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撒無奈地拍拍腦袋,他才意識到自己怎么會蠢到順著芬格爾的話題往下走,雖然卡塞爾學院是神經(jīng)病的樂園,但是總有幾個神經(jīng)病是神經(jīng)病中的神經(jīng)病,而且他們尤其擅長把別人拉入他們的領域再展開突擊,因為在神經(jīng)病的領域他們所向無敵......偏偏芬格爾就是這么個沒下限的神經(jīng)??!
“EVA,我們需要學院的支援?!笔┠偷抡f,“僅靠我們這一船的人已經(jīng)不夠殺掉奧丁了,我們需要更強力的幫手?!?p> “目前學院的絕大多數(shù)專員都在西伯利亞北部與末日派開戰(zhàn),距離這里三百千米,學院本部已經(jīng)沒有足夠專員可以調(diào)動?!盓VA回答,“俄羅斯分部也已經(jīng)調(diào)動到西伯利亞戰(zhàn)場,還有不到二百名專員可以調(diào)動?!?p> “七宗罪呢?七宗罪在哪?”
“七宗罪由守望者蘭斯洛特攜帶前往追擊路明非,自進入西伯利亞后就與學院失去聯(lián)系?!盓VA的眼睛里流過海量的數(shù)據(jù),“從他最后一次發(fā)出信號的位置來看,目前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是維爾霍揚斯克?!?p> “維爾霍揚斯克?”施耐德微怔,“離這里也很近。他為什么在那里?”
“根據(jù)之前標注的未知信號移動,可以推測維爾霍揚斯克也是路明非可能的所在地之一?!盓VA回答。
愷撒和阿巴斯對視了一眼,椅子上的芬格爾也停止了扭動,“路明非”這三個字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樣,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路明非也在那里?!笔┠偷鲁聊艘粫?,“難道他是兩只龍王的目標?”
“喂喂,教授你這是什么意思?師弟雖然能變成怪物吧,但是又何德何能成為龍王的目標?”芬格爾忍不住說話了,“而且照這么說豈不是師弟又要跟他們打一場?”
“不,我們要截住那兩個龍王?!笔┠偷乱蛔忠蛔值卣f,“不論路明非是什么,絕不能落入龍族的手里......而且他還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只有卡塞爾學院有資格處置他?!?p> 愷撒心里微微一動,原來不只是他,就連施耐德教授他們也依舊把路明非當作學生,既然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卡塞爾學院就有保護他的義務。
突然有人敲門,EVA的投影瞬間消失,雷巴爾科神色凝重地推門而入,“閣下!有情況需要你們來看看?!?p> 在漁船靠岸之后YAMAL號的大部分船員都已經(jīng)離開,但是船長雷巴爾科要跟隨愷撒一行一同回港,用他的話說:“我們接受了雇傭就要有始有終?!?p> “怎么了?”愷撒皺眉。
“那個女孩,似乎有什么狀況?!崩装蜖柨普f。
阿巴斯霍然起身,“我去看看?!?p> 一行人趕到雪的房間時,見到的是不可思議的一幕:小女孩嬌小的身體懸浮在半空中,黃金瞳熔巖般耀眼,房間里的紙片和刀叉都懸浮在半空中,在雪的身邊形成一個圓形的領域緩緩轉動,她的皮膚再次出現(xiàn)那詭異的灰化,但是在灰化緩慢發(fā)生的同時她的身體自愈同步開啟,極其強大的自愈能力幾乎是轉瞬間就治愈了被灰化的皮膚。
“她的血統(tǒng)......”施耐德聲音嘶啞,透過面具可以看出他眼里震驚的神色。
“這種力量已經(jīng)超過了普通混血種的極限......”愷撒震撼無語,事到如今什么也瞞不住了,雪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看起來隨時可能暴走,而一旦暴走他們就不得不殺死她。
“那種灰化的現(xiàn)象在她的身上也出現(xiàn)了?”芬格爾的關注點總是與眾不同,似乎瀕臨暴走的女孩也不足以讓他擔心起來。
“但是她并沒有像那些船員一樣死去,”酒德麻衣解除了“冥照”,出現(xiàn)在芬格爾身旁,“她的血統(tǒng)有問題,她的自愈能力甚至超過超級混血種,但是她還沒有墮落為死侍,這就有些......簡直不可思議?!?p> “為什么?”芬格爾撓撓雞窩似的腦袋,“媽的一周沒洗頭了。”
