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發(fā)布會上的刁難

　　“請大家安靜一下！我是蘇悅，是蘇洪海的女兒，也是即將接手蘇氏集團一切事物的新任董事長。我理解大家的訴求，今天就是來給大家一個答復(fù)?！?p>　　蘇悅在安保人員的包圍之下，終于通過擴音設(shè)備喊出了話。

　　原來吵鬧的人群聲音也被壓著弱了下來，但依舊還是有些嘈雜混亂。

　　“我知道我們公司如今面臨很大的問題，但是我們不會逃避這些問題，無論是債務(wù)，還是一些爛尾的工程，或者是拖欠的貨物，我一定會想辦法及時解決。”

　　說完，蘇悅先誠懇地鞠了一個躬。

　　底下的群眾可不買賬，再次吵鬧起來，不過都在各說各的，讓人實在聽不清楚到底要表達什么內(nèi)容。

　　終于，底下有人拿出了一個小的擴音器，甚至還有個凳子，高高站起對著蘇悅喊道：“我們要的不是你說的什么承諾，給我們看你的方案！給我們看你們的報表！給我看你們的工程進度！”

　　陸緣生在上邊幫林白澤控制著采光儀，完全傻瓜式操作，不需要任何動腦子的地方。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場景，心里想著：“準備得還真是充分?！?p>　　人群中響起一陣附和聲，但蘇悅對這問題可答不上來，原因很簡單，現(xiàn)在公司賬面上沒有一分流動資金，甚至她還不能完全掌控這個龐大的企業(yè)。

　　好在她還算沉著冷靜，解釋道：“這位先生，你說的事情我們都有所考慮，但希望大家也能體諒一下，這些方案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制定?！?p>　　“你們一家子都是騙子！都這個時候了還想拖延時間！”

　　一個人聽了她的話瞬間擠壓著人群沖上前來，也很快被安保攔住，但這不妨礙他將手中的一大堆打印紙扔了出來。

　　“你們公司現(xiàn)在一共欠了五千億！五千億??！這還是明面上披露出來的！你們拿什么還！拿什么還！”

　　這人聲嘶力竭地嘶吼著，哪怕沒有擴音設(shè)備，全場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人群瞬間被點燃，所有人都瘋著想壓上前來。

　　“今天拿不出來一個方案！你就哪里都走不了！大家對不對！”

　　拿著擴音器的男人有力地喊著，他的聲音進一步煽動了群眾的怒火。

　　“大家請冷靜一下！雖然我們的公司現(xiàn)在負債多，但依然有可以變賣的資產(chǎn)，只要......”

　　可她話還沒說完，一個臭雞蛋就準確無誤地砸到了她的腦袋上，但臭氣爆開，也止不住群眾的憤怒，甚至讓他們有樣學(xué)樣，紛紛將手上空余的東西朝臺上扔去。

　　閃光燈和快門聲從來沒有停過，狼藉的場景還同時在網(wǎng)絡(luò)上直播著，就算是看直播的網(wǎng)絡(luò)群眾也都在彈幕上紛紛叫好。

　　蘇悅身邊唯一的助理李曉都已經(jīng)嚇得躲到了桌子底下，但蘇悅沒有任何躲閃，只是用左手護住腦袋，另外的右手慢慢把臭雞蛋的汁液從頭發(fā)上剝離下來。

　　最后干脆也不擋了，拿起話筒，站得筆直，任由礦泉水瓶或者其他什么東西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相關(guān)的方案我一定會親自督促，后續(xù)會第一時間向大家披露，同時......我們企業(yè)的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會盡一切可以轉(zhuǎn)化為現(xiàn)金流，并且不會出現(xiàn)任何偷賣賤賣的行為......相關(guān)的細節(jié)也同樣會在第一時間披露......”

