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竹家元老等人,輕飄飄地道:“當(dāng)然是死人最安全啊?!?p> 眾人瞬間如墜冰窖,竹家元老更是忍不住扭頭看向陽元老,心急如焚地傳音道:“陽兄,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都死在這里嗎?我承認先前是我們昏了頭,沒有響應(yīng)你們的號召,非要置西聯(lián)于死地,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卻是云承咄咄逼人啊,要是我們都死了,北境內(nèi)亂迭起,彼此不死不休,又有幻靈族虎視眈眈,整個北境便覆滅在即了!”
陽元老不由一陣心煩意亂,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等的理由請求玉凌放過他們,事實上聽著竹家元老在這里不要臉地叨逼叨逼,他都想一巴掌拍死這貨得了。
不過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竹家元老說的也是實話,要是放任玉清玄大開殺戒,那北境指不定得亂成什么鬼樣子,到時候幻靈族趁虛而入,就算大家不會徹底玩完,但肯定也是場無比艱辛的苦戰(zhàn)。
畢竟這些一流大勢力在北境早已是根深蒂固,那些盤根錯節(jié)隱于暗處的力量,以及無數(shù)大大小小依附于他們的宗門和家族,都是它們的組成部分。
再說任何一方勢力都不是全員傾巢而出,他們的大本營多少會留下一兩個不滅境元老坐鎮(zhèn),也就海家被西聯(lián)給端了老巢。若是他們發(fā)現(xiàn)自家的不滅境元老全死了,只有雪峰和九辰門完好無損地離開了太燁星淵,必然會群起而攻之。
一想到那無比混亂的情景,陽元老就感到無比頭大。
雖然心情無比惡劣,但陽元老還是不得不斟酌了一下言辭,把玉凌拉到一旁,跟他語重心長地解釋了一番其中利害。
玉凌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陽元老也無從揣測他聽進去了多少,只能長嘆一聲,苦笑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但是……”
“我理解陽元老的心情,雪峰不欠我們什么,您用不著感到抱歉?!庇窳杵届o地擺擺手,轉(zhuǎn)向眾人道:“看在陽元老的面子上,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哪位嫌我的條件過于苛刻,那么很抱歉,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好人一生平安?!?p> 竹家元老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強自按捺著怒氣,等著玉凌的下文。
玉凌淡淡道:“一,所有不滅境以下的修者,配合我清除掉你們進入太燁星淵以后的所有記憶。二,各位不滅境元老,讓我數(shù)數(shù),除去煉火宗的,還有十個,你們按我說的步驟發(fā)下魂誓和靈誓,決不可泄露任何來到太燁星淵后得知的隱秘,尤其是今天聽到的這些事情?!?p> “三,每一方派出一名質(zhì)子留在雪峰或九辰門,比如宗里和族里的第一天才,敷衍了事的請自行掂量后果。最后,諸位發(fā)誓的時候順便承諾一下,若是幻靈族大軍南下,你們要第一時間派兵前往羅天北斗,到時候視情況而定,或許會組成聯(lián)盟軍,最高統(tǒng)帥由雪峰或九辰門元老擔(dān)任,你們的一切行動必須服從指揮,不可怯戰(zhàn),不可逃跑,更不可叛變投敵!”
見眾人鴉雀無聲,玉凌便抬了抬眼皮,聲音中沁染著絲絲的冷意:“都聽明白了嗎?”
竹家元老氣得渾身顫抖,指著玉凌正欲開口,后者便搶先一步打斷道:“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我不接受任何其他意見和反駁,若是你不同意,那么隨時可以送你上路?!?p> “你!”
竹家元老憋得滿面通紅,但卻硬生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陽元老面無表情地道:“其他人也別給我傳音了,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在我看來云盟主已經(jīng)盡可能地做出了最大的讓步,我不會再插手了?!?p> 他又看了玉清玄一眼,微微頷首道:“交情歸交情,待會兒我雪峰全體也會發(fā)下靈誓和魂誓,以免消息泄漏。”
青陽悟遲剛要開口,就被陽元老這話堵得不輕,只能干咳兩聲道:“那個,云盟主啊,我青陽家剛才雖然沒雪中送炭,但好歹也沒落井下石吧,能不能體諒一下我這個當(dāng)家主的也不容易啊?!?p> 玉凌不咸不淡地道:“第三、四條就算了,但前兩條保留?!?p> “呃……”青陽悟遲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沒敢再多說。
“那我華云谷呢?”紹葉堂這時也顧不得臉面不臉面了,緊跟著問道。
“第四條免除,第三條保留?!?p> 紹葉堂沉默了半晌,緊緊地攥著拳頭,終究沒有再跟玉凌討價還價,只是冷著臉道:“那么祝遠道的事情,還請云盟主配合我們圍剿這個魔頭?!?p> 雖然大家現(xiàn)在都知道玉凌的父親是九辰門門主玉清玄,但一時間他們也懶得改稱呼了。
“可以。”玉凌點點頭,又環(huán)顧一圈道:“還有誰有異議么?”