“她的自愈能力堪比死侍甚至可能超過一些低級的死侍,但她還保持著人類的神智,最大的可能是這是她被古龍的血污染的結果,”酒德麻衣一臉嫌棄的離芬格爾遠了一點,“就像你們那個教授一樣?!?p> “但是她的狀態(tài)并沒有比我好多少,”施耐德也聽到了酒德麻衣的話,并沒有回避這個話題,“我的傷是被古龍的龍息造成的,直到后來也無法痊愈。而她的自愈能力能夠抵抗灰化的現(xiàn)象,這說明她被污染的程度很可能不下于我,如果沒有及時的救治,墮落只是時間問題。”
“還有辦法嗎?”阿巴斯問,愷撒注意到他的拳頭又不自覺地攥緊了。
“有的,只要回到學院為她定期洗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緩她的癥狀,”施耐德沉聲說,“但是她的年齡太小,我們不確定洗血會不會對她造成什么影響,而且如果她體內(nèi)的血統(tǒng)還在緩慢覺醒,我們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到那時候?!?p> “她為什么會被龍血污染?她什么時候碰到的龍血?”芬格爾探頭探腦。
“這就要問她了?!睈鹑稣f,“我倒是有一個猜測?!?p> 雪的詭異狀態(tài)并沒有持續(xù)太久,灰化現(xiàn)象在她的身上緩緩褪去,她亮起的黃金瞳隨之熄滅,半空中懸浮的器具落在地上,小女孩扭過頭看到了窗外的眾人,張了張嘴,隨即又昏了過去,落在了床上。
阿巴斯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門進入房間,摸了摸雪的手腕,鱗片正在迅速褪去,脈搏的速率也隨之下降,她正在從一個恐怖的殺戮者退化回一個弱小的女孩。
“她的情況可能比我還要嚴重。”施耐德也看到了那些鱗片,“她的身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龍化,這種程度下龍血已經(jīng)開始侵蝕她的意識了?!?p> 看到雪不再有任何異動,眾人全都進入房間,圍在了雪的床前。
小女孩的眼皮動了動,再次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阿巴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你之前說過的那個流著血水的箱子,你沾染過么?”施耐德沉聲問。
“流著血水的箱子?”雪愣了愣,隨即想起施耐德指的是什么,點了點頭。
施耐德神色微變,只是他的臉藏在面具下所以看不出表情。
“在他們把箱子搬來搬去的時候,我不小心碰到了?!毖┱f,她的聲音很虛弱,顯然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劇烈地消耗了她的體力。
“有什么感覺?”阿巴斯輕聲問。
“疼。”雪說,“感覺怪怪的?!?p> “剛才呢?你感覺到了什么?”阿巴斯問。
“好像有人在說話?!毖┹p聲說,“感覺暖暖的,有海浪的聲音,和風聲......很大的風聲。”
“沒什么,安心休息吧。”阿巴斯拍了拍她的手背,“回頭我們會找人來幫你檢查?!?p> “嗯。”雪點了點小腦袋,止不住地垂下了眼簾,她現(xiàn)在真的很虛弱很疲憊,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了。
眾人回到了臨時指揮室,一時陷入了沉默,最后還是施耐德先開了口。
“她的血統(tǒng)已經(jīng)初步覺醒了,我恐怕我們甚至沒有時間送她回學院?!笔┠偷抡f,“龍王隨時都會抵達,我們不能在隊伍中保留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我不是說我們要就地處決她,但是需要有人全天候監(jiān)控她的狀況,一旦她失控,我們不得不將她處決。”
沒有人能提出異議,他們是屠龍團隊而不是在玩過家家的游戲,現(xiàn)在大敵當前,他們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女孩就做出放棄西伯利亞防線的決定,屆時一旦龍王從摩爾曼斯克登陸,將會有幾千上萬人因此喪命。但是他們也不可能因為雪是高?;煅N就將她直接處決,至少在她失控之前,她都是一個人類,她有活下去的權利,沒有人有資格隨意剝奪她的生命。
