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說過,如果從高處滾下去的話,因為沖力太大,很難在這過程中起身,這時候就只能先護住自己的頭,手臂盡量縮起來,以減小傷害。
可惜他沒告訴我,如果樓梯是成環(huán)型繞著向下的話要怎么辦。
我在轉(zhuǎn)角的地方連著砸了兩下,滑了一段后,終于停在了樓梯上。手肘上的皮被磨破了些,腦袋被砸了一個包。
消緩了一陣,我一邊揉著頭上的包一邊往上走。
那個女人居然就是皮嬤嬤,我之前還以為她是一個老人來著,這么說,老爺子或許沒有騙我,秦雪狐和鬼影真的是在這里。但是他為什么又要把我綁起來,還說出那種要弄死我的話。
不管是死是活,這里有沒有秦雪狐和鬼影,還是得先找皮嬤嬤問清楚才行。
鐵門緊閉著,上面生了很多褐紅色的鐵繡,往周圍看了看,并沒有啟動的按鈕或轉(zhuǎn)盤,就連門上也是光禿禿的,連個把手都沒有。
我敲了敲,鐵門很厚實,要想用蠻力踹開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在門下發(fā)現(xiàn)了一張便簽紙,疑惑地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
“要想出去,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小心自己的眼睛哦!”
這大概是皮嬤嬤從門縫里塞進來的,不過最后一句話我沒看明白。
在鐵門前轉(zhuǎn)了半天,我喊了好幾遍都沒有人答話,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先去這個地下室看看,或許有路。
樓梯很長,長得不像一個地下室,很干凈,只有淺淺的薄灰,似乎有人會定期來這里打掃。
一開始的時候,樓梯兩旁的墻壁是粉刷過的白色,每隔一段就會出現(xiàn)兩盞小小的墻燈,位于兩邊墻壁相同的位置,里面仍然是蠟燭。到了后面,墻壁就變成了石壁,一片青灰色,像是剛剛開鑿出的山洞還沒有經(jīng)過修砌一樣,樓梯雖然也變成了石階,卻修得十分平整。
石壁上不再有任何的燈盞,我從之前的墻上取下一盞,又從別的幾盞燈里掐斷燃著的燭芯,順了些蠟燭放到褲包里備用。
之前跑得滿身大汗,在一路走下來的過程中慢慢涼了下來,到了現(xiàn)在,竟覺出一些冷意,肚子也有點兒餓了,我憤憤地罵了一句,早知道應(yīng)該吃了那兩個包子再出來的。
要不是知道這上面是一座有人住的宅子,我真以為這里會不會是哪個皇族的陵墓,這么長的樓梯,實在是很像一個大規(guī)模的盜洞。
又走了很長一段,左邊的石壁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像是房間的洞,洞才一人高,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把蠟燭稍微伸進去了一點兒,能模糊看到對著洞口的墻壁,空間不是很大。
為求萬全,我先點了一支蠟燭在外面,以防呆會兒發(fā)生什么突發(fā)事件,失去照明的東西。
里面確實挺小,將蠟燭稍稍舉高一些就能全部看個大概,這里很像一個山洞,墻壁同外面一樣粗糙,只有地板是平滑的。
除了左邊的墻下靠著的兩具干尸外,連塊多余的石頭都沒有。
我走過去蹲下看了看,他們的衣服已經(jīng)破爛不堪,骨頭上也因為蒙了一層灰而顯得有些泛黃。
我看不出這兩人死了多長時間,但他們死的時候肯定有過很痛苦的掙扎,因為在他們附近的墻上出現(xiàn)了很多的印子,一條一條的,顏色很深,而且他們的手骨指尖部分有很嚴重的磨損,一定是撓墻弄的。
我在他們的身后找到了兩個小布包,上面全是灰,拍了拍,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是一些工具。
有刀,有鏟子,有繩子,還有好幾包藥,能用,不保證效果。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打火石,另外就是一些連我都叫不出名字來的東西。
這兩人十有八九是來過渠的,但不知道為什么會死在這里,看來我之前猜測這下面有個大墓的想法是真的也說不定。
把兩個小布包里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合成一個包,背到了自己身上。
走的時候褲角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勾住,害我差點跌倒,回頭一看,其中一具干尸被我拉出了一截,褲角正套在他的腳上。
我懶得彎腰,抬起腳來抖了抖,干尸被帶著整個在地上扭來扭去,我毛了一身,只好老實地蹲下去把褲角繞出來。
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眼角突然瞟到一個東西,一個不該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的東西,在干尸的脖子那里,我湊過去看了看。
艸!這是……!
