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見張毅喘息未定,景夕忘就一招逐燕清風使了過來。張毅雖知這一招平平無奇,但在景夕忘手中使出卻是非同一般,眼看長劍如矢應機,勢似凌云,忽地身法一轉(zhuǎn)卻如步罡踏斗般躲開了景夕忘那咄咄逼人的架勢。
張毅大喝一聲道∶“也讓你嘗試一下我八步移風的厲害?!痹捯粑葱阋徊綋屔?,身法飄忽形如鬼魅。景夕忘變攻為守,張毅步法雖奇劍術(shù)卻淡然無奇和景夕忘懸殊太大,一昧只在四周游走半點也近不得敵方身邊。
僥是如此景夕忘也暗暗心驚:“如果張毅的劍術(shù)再高明一點那自己的處境就不及如今般灑脫了?!?p> 此時景夕忘雖然只是一味地防守倒不是因為沒有破敵之法,只因他好奇心起想看一下這八步移風到底有何玄妙之處。
兩人斗得五十多招,因為張毅的八步移風身法的動作幅度較大,當初立創(chuàng)這八步移風身法的人其意只在出其不意之余而求速戰(zhàn)速決的效果,卻不想劍術(shù)不精倒被景夕忘拖了這許久的功夫,早已經(jīng)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如果換作別人,張毅此時可能已經(jīng)罷劍認輸了,但在景夕忘面前卻有一種非勝不可的自尊在里面。卻見景夕忘神采依然,一招一式還是打得有條不紊。
過了許久,也是因為張毅的速度明顯放慢了許多景夕忘才漸漸看出他的步法大多以太極八卦為基礎,然后以自己為中心迅速判斷其方位順序。
景夕忘曾在書上看過,太極八卦的主要方位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象征著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八種自然現(xiàn)象,以推測自然和萬物之間的變化規(guī)律,而克敵制勝之法也就在于這八個方位間的隨意變換,可進可退,可攻可守,以達到一招致勝的奇效。
然而隨自己的身形變動,八卦方位也會隨之變動,所以除了要熟練步法之外,還有就是制敵之時出手動作一定要快捷,如若不然,對手的身法稍換其方位也就會隨之產(chǎn)生較大的變化還有可能讓自己置身險境。
景夕忘看出了張毅的步伐變換,顯得甚是得意,這時他童心大盛想起韋永鈺叫自己為他雪恥之事,便趁他此時疲乏而逐漸開始力不從心,一心要捉弄張毅一番。于是兩人比起身法速度來,每次張毅前腳剛踏出,景夕忘就推測他這次踏的是哪一個位置,自己便搶先走到那位置上。但太極方位變化之數(shù)極多,自己對此等步法更是一竅不通,一步一個方位又往往會令自己泄身險境…
有幾次走到一些兇險的方位上頓時破綻百出,要不是反應快捷早就讓張毅給制住了。但也有時候景夕忘所站的位置恰恰就是面對張毅的大兇之地,景夕忘卻一直逗著他玩,只是隨手用劍面在他肩膀上一拍,以示提醒。有幾次被景夕忘猜中了張毅的轉(zhuǎn)換方位,景夕忘已搶身到那個位置上張毅一時收步不及,也一頭撞了過來甚是狼狽。
張毅被一個師弟如此捉弄,當真是奇恥大辱,要是自己父親知道自家的步法被自己使成這副德性還不被罵個半死?此時他心知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是打不贏的了,忽地冷哼一聲停下手來,頭也不回氣沖沖地跳下臺走了。
景夕忘看他這舉動倒也好笑,心想∶“要是葉萱在這里看到肯定也高興?!钡@時葉萱不在這里圍看,心中卻有種奇怪的失落感。
當宣布完自己勝出時下到臺來只見韋永鈺在下面兀自大笑自不停。在隨后的幾場里,雖然也有不少劍術(shù)精深者,但還是一路披荊斬棘,順利地進入到最后。華仙派的弟子幾乎沒有幾個會想到最后和林師兄對決的竟是一個入門不足一年的小師弟,一個個品頭論足的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在景夕忘站在最后的試劍臺上時,柳筱、葉萱和趙晰等人都在臺下觀看著,而坐在上座的是乙上師伯,因為這一場奪劍之爭是由乙上道長主持,太白真人和靜宛師伯并沒有到場。
景夕忘打量著眼前這個叫林彬的師兄,見他寬臉濃眉,兩目如電,身材健碩,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高度,見他氣勢洶洶的模樣,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景夕忘一看就知道此人劍法不弱,而且內(nèi)力修為也定是不同凡響,因為就連朱寧然也是敗在了他的手下。
臺下的柳筱等人此時臉上也不得不隨之擔憂起來,只聽林彬忽然對自己道∶“真想不到我最后的對手是你,雖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手段,但這天尋寶劍我是一定會拿到手的?!本跋ν犓Z氣中無不透著興奮,似乎這一天等了許久。
景夕忘看了一眼臺下的葉萱等人,徐徐轉(zhuǎn)過頭來對林彬道∶“是么,不過我答應過別人,這把劍我也是志在必得的?!绷直蛑焕湫σ宦?,絲毫不將景夕忘放心上。
在乙上的一聲令下,景夕忘手中劍氣一震,嘯嘯作響,林彬本是有著輕敵之意,但眼看對手劍氣森然竟也不敢大意。
葉萱知道這林彬的實力匪淺,生怕景夕忘有失在臺下一邊觀斗一邊拉著柳筱的手臂問道∶“你說景夕忘會不會贏?”