“那我去吧?!卑退蛊鹕?。
施耐德看了他一眼,猶豫了,雖然雪對阿巴斯的依賴確實不同于其他人,但是阿巴斯作為隊伍里最強的戰(zhàn)力之一這種時候更應該堅守在前線等候調(diào)遣,否則一旦龍王突然出現(xiàn)他卻不得不因為雪的事情分心,他們的戰(zhàn)力會大大折損。
但是施耐德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
“這是控制她的動脈鎖的起爆器,關于什么情況下處決她,我相信你有把握。”施耐德把一個開關交給了阿巴斯,他并不擔心阿巴斯會因為個人情感而誤事,阿巴斯是很理性的人,他總是值得信任,因為他從不會辜負信任。
阿巴斯凝視著那個黑色的開關,它遙控著一個人的生死,只要他按下這個開關,那個女孩就會在輕微的響聲中倒地,再也不可能醒過來,原來一個人的生命也不過是這么脆弱的東西,脆弱到可以被掌握在手里,可是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掌握別人性命的感覺。
他點了點頭,收下了開關。
船上只有卡塞爾學院隨隊的醫(yī)師能為雪做體檢,不過阿巴斯對學院的醫(yī)師還是可以信任的,他靜靜地坐在臨時改建出來的病房門口,等著里面?zhèn)鞒鱿ⅰ?p> 細細想來雪大概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少有的親近的人了,他總是習慣了孤單,他的朋友屈指可數(shù),他沒有愛情,也失去了親情,而這個可憐的女孩不知覺地就觸到了他心里某處隱秘的地方,于是他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她,希望她能安好。
可是此時他的兜里卻揣著那個黑色的開關,如果雪失控他就要引爆那個悄悄裝上的動脈鎖,而雪就會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這樣也挺好,否則讓她知道了也只會徒增煩惱而已。
只是還是有一種背叛的感覺,好像辜負了她的信任。
而又想起雪對他的依賴,就像是父兄一般,說起來他們其實相識不過短短一段時間,但卻將對方視作了很重要的人,這對他來說還是頭一次,想到這里,他不禁又想起了那聲夾雜在海風中的呼喚,那聲音好像跨越了千秋萬代,一直傳到地老天荒,在他的腦海里反復回響。
“哥哥?!?p> 可是他什么時候有過一個弟弟?什么時候有人叫過自己哥哥?他很確信沒有,可是那聲呼喚又似乎無比的熟悉,好像反復聽到過幾百幾千次,以至于無論是呼喚的人還是被呼喚的人都感到平淡無奇,又歲月靜好。
是幻覺么?連聽力數(shù)倍于自己的愷撒都沒有聽到,但是為什么他卻能聽到?而且聽得真真切切,就是這兩個字,無比清晰,隨著海風從大洋彼岸而來,好像就是......來找他的。
“阿卜杜拉·阿巴斯?”病房的門打開了,一名醫(yī)生疾步走到他身邊,低聲問。
“是我。”阿巴斯點點頭。
“這是她的體檢報告單?!贬t(yī)生抽出一張單子遞給阿巴斯,面色凝重。
“情況怎么樣?”阿巴斯看著上面一排一排的欄目和數(shù)據(jù),有的是普通體檢就有的項目,還有很多混血種專用的體檢項目,他沒法全都看懂。
“情況不容樂觀,龍血正在侵蝕她的身體,我們現(xiàn)有的藥物只能用于暫時維持她的神智清醒,而且她的年齡太小,覺醒可能還沒有完全結束,她變成死侍只是時間問題。”
“還有多少時間?”阿巴斯低聲說。
“不好說,我想在不受到外界刺激的情況下還可以維持一個月左右?!贬t(yī)生說。
“她為什么會突然開始覺醒,”阿巴斯眉頭鎖緊,“在YAMAL號上一直沒出過事?!?p> “一般出現(xiàn)這種情況應該是受到血脈的影響,可能與侵蝕她的龍血來源有關?!贬t(yī)生說。
龍血來源么?阿巴斯的頭垂得更低了,雪沾染的龍血與奧丁和利維坦有關,而前段時間奧丁的異變之后,死侍開始出現(xiàn)在北冰洋沿岸,同時雪體內(nèi)的血統(tǒng)開始覺醒,這一切也許會有什么尚未清楚的聯(lián)系,但是如果那兩個龍王來到了這里,雪很有可能會在血脈牽引的影響下加速墮落為死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