
這下賺大發(fā)了!
衛(wèi)金盛仿佛看到嘩啦啦的鈔票從天而降。
叮咚——
突然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消息,衛(wèi)金盛拿出手機一看:“……”突然覺得嘴角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輕輕碰了下嘴角的傷,收了手機,站起身來,拿起大喇叭:“今天就到這吧,收工了。”
本來想再拍一會兒的,可是他更想有命活著。
衛(wèi)金盛一喊收工,徐頌立刻去了休息室換衣服卸妝。她換好衣服往外走,卻見一個男人靠在另外一個休息室門口和她揮手打招呼。
徐頌頓足看向他,如果她沒記錯,這個人應該是《白鴿謀》的男一號。
“和你對戲壓力真大。”男人手里把玩著鐵制打火機,看似笑著埋怨了一句,實則在表達對徐頌演技的認可。
他著一身高定黑西服,短發(fā)烏黑,眉眼深邃,唇紅齒白,勾唇一笑又雅又痞,一臉的風流相。
“是嗎。”徐頌輕描淡寫地回了句,很是敷衍,她桃花眼微瞇,總覺得這個人看起來很眼熟。
這是她是第一次見到這部戲的男一號,《白鴿謀》剛開機不久,一直拍的都是配角和女一號戲份的,男一號因有事抽不開身,一直沒來過劇組。
她記得這個男一號好像叫肖木,兩年前憑借一部戲的反派一炮而紅,節(jié)節(jié)攀升,躍居一線,粉絲已有四千萬。
在這之前,他一直是個籍籍無名的小透明。
肖木仿佛渾然未覺徐頌的敷衍,依舊笑得風流:“晚上一起吃個飯嗎?”
“你請我嗎?”徐頌挑眉,語氣微嘲,明顯拒絕的意思。
“當然,”肖木卻沒聽出來一樣,笑著說,“怎么能讓女孩子花錢。”
也不知道是真沒聽出來,還是假沒聽出來。
徐頌嗤了聲,不再理會他,徑自走了。
肖木本想去追,可突然有人打來了電話,他拿出手機接聽。
“喂,”尾音上挑,輕佻極了,“什么事?”
即便是在打電話,那雙深邃的眼睛也沒離開過徐頌漸行漸遠的背影。
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么,肖木沉默了一瞬,再開口,語氣變得凝重:“我這就回去?!?p> 環(huán)魚五十六層。
顧南川手機放在桌上,屏幕亮著,停留在和別人的聊天界面,上面赫然顯示著一條半個小時前發(fā)來的消息——顧總,已經按您的要求提前收工了。
他垂眼看著,像個雕塑似的一動不動,下嘴唇上還有一道牙印,他偶爾會舔一舔。
突然,他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眼一搭,就看到了徐頌,她在打電話。
杏眼眸光微閃,他想到了昨天下午在樓梯間里發(fā)生的事,他摸上下唇的牙印,眸色漸深。
那雙唇,還是一如既往的軟……
突然口干舌燥起來,他喉結滾了滾,本想吞咽口水,卻因分神被嗆到,劇烈咳了起來:“咳咳咳……”手撐著玻璃,咳彎了腰。
“……”這不爭氣的身子骨。
染著余暉的云,映在環(huán)魚的大廈上,踏著斜陽,徐頌在環(huán)魚大門口站著,電話放在耳邊。
“老大,”電話那邊是孫相柳,“我這邊有點事,不能去接你了,你看看能不能打到車,實在不行,喊杜禾來接你。”
徐頌早上是孫相柳開車送來的,所以孫相柳不來接她的話,她只能自己想辦法回去。
“你干什么去了?”徐頌敲了敲手機殼,問道。
有沒有人接她倒是無所謂,她更好奇的是孫相柳去做什么了。
這陣子他一直消停在家,都快閑出屁來了,不然也不會專門從他家過來接上她再送她來劇組。
“這……”他被問得支支吾吾,半天也不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