　　飛上來的雜物差點數(shù)次打斷她發(fā)言，但她還是盡可能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陸緣生看著她狼狽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這人怎么這么傻，底下的人說不定都是被請過來的演員，誰會聽她在那里講話，單純是想讓她下不來臺。

　　而對策局的幾個隊員也并不會阻攔這種情況，因為他們沒有對普通人的執(zhí)法權(quán)，只能起一個維持秩序的作用。

　　見到自己的講話沒用，蘇悅深吸了口氣，俯身撿起了一個砸裂但還沒完全砸碎的臭雞蛋，然后再次站直身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把雞蛋拍到了自己腦門上。

　　這次，她完全不擦，頂著惡臭的雞蛋液，舉起話筒問道：“你們現(xiàn)在滿意了嗎？如果還不滿意的話，可以再來幾下，只要你們愿意聽我好好說話?！?p>　　人群終于被她的舉動鎮(zhèn)住了，大家哪怕是被雇來的，但是也怕鬧出什么事情，除了最開始砸在蘇悅頭頂?shù)某綦u蛋外，沒有人敢再扔什么東西砸她的腦袋。

　　現(xiàn)在看到蘇悅作踐自己的動作，在場的人也不在好意思在這個時候做出什么太過分的事情，平靜了下來。

　　畢竟蘇悅還是個女孩子，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現(xiàn)在她可憐的樣子無疑能讓人多幾分同情心。

　　陸緣生也看呆了，沒想到對方有勇氣這么干，要知道，樓上的攝影師們可不講什么情面，反倒是把這景象當(dāng)成難得一見的素材，咔嚓咔嚓拍得不停。

　　就連陸緣生旁邊的林白澤也似乎因為拍出了好片子而小聲叫好，同時也逼逼賴賴地說道：“他們這個新老板還真會啊，還懂得賣可憐，不過確實漂亮，又漂亮又有錢，真特么的羨慕?！?p>　　但他越說越氣，說道：“誰知道他們家還藏著多少錢啊，艸，欠了一屁股在來這里打感情牌，等哪天裝不下去了，那肯定要找機會跑路，真當(dāng)普通人好欺負是吧，不得，我得把她拍得難看點。”

　　說著他又調(diào)了調(diào)參數(shù)，把蘇悅拍得黃不拉幾的，特意強調(diào)出了頭上那灘臭雞蛋液的樣子。

　　陸緣生看著他的反應(yīng)，也無奈搖了搖頭，這肯定是絕大多數(shù)人最真實的想法。

　　他覺得蘇悅有勇氣站出來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如今這局面，可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能搞定的，甚至這么大的窟窿，就算在國家出手，那補起來也十分麻煩。

　　“我知道大家在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我們是不是在拖延時間，擔(dān)心我們會轉(zhuǎn)移資產(chǎn)，擔(dān)心我們會不會找機會撂下?lián)优苈贰！?p>　　“但我在這里可以跟大家承諾，我絕對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但那個拿擴音器的男人可不買賬，大聲喊話道：“光說誰不會啊，你倒是說說，你能怎么辦！大家說對不對！”

　　“對！”

　　人群少見地統(tǒng)一喊道

　　“大家不要被她賣可憐騙過去了，她只要不能滿足我們的訴求，就絕對不要輕易放過她！說不定她一回頭人就沒了！”

　　拿擴音器的男人再一次煽動起了群眾的情緒。

　　“好！大家請看！”

　　蘇悅氣勢不弱，拿起了一個小本子打開了第一頁向外舉著，那是她的護照。

　　“請大家看清楚，請各位媒體朋友們看清楚、拍清楚，這是我的護照，現(xiàn)在.......”

