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喪曾經(jīng)說過,半死之身不比僵尸之身,心臟可以換,但卻承受不住斷首之傷。
也就是說,這個便宜重孫子,死了!
徹底死了!
丁荒感覺心痛不已,霎時渾身無力,一下跪倒在地。
盡管雙方才交往了三四天,他也一直不承認(rèn)自己是丁喪的祖爺爺,但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把丁喪當(dāng)成親人看待了,對方也無比敬重他,二人感情已然形同祖孫!
親眼看著這個世界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對任何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來說,都一記沉重打擊。
“我……我該怎么辦?”
丁荒看著地上人頭那張五官扭曲的臉,頭腦一片空白,雙手顫抖著伸了過去,想要將之捧起來。
“呃??!”
“呃呃呃!”
指頭剛碰到人頭,丁喪的斷頸腔子里突然發(fā)出一陣聲響,接著就從肚里悶悶的叫了起來:“哎呦,疼死我了!”
“我的頭吶?”
他的身子一下坐了起來,手臂亂揮亂抓。
“!??!”
丁荒驚呆了,很快反應(yīng)過來,孫子沒死,急忙撿起地上的腦袋遞到他的手里。
丁喪接過腦袋,雙手抱著按在斷頸上,一邊長一邊在腔子里大罵:“狗禿驢!偷襲砍了大爺?shù)哪X袋!你在哪?大爺饒不了你!”
他把腦袋掰了過來,對準(zhǔn)屋內(nèi),只見那番僧身上黑光已經(jīng)消失了,正彎著腰,拿著兩面銅镲,咬牙切齒的朝他走來。
“拿好你的頭,我們走!”
剛被驚散的武士又圍了上來,丁荒喝了一聲,掄起血刀和鐵爪闖進(jìn)人群之中,左右沖突,讓他們結(jié)不成陣。
誰想丁喪這廝卻沒有跟上來,而是扶著自己腦袋,搖搖晃晃的迎向那番僧。
丁荒察覺身后沒有回應(yīng),回頭一看,就見二人已經(jīng)靠到一起!
“哇呀嗯!”
只見番僧橫眉怒目,雙镲大張,大力合攏,欲要轟爆丁喪的腦袋。
丁荒急要回身去救,忽見丁喪左手薅住自己的頭發(fā),一下把腦袋扯了下來,身子也順勢一矮。
“哐啷啷啷!”
番僧怎么都料不到會有這招,雙镲對在一起,砸了個空。
“欺負(fù)大爺沒頭?去你a娘a的!”
丁喪腔子里大罵,把腦袋當(dāng)流星錘掄了兩圈,呼呼作響,一頭砸了過去!
“咚!”
這一招番僧更加料不到了,目瞪口呆看著,被一腦袋砸在腦袋上,黑臉變成了大花臉,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砸死你個禿驢!”
丁喪猶不解氣,右手哭喪棒,左手腦袋流星錘,輪流往番僧身上猛砸,咚咚咚的悶響,聽得丁荒腦袋都疼了起來。
“殺!給我殺!”
這邊動作剛一遲緩,就聽那呂判官在后方怒喝,院里的武士全都動了起來,鐵甲鏗鏘,兵器磕響,如泥石流一樣席卷而來。
“援兵怎么還不來?”
丁荒有些絕望了,眼下的形勢,沖是沖不出去了,只能堅(jiān)守到救兵到來。
他觀察著眼前的人群,忽然看到地上丟著先前四個重甲武士的重錘,一下有了個主意,
“嗷??!”
他呲著獠牙大吼一聲,將前方之人嚇得一頓,向前沖殺了一段,撿起了重錘就往后跑,拉著丁喪又鉆進(jìn)了客堂里。
“你還不能戰(zhàn)?”
“還能挺一會!”
“好,你守住門!”
丁荒吩咐一句,快步走到后墻邊,找準(zhǔn)正中位置,掄錘猛砸!
“咚!咚!咚!咚……”
那墻是幾層青磚砌成,異常牢固,足足砸了十幾下,才把墻砸出一個淺坑。
“好生結(jié)實(shí)!”