柳筱雙蛾一蹙,道∶“向來都是你陪他練的劍術(shù),怎么反倒問起我來啦!”
這時景夕忘已經(jīng)在林彬劍下走過十多招,只覺得他的劍氣剛猛無比,發(fā)力蒼勁而渾厚,內(nèi)勁自劍尖傳來,無不像是一劍用力劈在玄鐵山石上一般。每次劍刃短觸,虎口被震得像就要裂開一樣,而且其劍法猶如出海蛟龍,氣勢磅礴,攻守兼?zhèn)渥屓藷o處下手。
景夕忘以前試練劍法一直都是以葉萱為對手,因為怕誤傷對方劍法中卻從不使盡內(nèi)勁是以像林彬這種打法是從未有過的,一時間心煩意亂,而心亂則招亂劍法也漸漸開始變得雜亂無章起來。
林彬見景夕忘能抵擋到現(xiàn)在倒也不暗暗佩服,只是他急于求勝頓時運足內(nèi)勁,劍風嘯嗷狂猶如猛獸,眼看勝數(shù)在望,表情竟也壓抑不住興奮心里急著給他最后的一擊。
景夕忘這時心生怯意,舉劍隔擋,卻不想手中長劍竟被迎鋒砍斷,臺下一陣呼嘯還有不少人被林彬的功力所折服正大聲叫好。
幸而景夕忘仗著自己應變及時,如若不然,自己的胸膛也會被生生剖開。
林彬見景夕忘手中沒有了兵器倒也不想占他便宜,站在原地向景夕忘問道∶“你是認輸還是再問人借劍繼續(xù)?”
剛才命懸一絲之際,景夕忘這時被嚇得兀自直喘大氣,葉萱和柳筱等人在臺下早已經(jīng)是花容失色。
過了半晌,景夕忘的心情也終于平復下來,這時他手中的長劍已經(jīng)斷了半截便隨手向下一拋。他看著已經(jīng)顯得有些紅腫的手掌依然隱隱生痛,五指一開一合,忽然做了個拿劍的姿勢,他腦海中意念一閃倏地想起太白真人在半年前和自己說的以意領(lǐng)氣,以氣運身,以身運劍等等一大堆說話來。景夕忘凝神閉目,當時的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掠過,頓時氣運全身精神一振。
旁人都不知道景夕忘傻站在這里干什么,均想∶“莫不是被嚇傻了?”林彬在旁邊看了一陣,還真以為景夕忘經(jīng)不住驚嚇。
其實林彬剛才的那一劍實意并非是取景夕忘性命,就算景夕忘沒有避過,他還是留了三分余力自問能做到收發(fā)自如,畢竟是同門切磋,不用生死相搏,所以心中早就有了以防萬一的打算。
林彬問道∶“景師弟,你沒事吧!”景夕忘忽然睜開眼睛,面含微笑神色間忽然變得鎮(zhèn)定自若起來,和剛才簡直是判若兩人。
“我沒事,我們還是繼續(xù)吧!”只見臺下的葉萱大叫一聲將手中長劍往上一拋,景夕忘接過長劍,只見劍刃寒光一閃,雖然自己不會鑒別劍的好壞,但也知道手中這把長劍絕非尋常,想必這把就是葉萱曾跟自己說過的“月琊”了。
這時林彬一雙眼睛落在月琊上面,也不禁贊道∶“果然是好劍?!?p> 說完手中長劍一揮,道∶“我們開始吧!”卻見景夕忘轉(zhuǎn)過身去,將劍向葉萱拋了回去,又向韋永鈺道∶“韋師兄,勞煩借你手中的長劍一用?!?p>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都說議論著這小子剛才是不是被打傻了。韋永鈺呆在原地半晌都不敢相信,直到景夕忘再叫了一遍,這才慌忙將手中的劍向景夕忘拋去。
林彬向景夕忘道∶“你不怕手中的劍再被我震斷么?”
