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史書載,西涼元嘉六十三年,十月十一日,太子嫡子蕭衡舉冊封之禮,成為太孫。
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三國各地。
當知道太孫大典順利舉行時,諸葛亮他們便明白了顧衡已經(jīng)平安無事地到西涼了。
“孔明先生,侯……殿下還會回來與我們相聚嗎?”顧玨抹著眼睛問。
“會的?!敝T葛亮點頭,伸手揉了揉顧玨的頭,“去和阿瑾一起讀書習字吧。地下莊園暗,記得點燈?!?p> “好?!?p> 目送顧玨離開,諸葛亮伸手,從袖中摸出一封密信。
是顧衡送過來的。
他說他已經(jīng)處理好了西涼那邊的事宜,很快就會回到南周,讓諸葛亮代他向各位問個安好。
諸葛亮心頭泛起一絲激動。
大家都好的很,除了王家公子,尚不知情況如何。
提起王易安,在他被唐錚抓進皇宮之后,就被送到了天牢,受盡酷刑折磨。
王易安好幾次都痛不欲生,想要咬舌自戕,但一想起顧衡的冤屈,便又咬牙挺了下來。
后來,唐錚想拿他做人質(zhì)威脅顧衡現(xiàn)身,便將王易安帶出天牢,囚禁在深宮之中。
王易安每日與泔水為伴,甚至有時連泔水都吃不上,只能逮耗子充饑。
他整日拖著一副厚重的腳鏈,連門都出不去。
那近在咫尺的陽光,成了他觸手不可及的奢望。
王易安打碎地上磚瓦,以默寫古籍度日。
有時,看著門前那守衛(wèi)森羅的禁衛(wèi)軍,他會忍不住感慨。
昔日皇宮堂皇奢華的模樣仍在,只是人非舊人罷了。
這一天,王易安照常默寫古籍——地上已經(jīng)刻滿了字,他能夠得到的地方都要寫滿了。
“誒,你們聽說了嗎,鎮(zhèn)北候好像回來了?!?p> “聽說了,大張旗鼓地從燕云十六州發(fā)兵過來,好像要討伐王爺呢?!?p> “那都是些子弟兵,怎么可能打得過殿下一手訓練出來的鐵騎?”
“你別說,人家可是領軍以來,從未有過敗績的鎮(zhèn)北候。你忘了他爹了嘛。先鎮(zhèn)北候,他也是招募子弟兵,不照樣和西涼鐵騎打么?!?p> “……”“……”
屋中,那個正在默寫古籍的公子聽著門外禁衛(wèi)軍的談話,手中的筆倏然頓住。
王易安的眼狠狠顫抖。
子機……他回來了……
南周史書載,元康元年,十月十七日,消失兩月的鎮(zhèn)北候于燕云十六州現(xiàn)身,散盡家財招兵買馬,揭竿起義,誓要推翻唐錚。
各地顧衡舊部統(tǒng)統(tǒng)攜兵馬前去援助,甚至連消失不見顧家軍也在此時重現(xiàn)于世,由名士諸葛亮,蒙恬,以及鎮(zhèn)國公謝瀅等帶領,短短數(shù)日內(nèi)便與鎮(zhèn)北候匯合。
同時,南周各地知府起義,意圖分裂中原,自立為王。
鎮(zhèn)北候率王軍七十萬,一路東征西戰(zhàn),以兩月時間鎮(zhèn)壓各路起義軍,收復失地,隨后直指皇都汴京。
十二月二十五日,王軍兵臨城下。
攝政王唐錚以天子及諸朝臣之命威脅鎮(zhèn)北候,要求其卸下兵甲,獨自入宮赴宴會談。
候允。
得知顧衡要聽唐錚的話,卸下武器獨自入宮,謝瀅急了。
“唐錚設下鴻門宴,必定有所埋伏。侯爺若獨自前去,肯定兇多吉少。還請侯爺三思!”她單膝跪在顧衡面前,俯首作揖懇求。
“還請侯爺三思!”眾人皆跪,俯首作揖。
“他若敢殺我,你們便破王城,殺唐錚,找出齊王?!鳖櫤馕⑽⒁恍Γ褒R王殿下還在宮中。他有治國之才,你們擁他為帝,他不會虧待你們。”
說罷,便褪下盔甲,翻身上馬,騎著踏雪絕塵而去。
顧玨看著那遠去的一襲月牙白衣,心頭是說不出的慌張無措。
侯爺……
謝瀅起身,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厲聲開口:“斥候營聽令!隨本將包圍皇城,哨兵伺機入內(nèi),一旦侯爺有險,即刻釋放煙火!”
“喏!”
謝瀅戴上頭盔,反手挑起插在地上的紅纓長槍,率領三千騎兵先行離去。
諸葛亮他們面面相覷,立刻率王軍包圍皇城,并找機會讓哨兵從密道進入汴京。
只要哨兵釋放煙火,他們就會立刻攻城。
守城的禁衛(wèi)軍看到七十萬王軍,和那獵獵飛揚的顧家旌旗,心頭生出前所未有的懼怕。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和戰(zhàn)無不勝的王軍對戰(zhàn)。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沒有下令釋放巨石和火箭,因為他在看到王軍壓城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一戰(zhàn)必敗無疑了——
他們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那個盛名在外的鎮(zhèn)北候呀。
顧衡騎著踏雪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皇宮,最后停在正殿之前。
一向熱鬧的皇宮,此時竟然冷清得可怕。
沒有宮女,沒有太監(jiān),正殿連一個帶刀侍衛(wèi)都沒有。
這時,一個白發(fā)蒼顏的老太監(jiān)走了出來。
那個一襲月牙白衣,頭戴發(fā)冠的公子迎風而來。
見到老太監(jiān)的一剎,公子微微點頭:“李公公,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李德祿抿唇。
數(shù)月未見,侯爺竟然都弱冠了。
其實顧衡還差一個月才弱冠,只是元嘉帝非要給他弱冠禮和冊封禮一起辦,顧衡便提前束發(fā)了。
李德祿努了努唇角,想說些什么,那些話卻又被咽回了腹中。
等到顧衡一步一步緩慢地走上來,李德祿微微躬身:“侯爺,殿下在里面候您多時了?!?p> 顧衡頷首,慢慢走進殿中。
殿中空無一人,除了坐在龍位上的墨衣公子。
墨衣公子頭戴珠冠,斜靠龍椅飲酒,瞧著冰冷而又威嚴。
似乎是聽聞動靜,他緩緩側(cè)頭看來,一身的慵懶頃刻間蒸發(fā)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見的冰冷:“顧子機。”
他當真敢來一人赴宴。
好勇氣。
唐錚坐正身子,舉起酒杯:“侯爺來了,何不看座?”
“坐,自然要坐在該坐的位子上。”顧衡微笑入座,舉起桌案上的酒盞,“在下身子抱恙,無法飲酒,還請殿下見諒?!?p> 唐錚沒有說話,獨自開始飲酒。
顧衡便安安靜靜坐著。
最終還是唐錚忍不住,先開口打破了這里寂靜到極致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