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牧之回營月余,冬至將近。
余杭巡撫張維和都司朱衡在凌牧之回營之后,和寧州大營的往來更為緊密。而凌牧之在這次回營之后,首先就是擴大了探哨的人數(shù)。每日哨船探哨的范圍,由之前的三十里擴大到了五十里。寧州水師的海防線比較長,三個大營的探哨范圍同時擴大,一時間,各渡口的守備軍也不敢掉以輕心,都提高了警惕。凌牧之同時把密探派進(jìn)了余杭,既然要查就查個徹底。
冬至,各衙門都要休沐,凌牧之帶上侍衛(wèi)前往余杭赴巡撫張維的宴席。這還是張維赴任以來首次那么大的場面的宴請余杭官場和商界,該來的人都來了,卻唯獨沒見首輔大人派遣的通政司楊尋的身影。楊尋到余杭已經(jīng)近三個月了,他原本就是王茂林派來巡視余杭清剿海盜和倭賊近況的,可已經(jīng)視察了近三月的時間,依然不見走的意思,這讓張維大為惱火。原本張維和朱衡就很不待見這位通政司,今天這樣的場面更是不會讓他染指。但這撥冷落,卻讓楊尋深深的記恨上了。
西子樓的夜宴結(jié)束之后,張維,朱衡和凌牧之在西子樓的小雅間里換了茶水,邊散酒氣邊議正事。探哨探了那么多天,在梧州清江沿岸根據(jù)百姓提供的線索,順清江逆流而上的雙峰山上,探查到了一處倭營。這個倭營實在是很隱蔽,要不是因為他們新來的幾個倭賊不會說大齊話,在集市上偶然被識破,探哨也很難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
倭賊盤踞在梧州境界,凌牧之尋思著任務(wù)就派給梧州大營,只是梧州大營的參將伍淮南這幾年來跟海盜的交手,輸多贏少,讓凌牧之很是放心不下。
朱衡也有著同樣的擔(dān)憂,“總兵,前幾個月您不在營里,咱們是被這些倭賊不斷的騷擾,咱們寧州的三大營,都成百姓的笑話了。”
“嗯,所以這一仗必須要拿下。”凌牧之看向張朱兩人,“這次我把趙予忠也派過去,根據(jù)探哨報來的位置,趙予忠和伍淮南正好可以左右夾擊?!?p> “一切聽總兵安排?!睆埦S知道,他們每個人都期待著這場勝仗。當(dāng)然,有一個人除外。
楊尋作為通政司的外派,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冷落,尤其是他在朝中仰仗著王茂林的勢力,每天處理的就是各地往來京都的各種公文信函,朝中巴結(jié)他的人多的是,這番外派真是讓他夠郁悶的,要不是還沒完成王茂林的主要任務(wù),他早回京參這兩貨了。
楊尋在心里咒著張朱兩人,坐在江邊的酒樓樓上喝悶酒,要說這世上有沒有各種刻意的無巧不成書,那一定有。楊尋正喝著呢,一個在對面雅間已經(jīng)關(guān)注他好一會兒的身影悄悄的走了過來。這人一身灰袍,看上去頗斯文像個普通的商人,之見他提著一壺酒捏著一只酒杯,走近楊尋的雅間驚訝的說:“哎喲,我說這是誰呢,原來真是楊大人!”
楊尋抬起頭看了一眼來人,不認(rèn)識啊。遂瞇著眼睛問道:“你誰啊?”
“大人健忘,不過我這等小吏怎么會入大人的眼呢?!眮砣隧槃葑讼聛恚o自己和楊尋都斟了杯酒,舉起酒杯說:“在下梧州縣衙縣丞李浮生。上月陪咱們縣令到府衙交文書的時候見過大人一面。我也是余杭人,這不今天休沐嘛,出來吃頓酒就見著大人了?!?p> 楊尋吃酒吃得微醺,但腦子還是清醒的,聽得來人報上了姓名,他微醺的酒立刻就醒了,“梧州縣丞李浮生?”他重復(fù)了一遍。
“正是在下!”李浮生笑看著他。
楊尋剛想舉杯,轉(zhuǎn)念又像想起了啥似的冷哼了一聲,“你說是就是?”凝神好好的看著對方的眼睛。這李浮生也淡定,微微一笑,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塊精致小巧的象牙令牌放到楊尋面前,楊尋拿起來仔細(xì)一瞧,牡丹花紋沒錯,也從懷里拿出一塊一模一樣的,兩塊兒放一處,兩人相視一笑。
“以往都是洪大人過來,所以,這次知道大人您來,下官是等了好久才尋到今天的機會?!崩罡∩纸o楊尋斟滿了酒。
“嗯,洪大人現(xiàn)下在御前伺候,離不了人,只能我代勞了?!?p> “明白,大人放心,此前高大人和于大人被拿的雖然有些突然,但是洪大人的消息給的及時,冷三爺最后一趟運來的貨趕上海上風(fēng)暴,貨走不了,咱們只能先把貨給妥善的安置起來了?!?p> “嗯,消息確定了就好,我此番回去之后就稟告主子,主子還問,此前東邊的那群負(fù)責(zé)運貨出去的最近動向如何?”這事兒最重要,楊尋幾乎是耳語著問。
“你說這事兒巧不巧,之前是暴風(fēng)雨季,走不了,現(xiàn)在總算好了一些了,那寧州水師的凌總兵回來了,他回來這一月有余就擴大了查詢范圍,反倒把東邊的人逼退了,只能等?!?p> “哼!媽的,這凌牧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跟那張維朱衡一個鳥樣,等老子回京都狠狠的參他們?!币蛑罱槐淮姡瑮顚ぶ鴮崄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