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復(fù)仇
如塵霾入肺,難以呼吸。
不同于第一次變身的瞬間;此時的杜文被拉進了夢魘之中,在一片潮濕昏暗的雨幕里,他在狂風(fēng)驟雨的籠罩下彷徨徘徊。
觸目所及之處皆是陰蒙,風(fēng)雨急驟的交織聲里有竊竊私語由遠及近的闖入耳中。
雜亂無序的囈語、聲嘶力竭的悲嚎、陰狠惡毒的咒罵融合成強烈的白噪音后,眼中的世界也成了純白色。
世界歸為一片寂寂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于一片純白之中,有血色夾雜著一切翻涌而來,將一切吞沒。
“為什么?為什么?”
自恍惚中,有人扯著自己的白袍,木訥呆板的質(zhì)問:“我終于不再被奴役,我還不能死,我要自由了。”
可不等杜文回答,拉著白袍的手和聲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赤裸的男人舉著滴血的匕首聲音顫抖:“我已經(jīng)照你們的吩咐做了!讓我離開!”
但幾個背影圍攏向前,無人應(yīng)答。
“答應(yīng)過我的!你們答應(yīng)過我的!”
男人哭嚎著胡亂揮舞匕首被逼到了角落。
長斧落下,男人像水泡一般散掉,沖開了陰暗的房間。
一陣熱流拂過,有茂盛的野草長了出來。
“我的兒子呢?”
在盛夏的蟬鳴中,女人拽過衣物遮住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吉瓦有可能覺醒成血脈騎士的,這樣母親就能讓我們母子回歸家族了。”
“凱瑞!她說那個吊在樹上的風(fēng)干肉能成為血脈騎士!哈哈哈哈哈!”
聽著譏笑聲,有東西從女人的臉上被剝離下來,掉在了地上,碎成無數(shù),這無數(shù)的碎片又被女人盡數(shù)吞吃反復(fù)咀嚼后吐了出來:“我以我血詛咒你們,你們的子女會淪為奴隸與妓女,你們的血脈終將干涸凋零?!?p> “如我一般?。。 ?p> 再然后,是清晨的寂靜中,一個老婦在焦急的哭喊著,她的懷里是一個抱著酒瓶的醉漢在不住的抽搐。
看著手中還在滴著血的磚頭,杜文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是一切不受他的控制,那塊帶血的磚頭被再次舉過頭頂,重重拍下。
哭喊聲戛然而止,一切再次歸于最初的雨幕之中,一間熟悉的房屋漸漸清晰,那是杜文生活了十九年的孤兒院。
而自己手中拎著的是一桶難聞的焦油以及兩塊火石。
夠了......
慢慢得將焦油淋在墻板、門廊、花圃之上,杜文摩擦起火石。
四濺的火花一閃一閃的將他的臉龐照的忽明忽暗。
停下吧......
望著沖天的火舌,杜文嘴角勾出了一抹微笑,隨后,微笑僵住。
“我說夠了!”
有聲音沖破桎梏的喉嚨噴薄而出,肆虐的火舌將一切舔食殆盡,周圍變得清冷了起來,消毒水的味道傳進鼻腔,眼中天花板上的燈在散發(fā)頻閃。
“我多希望,你從未出生?!?p> 蹲在墻邊的男人聳拉著雙手,對著自己說出了這句話。
將手中的捐獻書攥皺,杜文知覺過來,此刻是李文延內(nèi)心的最深處。
“是啊,這樣她也不會就那么輕易的走了。”嘴中喃喃著往日的回憶,有什么東西從眼角流向了心口,燒出一個空洞來。
“這個天花板,是我一輩子要看的書?!?p> “不過我倦了,不想再看了?!?p> 他還記得面對這些話時,正在削蘋果的母親微笑著對自己說:“人生這本書讀到哪寫到哪,怎么會倦呢?”
說出這話的母親在兩周后用自己換來了李文延續(xù)寫人生的筆墨。
從那一刻起,他知道無論多么卑微丑惡,自己必須活下去,這條命早已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但是,我不想這么活下去了,媽媽。
你對我無私的愛太自私了,我承受不住。
這是面對夜晚時、面對新的一天時、面對父親時,腦海中無數(shù)次響起的聲音。
之后便是繼續(xù)平凡的日復(fù)一日。
不曾放棄。
但也不曾向前。
在這麻木的澆灌之下,災(zāi)靈附厄的惡念交織成網(wǎng)兜在了杜文的身上,他的身體漸漸冰冷,意識沉淪而下。
“我想成為一個快樂的人。”
帶著甜味的聲音忽然響起。
自心口的空洞處,一個早已被忘記的白球沖破一切,于悲苦之中冉冉升起!
冰冷被輕易擊碎,網(wǎng)兜瞬間化為飛灰,白球籠罩杜文的瞬間一切夢魘都發(fā)生了變化。
沒有墜入深淵成為惡鬼,同樣沒有得到救贖飛升而上,只是回到平凡的地面成為那個平凡的自己。
不再是屠戮者,但也沒有出手拯救,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等待一切結(jié)束之后。
“行刑?!?p> 畫面結(jié)束的時刻,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
杜文點了點頭,撕開了包裹自己的白球,一腳踏入了無盡的血色之中。
舊的軀殼之上蛻變出一個新的身體,杜文從李文延的身體里生長而出。
如亞當(dāng)夏娃一般。
血色依舊充斥著痛苦不甘與絕望,但杜文不再感同身受。
沒有悲憫,也帶不來救贖,連正義的伸張都談不上,就像狗咬狗一樣;杜文看著無數(shù)的惡念,咧嘴一笑。
他由內(nèi)而外的散發(fā)出了更惡的東西。
攥了攥拳頭,杜文大笑著振臂一揮:“所有目光向我看齊!我宣布個事!向如他們一般的人————”
迎來短暫的死寂,仿佛有視線注視著自己,杜文張開手掌吼出了后面的兩個字。
“復(fù)仇!”
剎那間,無盡的血色如蛆蟲一般扭動著涌向了他的手掌,明明只是伸手便能揮散的顏色而已,卻越聚越濃最終化為實質(zhì);一柄短斧出現(xiàn)在杜文的手中。
在最后一滴血紅融進短斧的瞬間,他睜開了眼睛。
看著眼前背對著自己的凱爾德,杜文隨意的揮舞了一下手臂。
就像熱刀切黃油一般;杜文感受不到任何的阻礙,手斧便劈碎了對方大半的身體,但讓人意外的是,凱爾德竟沒有因此而直接斷氣。
那斷斷續(xù)續(xù)的咳血聲仿佛在嘲笑著他的無力。
變身后的杜文哪受得了這種氣?他皺著眉將斧子拔出后利落的補了一下。
看著那滾落的頭顱,杜文覺得還是差點意思,正疑惑著,他的余光飄到了杵在門口的幾人。
“你們不過來?”
聲音沙啞,杜文開口詢問道。
“那我可過去啦!”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杜文獰笑著沖了過去。
給爺死!
如一陣腥風(fēng)拂過,杜文幾乎以跌倒的姿勢瞬間撞到了門口;無視捅向自己的鋼刀,杜文左手揮斧劈斷兩人的同時,右手將一人的腦袋懟在地上生生按爆。
不顧手上的黏膩,杜文站起身來將插在胸口的斷刃拔出,發(fā)出了暢快的怒吼!
“戰(zhàn)斗......”
“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