他有些慌了,扭頭去看丁喪,擔(dān)心孫子支撐不住。
卻見丁喪堵在門口,只把手中腦袋亂砸,不避刀槍盾牌,就是硬砸,一顆腦袋已經(jīng)變成了血葫蘆卻還沒有砸爆,也不知他的腦殼怎么這么硬。
門外的武士看到一個無頭人身上不斷中刀中槍,依舊恍若無事,仿佛神話里的刑天戰(zhàn)神一般,手持人頭浴血鏖戰(zhàn),都驚的膽顫手軟,不敢上去猛攻。
“再堅(jiān)持一會?。 ?p> 丁荒叫了一聲,激發(fā)全部血?dú)?,鼓足全身氣力,掄錘猛砸!
“咚!咚!咚!嘩啦!”
堅(jiān)硬的磚墻終于被砸出了一個破口。
丁荒狂喜,在破口周邊繼續(xù)砸了幾下,很快就掏出了一個足夠人鉆出去的缺口,急忙招呼孫子:“好了,快過來!”
丁喪往后退了一步,穩(wěn)住腦袋讓眼睛看了一下,腔子里大笑:“哈哈哈,還是祖爺爺辦法多!”
拎著腦袋就跑了過來。
武士追了過來,丁荒跳過去截住廝殺,看孫子鉆出來墻洞,這才舍了敵人,也返身鉆出洞來。
到外面一看,是連廊花園和到處亂竄的奴仆,只有少數(shù)護(hù)院守在走廊上。
他們逃出包圍圈了!
“抓緊腦袋,不要丟了!”
丁荒將無頭孫子抗在肩上,撒腿狂奔,一路護(hù)院紛紛逃避,小院里追出來的武士緊跟在后面。
二人順利來到了前院,此處門戶緊閉,高墻聳立,通道狹窄,卻是到了死地。
丁荒也不慌張,把血刀咬在嘴里,手腳指甲直接插進(jìn)夯土墻里,幾下就攀到墻上。
他在屋頂高墻上奔走,底下武士叫嚷放箭,卻阻止不了分毫。很快便到了院墻上,跳下墻頭,穿過前方一大片菜地,鉆進(jìn)樹林之中。
在黑漆漆的林子里胡亂跑了一氣,聽到追兵的聲音在很遠(yuǎn)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把丁喪放到地上,提起腦袋叫道:“喂,你還活著嗎,我這就為你長頭!”
說著抓起孫子的一只胳膊,咬穿了血管輸送純血,然后雙手抱住腦袋,小心翼翼的懟在斷頸上。
“我好暈!”
丁喪眼神茫然,已經(jīng)神智不清了,從肚子里發(fā)出含混的聲音:“暈!頭暈!我要……我要……嘔!”
他突然嘔吐了起來,穢物從斷頸上噴了出來,把腦袋都噴歪了。
“臥槽!麻煩了!”
丁荒痛苦的吸著氣,倒不是嫌臟,而是擔(dān)心接不上腦袋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傷口,重新又把腦袋放到了斷頸上,卻發(fā)現(xiàn)傷口愈合的十分緩慢,仔細(xì)觀察了一會才弄清楚原因。
原來他的純血可以讓傷口和受損骨骼快速生長,但并不適合某個肢體或部位徹底斷開的傷勢。因?yàn)槠渲幸徊糠忠呀?jīng)脫離了身體,無法和身體同步恢復(fù)。
丁喪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這樣的愈合速度,不等傷口長好,人就先死了。
“得先縫合傷口!”
作為曾經(jīng)的醫(yī)療兵,丁荒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當(dāng)然也沒有試圖去尋找針線。
他松開嘴,把丁喪的兩只手掌都按在斷頸上,對孫子大吼:“縫尸術(shù)!快,縫尸術(shù)!”
“我暈……我……”
丁喪眼神越來越渙散了,在祖爺爺?shù)暮魡鞠?,眼中忽然放出一絲光芒來,肚子里悶喝一聲:“縫!尸!術(shù)!”
“嘶嘶嘶……”
他的手掌立刻長出一叢血絲,直入頭頸之中,將兩段串聯(lián)起來,那道巨大的傷口肉眼可見的愈合了!
“呼!”
丁荒長出了一口氣,一下坐倒在地上。
終于把孫子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