　　向周圍示意了一圈，再停了十秒之后，她雙手用力撕開，再重復(fù)了幾次動作，直到把護照撕成了碎片，當(dāng)著眾人的面灑到臺面之下。

　　“它沒了！”

　　可那男人又一次喊道：“現(xiàn)在都用電子護照了，你裝什么呢？”

　　“好！你們再看這是什么？”

　　這次，蘇悅拿出了一個電子手環(huán)，那是為了專門防止重要犯人出逃所用的電子鐐銬，可以在東洲全域進行實時定位監(jiān)控，還會被限制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

　　甚至普通人只要知道序列號，也能從公開的司法渠道查得到這個定位信號。

　　沒有任何猶豫，她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就把手環(huán)拷在了自己的手上。

　　“這是我專門向司法機關(guān)申請的電子鐐銬，編號是DZSF-000654329，你們可以通過它來確認我的位置，在解決所有問題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東洲一步！”

　　包括那個擴音器男人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蘇悅會做得決絕。

　　陸緣生卻暗罵了一句白癡，因為蘇悅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戴上這個電子鐐銬之后，對策局便不可能冒著暴露的危險而繼續(xù)收留庇護她。

　　而在對策局之外，她無時無刻都在暴露自己的位置，隱藏在暗中的殺手可以輕易找到機會把她結(jié)果掉。

　　她想得很美好，但是活不下來，一切都只是空頭支票。

　　“這又怎么樣？你還不上錢，開不了工，還怎么解決問題，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有錢嗎？現(xiàn)在誰還會買你們的產(chǎn)業(yè)！買一堆爛尾樓嗎？還是你想賣了現(xiàn)在這座大廈？還是賣了你們的生產(chǎn)線？就算賣得出去你們又還得清多少？”

　　“說不定最后還都會進了你的口袋！別以為戴了電子鐐銬就能裝作跑不掉了，上一個口口聲聲說不會跑的家伙，現(xiàn)在可在環(huán)海洲說‘下周回國’！大家伙可千萬別被她的外表和承諾給騙了！拿不到實際的解決方案我們絕對不能放她走！”

　　拿擴音器的男人依舊不饒，對著群眾們又一次大聲喊道。

　　“對！”

　　“拿出方案！”

　　“不能走！”

　　人群再次鼎沸，附和聲此起彼伏，又是一陣閃光燈和快門聲。

　　陸緣生看了直搖頭，覺得這姑娘還是太嫩了，根本就沒人想聽她說什么。

　　“李曉?！?p>　　蘇悅低頭喊了一聲藏在底下的助理，對方給她遞出了一疊文件。

　　她從中挑出一份，舉了起來，鏡頭們也唰唰對其調(diào)整了焦距。

　　“對，沒錯！現(xiàn)在我們企業(yè)已經(jīng)沒有錢了，但是我有！”

　　她的聲音通過擴音再一次壓過了其他聲音。

　　“這是我家國內(nèi)所有銀行賬號的賬單，上面一共有三億多的現(xiàn)金，后續(xù)的一切資金調(diào)動也會向公眾公布。國外的賬戶現(xiàn)在因為一些原因被凍結(jié)了，我沒辦法調(diào)用里面的資金，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回來，還請大家見諒?！?p>　　她拿出的文件確實是銀行開具的資產(chǎn)證明。

　　“你就裝吧你！還凍結(jié)國外賬戶，誰知道你們家在國外藏了多少資產(chǎn)！你現(xiàn)在拿出來的東西是國家逼你拿出來的吧！”

　　拿擴音器的男人馬上抓住了蘇悅話語中的弱點，馬上轉(zhuǎn)移開話題。

　　這個問題確實難以解釋，因為蘇洪海犯的事情屬于保密事項，而他在海外的財產(chǎn)早就被秘會用正當(dāng)?shù)睦碛汕扇『缞Z而去，分文不剩。

　　蘇悅總不能向大家解釋，因為自己父親勾結(jié)外國后迷途知返，然后在國外的大部分財產(chǎn)都被國外勢力惱羞成怒后充公了吧。

　　要是這事被外人知道，蘇氏集團的名聲就真的救不回來了，沒有人會信任一個間諜企業(yè)。

　　可好巧不巧，人群中就有人擠到了前面大吼著質(zhì)問道：

　　“你們就是國外的買辦企業(yè)！”

