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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就到了四月底,不過兩三日就是白衡英的生辰。宗辛的府邸已經(jīng)收整出來,就從宗府搬到了子爵府。因著他大婚在即,兩位一直不在京城的兄長也陸續(xù)回到了京城。所以宗辛打算在今日擺上一桌酒宴,算是為兩位兄長接風(fēng)洗塵。
宗岳與宗勉一同來到子爵府,兄弟二人多年分別,并不熟悉。兩人入了府就由管家齊伯帶著去往偏廳飲茶,等宗辛來時已經(jīng)沉默了許久。
“兩位兄長為小弟婚事遠道而來實在是辛苦?!弊谛溜L(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了門,對著兩位兄長深深一拜。
宗岳是個混跡江湖的武夫,穿著一身簡易精干的粗布衣裳,身側(cè)掛著把長劍。皮膚略有些黑,身材魁梧精壯,面相并不友善。站起身來身高約有八尺,遠遠看著也覺得壓迫感十足。宗辛上一次見到宗岳還是在四年前,大致模樣上沒有什么變化,還是能依稀辨認的出來。至于宗勉,則是穿著一身布衣素服,與身材魁梧的宗岳站在一起顯得有些瘦弱,一雙眼睛明亮透徹,笑起來親切和藹。宗勉每年都會抽空回京一趟,所以與宗辛的關(guān)系也算得上是親密。
宗勉走上前扶起他的手臂,說道,“三弟說什么呢,你我兄弟三人難得聚首,就不必這么多禮了?!?p> 宗岳是個嘴笨的,只跟在宗勉身后應(yīng)和道,“二弟說的是,三弟要娶親了可是喜事,也是該回來看看的?!?p> “大哥說笑了,哪里就是喜事了,不過是陛下賜婚罷了?!?p> 宗勉一下就聽懂了這話中的意思,想起宗辛小時候的那段娃娃親,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即便是陛下賜婚也是一段好姻緣,三弟莫要辜負。”
宗辛明白他的好意,笑著應(yīng)承著,三兄弟有說有笑地就入了席。
五月初二,肅王府大宴。
天還沒亮,胡漣清就忙著張羅壽宴的一應(yīng)事宜,等到王府內(nèi)有客道賀便是巳時。外院里所有廳堂都是前來道賀的達官顯貴,小廝丫鬟們準備茶水點心進退有度,并不失禮。雖然因為之前官員清洗一事有許多人不愿來肅王府有所交集,但因著劉家與宗家聯(lián)姻一事,太多人嗅到了其中的利害,也不得不備上一份薄禮而來。
而內(nèi)院里,最先來道賀的則是慶華夫人一家。除了宗辛,宗岳與宗勉因為都在京中,也隨著一同來慶賀。其余道賀的便是樂安公主白瑞瓊與駙馬鄒華,白衡章與側(cè)妃莊玉嫻。
白衡英作為主人家,除了一開始在外院露了臉,之后便一直陪在內(nèi)院,在戲臺前與白衡章或是鄒華閑聊幾句。宗辛則熟門熟路地張羅著自己一家人的茶水點心。
白瑞瓊今日打扮的雍容華貴,一身張揚的緋色衣裳,發(fā)髻上金銀玉翠堆砌。見到只有白衡英一人獨來,打趣他道,“怎的只有你一人出來,那位顧姑娘呢?”
聽她提起顧羲凰,白衡英紅了耳朵尖,說道,“二姐又說什么胡話?”
“我說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的那位顧姑娘沒有給你準備什么生辰賀禮么?沒準備賀禮也沒什么,畢竟你這位王爺也不缺什么貴重的物件兒,那些東西不過是好看罷了??蛇@份心意,總該是有的吧?”
白衡英看著戲臺上的戲目,心下一空,回道,“二姐不看戲,反倒要來捉弄我?”
白瑞瓊不甘示弱,往他旁邊一湊,拿著酒杯就往他手里塞,“我可沒有捉弄你,二姐這是疼惜你的。若今日連份兒生辰賀禮都沒有,四弟還真是可憐呢?!?p> 白衡英握住酒杯,白了她一眼,將酒喝盡。還沒說話,鄒華已經(jīng)上前來將白瑞瓊往外拽了拽,說道,“紫微,莫與你二姐計較。她今日喝了些酒,偏要借著酒瘋打趣你。你等下在席面上多灌她幾杯就是?!?p> 白衡英笑著起身,將酒杯還給白瑞瓊,沒有回話,而是往顧羲凰住的院落的方向看了一眼。
素荷將小廚房準備好的單獨的酒菜端了一份送到顧羲凰的房間,見她正在桌案前俯首寫著什么。
“姑娘在寫什么?”素荷放下東西,沒有走過去。
顧羲凰抬頭,神色有些躲閃,回道,“沒什么”
“外面這么熱鬧,姑娘不去看看么?”
“外院里都是朝臣權(quán)貴,內(nèi)院里都是皇親國戚。我這樣的身份,還是盡量不要出現(xiàn)了。”顧羲凰說著又低下頭去,繼續(xù)寫著字。
“可今日是王爺?shù)纳?,若姑娘能去,王爺定會高興的?!?p> 顧羲凰笑著搖了搖頭,“我讓你去院子里看看池塘里的荷花開了沒,你可看過了?”
“看過了,池塘里唯一的花苞剛才正開著。約莫等到午后,就能徹底開了?!?p> “那就還來得及?!?p> 顧羲凰將面前的宣紙鋪展,青玉鎮(zhèn)紙壓著宣紙的上半部分,只能看到下面空白的地方。她用筆桿抵著下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提筆急書。只見她寫寫停停,偶爾看看窗外,偶爾再看看硯臺,一支筆在手里攥了許久都不曾松開。內(nèi)院戲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腔從窗外傳進來,素荷實在是聽不得這些聲音,又無事可做,倚著桌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素荷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睜眼就看到顧羲凰坐在她對面,笑著說道,“你若覺得在這里無趣,出去外院聽?wèi)蛞埠?,我這里不需要人伺候著?!?p> 素荷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起身揉著惺忪的睡眼,回道,“姑娘還沒有用飯么?已經(jīng)午時了吧?”
“剛過了午時?!鳖欞嘶颂痤^看了眼外面的光景,“素荷,等下用過午膳,我有件事需要你替我去辦。”
素荷也來了興致直起身子來問道,“姑娘吩咐的是什么樣的事?”
顧羲凰笑著,歪著頭像是在仔細思考,隨后回道,“大約是件風(fēng)雅的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