“……”眾人都一言不發(fā),呵呵,瞧你這說的,誰特么還敢有異議!雖然這又是抹除記憶,又是發(fā)誓什么的,簡直生不如死,但好死不如賴活著,哪怕是當(dāng)未來的炮灰,也總還是有一線希望,總比當(dāng)場去見閻王爺來得強。
只有竹家元老咬咬牙問道:“你提的這些條件我可以忍了,但都到這一步了,你該把我竹家長老們的魂魄還回來了吧?”
玉凌瞥了他一眼:“你的時間是靜止的么?”
“什么意思?”竹家元老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我早就說了,魂魄離體超過一個時辰,神仙也救不回來,現(xiàn)在問我要人,那我只能還給你一群活死人了,如果你愿意養(yǎng)著他們的話。”
“云承,你不要太過分了!”竹家元老怒氣勃發(fā)。
玉凌冷冷道:“只有你竹家的人是人么?我西聯(lián)死的人就不是人了?!我看常年閉死關(guān)是會把人閉成傻子吧?你曾經(jīng)有機會救他們,但親手放棄了這個機會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嗎?”
“你……”竹家元老面色由紅轉(zhuǎn)青,原本就重傷的身體再也禁受不住內(nèi)息的紊亂,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言盡于此,其他人也一樣?!庇窳栌只謴?fù)了平靜的表情。
然而在眾人眼里,如此平靜的玉凌,反而是最可怕的。
“元老,我看他已經(jīng)瘋了,就別再招惹他了……”一位竹家長老趕緊上前幾步,幫自家元老撫順呼吸,小心翼翼地傳音道。
面覆黑紗的竹巧絲也輕聲道:“算了吧元老,我竹家主力尚在,日后未嘗不可以東山再起,莫要橫生枝節(jié)了。畢竟真要追根究底,我們誰都不占理。”
她擔(dān)憂地望了一眼重傷昏迷的紀(jì)嘗辛,由于失去了主心骨,滄河那邊一片沉默,完全不似竹家和蒙家這般群情激憤。
“那么,我就當(dāng)大家達成共識了?!庇窳枰膊焕頃娙四请y看的臉色,徑直對陽元老道:“煉火宗那邊,我實在沒有多余的心力去參戰(zhàn),不知陽元老還需要什么幫助嗎?”
“不用不用,我雪峰的宿敵,我們自己解決便是?!标栐险?。
玉凌的神色卻變得有些微妙:“他們主動過來了?!?p> “嗯?”陽元老豁然轉(zhuǎn)頭,正看到管亦青帶著煉火宗一眾高手緩緩走來。
“管老魔,你還有什么遺言要講么?”陽元老冷笑一聲。
管亦青已經(jīng)身負重傷,程濛也不復(fù)巔峰狀態(tài),陽元老想不到他們還有什么本事翻盤,更何況玉清玄還在旁邊站著呢。
“成王敗寇,我沒什么好說的。”管亦青仍是一派風(fēng)輕云淡,目光忽地越過程濛,盯著他身后的徐詩槐道:“不過,我還有些話要和冰仙子談一談。無關(guān)你我兩大門派的恩怨,只是個人私事而已?!?p> 徐詩槐沉默了一陣,就在眾人以為她懶得搭理管亦青的時候,她卻突然從人群中走出,冷冷淡淡地道:“無論你現(xiàn)在說什么,都挽回不了你這條狗命了?!?p> 她的唇角露出一絲暢快的譏笑,臉上卻沒有太多高興的神色:“你還不知道吧,大荒星已經(jīng)完了?!?p> “哦?”管亦青神色一滯,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
“你不信?”
徐詩槐憐憫地望著他,明明她個頭遠不及管亦青,卻偏偏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我這邊有位長老修煉了分身秘術(shù),雖然除了保命以外沒太大作用,但在傳遞消息方面卻極為迅捷,你不妨猜猜,大荒星發(fā)生了什么?”
管亦青默然不語。
徐詩槐淡淡道:“好吧,不賣關(guān)子了,南境的那位南王,已經(jīng)突破了輪回淵的桎梏,而且……他已是不滅境巔峰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