　　“你們把從國內(nèi)賺到錢都拿去投資了國外！”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國內(nèi)的這些原本支持你們的平民百姓！”

　　“我們曾經(jīng)把你們當(dāng)民族企業(yè)！但是你們呢！你們就是一群吸血鬼！一個被國外操縱的吸血泵！專門吸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鮮血！”

　　他的話吼得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人群也隨著他一句一句的吼話，就要擠到了臺上。

　　蘇悅又一次做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舉動，她拿著話筒，直接從臺上跳了下來，站到了那人的身邊，遞過話筒說道：

　　“沒事，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說，不用吼那么大聲，對嗓子不好，我就在這聽著。”

　　人群有意識地給她空出了一塊地方，畢竟她真的是個女孩子，沒有人愿意在直播的鏡頭下做出太出格的舉動。

　　沒想到那男人接過了話筒，眼淚就流了下來，原來能夠喊得震天的嗓子一瞬間嗚咽了起來：

　　“我以前是那么相信你們，人人都說蘇氏集團是東洲的大企業(yè)，是東洲民營的臉面，人人都覺得你們就該賺錢，也愿意相信你們，給你們送錢。”

　　“可你們呢？”

　　男人伸出手指狠狠在蘇悅的面前戳了幾下，咽回了部分眼淚。

　　“你們拿錢去國外買了一堆破爛玩意兒，一堆過時的技術(shù)，一堆沒有開發(fā)價值的土地。然后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們家從中倒騰賺到的錢拿不回來了?！?p>　　“你還有臉嗎！”

　　男人最后沖著蘇悅狠狠吼了一聲，但他也有意識地拿開了話筒，沒有震到在場的眾人。

　　唾沫星子直接噴到了蘇悅的臉上，她沒有伸手去擦，甚至一點也沒有動，只是真誠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在他吼完的間隙低了下頭，說道：

　　“對不起?！?p>　　然后又轉(zhuǎn)向人群和攝像頭，深深鞠了一個躬，說道：“我替我死去的父親，給大家說一聲對不起，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次發(fā)生?！?p>　　“說對不起有用嗎！”

　　男子再次吼道，但是吼完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哽咽著對著話筒說道：

　　“我啊.....我以前是那么相信你們，我買了你們的股票，買了你們只在PPT上展示出來的房子?！?p>　　“但是現(xiàn)在呢？”

　　“股市的錢我知道已經(jīng)拿不回來了，但是房子.......我現(xiàn)在就只想要房子.......”

　　男人想到了什么，涕淚橫流，但還是繼續(xù)說道：

　　“我們家，我和我愛人，兩個家庭三代人的積蓄，好不容易湊出了五百多萬，全款！全款啊！全款買了你們只建在PPT里的房子?！?p>　　“現(xiàn)在我們一家就擠在只有五十平的地下室里，老人有病，我妻子天天晚上躺在我旁邊連哭都不敢出聲，因為怕和我們睡在同一個房間里，那剛上幼兒園的孩子會聽到?！?p>　　“我們只想要一個家，只想在赤都這座大城市里有一個安穩(wěn)的家?！?p>　　“難道就那么難嗎......”

　　男人不爭氣地抹了一下眼淚，他的背脊看得出已經(jīng)有些彎曲，不知道究竟從事著什么工作。

　　“我們是全款啊，全款啊！”

　　“買東西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哪怕是買到了假貨，那也能拿到實物，也還能有地方申述?！?p>　　“可我拿全款買了一套房子，怎么就只有一塊永遠待開發(fā)的空地。”

　　“我不求什么東西，我只希望，既然給了你錢，那你就還我一個家，好不好？”

　　男人最后看向蘇悅的目光，甚至已經(jīng)帶了點希冀，帶著些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