“我不想占你便宜,況且我也不會讓我的劍白白折斷的!”乙上在一旁聽到景夕忘這句話也是不禁點頭贊許。
林彬臉上笑意更濃∶“哼,好狂妄的口氣,我就不信你真能拿我如何?!?p> 林彬提氣直攻,一招飛虹滿天又向景夕忘使去,景夕忘迎鋒直上手上長劍一指,向林彬的長劍中伸了過去。
林彬心道∶“還以為你長了多大的本事,倒也不過如此。”
就在林彬得意之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劍好像撲空了,但剛才明明是看到兩劍已觸碰到一起了。他定神一看,兩把長劍果然是碰撞到一起了,只不過景夕忘的長劍好被把自己的劍粘住了一般,自己指向東他就指向東,自己指向西他也跟著指向西,著實是顯得詭異。
而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動作像是被牽制住了一般,無論怎樣發(fā)力還是掙脫不開。這時景夕忘一牽一引,一勾一帶,手腕一震就將林彬的長劍彈開了。
這時就邊乙上也驚得直站起來,因為他看得出如果沒有比對手更為深厚的內(nèi)勁是根本做不到這一點的。景夕忘漸漸地似乎更加熟練了以氣運劍之法,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內(nèi)力竟然還在對方之上,如此之下,只十招之內(nèi)就逼到林彬漸露敗跡。
景夕忘氣沉丹田,將一股內(nèi)力運到劍尖,只覺劍身纏繞著一股更為強大的剛勁之氣,心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長劍一去,運足內(nèi)勁使出了華仙劍法中的“劈”字訣,眾人在一陣驚愕之下林彬手中的長劍已然在一聲巨響之下斷裂了。
剛才景夕忘的劍被林彬斬斷,現(xiàn)在林彬手中的劍又被景夕忘給斬斷了,當中的轉(zhuǎn)變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只聽景夕忘道∶“林彬師兄,如果你要換劍就換吧!”
林彬這時臉色蒼白,目光恍惚,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了半晌,林彬向乙上跪下大哭道∶“師父,師父,是弟子沒用,辜負了您老人家的期待!弟子再也沒臉留在華仙派了,請師父您老人家保重!”說完便跳到臺下,轉(zhuǎn)身就走。
眾人見到景夕忘勝出已是大出意料之外,如今見到林彬打輸了便要離開華仙派更是奇怪。只見乙上無奈的搖搖頭叫道∶“林彬,回來!”
聽到自己的師父叫喚,林彬只得停下腳步。乙上又道∶“修武之人,難免會有勝敗,如果我們?nèi)A仙派的弟子都像你這般輸了就要背離師門,那我們這華仙派還有人沒有?”
林彬站在原地痛哭,過了半晌霍地又跪了下來道∶“弟子知錯了!”
直到后來,景夕忘才知道原來林彬師兄還差一點就可以進到內(nèi)門弟子的原因是∶乙上早就知道自己的師傅會叫自己辦這么一場外門弟子的比試,于是就答應林彬,如果能在這一次比試中勝出那他就是華仙派的內(nèi)門弟子了。
林彬在華仙派十幾年,他是外門弟子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一直都夢想著有一天可以被自己的師父認可,如今唯一的機會在一個剛?cè)腴T半年的師弟中破滅了,這是他難以承受的一次打擊。
這一次景夕忘雖然得到“天尋”但每當看到林彬師兄,在內(nèi)心深處總負有一種愧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