走出山洞,我伸了個懶腰,既來之,則安之!
拿起之前點在外面的蠟燭吹滅收好,心情有些放松,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到頭。
之前出現(xiàn)的脈動慢慢平息下來,走到某一處的時候,腦袋突然一陣清醒,精神變得特別好!我停下來,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往回走了幾步也是一樣,便不再糾結(jié)。
越往下走,兩邊的石壁就越光滑,上面出現(xiàn)了一些文字,是老爺子教我的那種古老的文字,但是我看不懂。
記得老爺子說過,如果碰上這些文字,有半數(shù)以上看不懂的話,那應(yīng)該是咒文,不需要在意。
墻上的東西是不是咒文我倒沒心思理會,我比較在意的是它出現(xiàn)的地方。根據(jù)之前的經(jīng)驗,只有在十幅畫里才會出現(xiàn)這些文字,但眼前這墻壁上刻的,分明不是十幅畫,但是它卻出現(xiàn)了!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就算是墓,也必定與以往我碰上的墓大不相同。
難道是……?也不對啊,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不應(yīng)該產(chǎn)生只有靠近古墓時才會有的脈動。
腦袋里胡思亂想地猜測著,等我一回神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愣神。
面前是一面墻,一面石墻,我似乎走到了樓梯的盡頭。
沒有我想像中的墓室,也沒有我期望中的出口,倒像是走進了死胡同一樣。
順著石墻摸了一遍,沒有什么異樣的地方可以讓我著手,兩邊的墻壁也是。
我有些著急,有些心慌,又踹又踢的根本沒用。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我決定按原路返回去看看,我絕對不相信這里就是盡頭!那張便簽上的意思,分明就是說這里面還有路,我只是沒找到而已!
仔細地觀察著兩邊的石壁和腳下的樓梯,生怕錯過了最重要的那點。但當我又重新走回到緊閉的鐵門那兒的時候,依然是沒有一丁點兒的頭緒。
整條漫長的樓梯,除了那個小小的山洞和石壁上的咒文以外,什么也沒有。
最后,我蹲回到那個小山洞里,靠著墻,使勁挖著腦子里的東西,看還有沒有什么是我忘了的,結(jié)果還是一無所獲,肚子還很不合適宜地叫了起來。
還是再去仔細地探一遍吧,我嘆了口氣,手撐地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這個山洞雖然小,一眼就能看全,不過還是認真搜一遍的好,哪怕是安慰自己。
拖著腳挪到洞口,從洞口的右邊開始看,仍然是粗糙的石壁,沒有什么異處。
小山洞的地面是平的,好像鋪過一層水泥。到了和那兩具干尸相對的另一面墻邊,地面卻有些坑凹。
我把蠟燭放低了一點,發(fā)現(xiàn)地上好像刻了些什么圖案,我趕緊用腳把那些灰掃開,等全部圖案露出來之后,我有些吃驚,那竟然是一個八卦陣!
每一個卦像都是刻在一塊可以活動的石磚上,中間的太極圖暫時沒看出有什么玄機。
腦子里一靈光!嗨!我說那些文字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感情那些都不是文字,而是八卦里的卦像!
我立馬拎著蠟燭沖到樓梯兩旁刻了字的地方,果然!剛才只是隨意瞄了一眼,沒怎么用心,現(xiàn)在仔細一看,雖然大部分和那種古老的文字很相像,但是除了長短橫以外便不再有別的筆畫。
卦像刻在墻壁的左右兩邊,我想到了在李抱真墓里的時候,都是多虧了小宇,我們才能把那個機關(guān)解開?,F(xiàn)在再來一次,我實在沒把握能夠安穩(wěn)過關(guān)。
幸好老爺子在訓(xùn)練的那幾天里逼著我把八卦圖記了個明白,要不現(xiàn)在直接來看的話,我根本沒法兒把這些卦像分清。
墻壁兩邊的卦像非常零亂,像是小孩子的涂鴉,但是仔細看的話,似乎又有一定的規(guī)律。
卦像分布像是波浪起伏,方向很不固定,像是艮和震這兩個,一顛倒就變成了對方,很難看出來到底是哪個。
肯定有個參照物是用來確定這些卦像的!是什么?!我有些心煩意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眼睛都看花了也沒看出個名堂!最后只好想了個沒辦法的辦法。我拿出把刀,把看上去方向相同的卦像暫時做上記號,分成一組一組的,再從數(shù)量和內(nèi)容上來做一些調(diào)整,也不知道行不行。
結(jié)果是我樂見的,左右兩邊各有卦像56卦,這56卦剛好可以湊成七組八卦,每一組都少了一卦,而把少了的那一卦合并起來的話,就是一組八卦,但是,就算把缺少的那一卦全部組起來,也不是一個完整的八卦,因為其中有重復(fù)的,左右兩邊都是這樣。
根據(jù)小山洞里那個八卦的設(shè)計來看,應(yīng)該不是單單僅是按動哪一塊就可以的,而是類似李抱真墓里的那條墓道或者是八龜序陣鎖那樣,必須按一定的順序按動才行。
而且最關(guān)鍵的一點我還不清楚,就是這個八卦陣的允許錯誤程序是怎么設(shè)計的。是只有一次機會?還是可以多次嘗試?或者是根據(jù)啟動的對與錯來決定啟動機關(guān)的不同?
介于這個顧慮,我只能保守地將其劃規(guī)在只有一次機會的范籌里,最多也是能夠根據(jù)啟動的錯與對來決定機關(guān)。
把腦子里的東西整理了一遍,以每組八卦里第一卦的出現(xiàn)順序來排列的話,應(yīng)該這樣:
由左邊每組所缺的卦而組成的八卦是:巽,震,坎,乾,坤,震,乾,兌。
由右邊每組所缺的卦而組成的八卦是:乾,離,震,艮,離,坎,坎,巽。
如果按照兩組相同的就一對一對消去的話,那么左邊還剩:坤,震,乾,兌。右邊還剩:離,艮,離,坎。
少了艮,多了離,而且不知道左右哪邊在前,這個離是要按動兩次還是一次,不清楚。
倘若不是對比兩組消去重復(fù),而是消去每一組自己重復(fù)的卦像的話,那么左邊還剩:乾,震,艮,巽。右邊還剩:巽,坎,坤,兌。
剛好是一個完整的八卦,但同樣,我不知道是哪邊在前。
更甚者,左右兩邊其實是獨立卦像,我只能選其一。
這些可能的推斷是我限制了很多別的條件才推出來的,太狹隘,很多的可能性都沒有考慮進去,很冒險,我不敢輕易嘗試。
想得太多,腦子有點兒累,看著那些長長短短的橫桿,居然感覺上面的凹刻里流出了些黑黑的東西。
我趕緊閉上眼睛捏了捏睛明穴,睜開的時候,卻一身冷汗直接淋到腳底。
在我前面不遠處站著的,是一身白衣的鬼影,她正拿著一把小刀往墻上刻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