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金色的星辰冉冉升起,環(huán)繞著一條腰帶般的血河。
那是曾經(jīng)最輝煌時期的北度,而每一任玄靈族靈皇的核心秘術(shù),便是幻化北度的投影,牽引出祖血中蘊藏的道則之力。
沒有任何前兆,也沒有給卷洋任何準備的時間,這環(huán)繞著血河的金色星辰乍一出現(xiàn),便轟然降臨而下,以無可匹敵的霸道態(tài)勢碾壓著卷洋周身每一寸空間。
“嘎吱嘎吱——”
可以清晰聽到他骨骼不堪重負的聲音,但面對玉清玄的最強殺手锏,卷洋的氣機已經(jīng)被牢牢鎖定,不可閃躲,不可逃脫,不死不休。
這可不再是剛剛的半具現(xiàn)化道則,而是當(dāng)年玄靈初祖所領(lǐng)悟的道則,雖只曇花一現(xiàn),卻足以讓離道強者岌岌可危!
卷洋的唇角蜿蜒而下一縷鮮紅的血跡,臉色陰晴不定,眼看他的一切掙扎在這顆金色星辰的鎮(zhèn)壓下都顯得微乎其微,他反而沙啞地笑了一聲道:“有些東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玉清玄不由心頭一跳,還未反應(yīng)過來,一團光芒已經(jīng)竄出了他的空間戒指。
那是一個小小的錦盒,里面正是玄靈族的靈璽!
“嗖”地一聲,靈璽中似有什么詭異的氣息脫離而出,直接撲向近在咫尺的玉清玄!
這番驚變來的太過突然,玉凌剛把那些幽冥死物收拾干凈,一回頭就見到了這一幕,連移形換位術(shù)都來不及施展了。
“哈哈哈……”
卷洋一陣長笑,鎮(zhèn)壓著他的金色星辰瞬間黯淡無光,不見他如何動作,就將星辰與血河一同崩散。
而玉清玄依舊如靜止般在原地一動不動,玉凌也來不及多想什么,抬手便打算不計代價地劃出天穴之圓。
但就在他剛剛運轉(zhuǎn)起大循環(huán),卷洋剛剛沖出幾米的時候,玉清玄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眸。
他身前懸浮著的靈璽不知何時融化為金河,匯入了他的血脈深處,也帶來了一股……君臨諸天寰宇的恐怖力量!
“靈璽是假的,但總有些東西……是真的?!?p> 玉清玄的臉上現(xiàn)出一抹譏誚的冷笑,伸手往下一壓,整片空間都為之崩塌陷落。
這一刻,卷洋像是與整個世界為敵,周圍的空間無邊無際地擠壓過來,瞬間讓他身上爆出了血霧。
“不愧是玄靈族……這都能留下點后手……”卷洋咬牙切齒地說著,整個人已經(jīng)變得血肉模糊。
不過從他身上逸散開來的血霧卻驟然幻化成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血人,就連五官都栩栩如真。
“爆!”
卷洋一聲低喝,血人便沖著玉清玄發(fā)起了自殺式的襲擊,而卷洋也拼盡一切運起靈力,逆亂了這方天地的道則。
于是登天之梯消湮不見了,虛空中漂浮的碎塊也不見了,就連腳下的祭壇都塌陷了一半,連帶著一大堆尸體墜入了無垠無盡的黑暗。
玉清玄毫不猶豫一刀斬出,雖然那血人極力避讓,但還是被正中要害。
它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噗嗤”一下化作輕煙,可玉清玄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妥。
直到下一秒,那飄散的輕煙忽然又重新凝聚成血人,雖然個頭比剛剛小了一圈,但速度反而更加凌厲迅捷。
只是它跟玉清玄已經(jīng)拉開了幾百米的距離,其目標正是玉凌!
確切地說,是他手里的通神靈鑰。
這是離道境級別的速度,玉凌只覺眼前一花,靈鑰已然易主,他只來得及橫刀一擋,就被那血人一拳轟入了殘存的半邊祭壇里。
“可惜,與原本計劃有很大出入,只能展露陷阱的三成威力了……”卷洋貌似遺憾地嘆了口氣,眸光炯炯地遙望著血人手里的通神靈鑰。
玉清玄心底一沉,第一時間看了眼下方的深坑,見玉凌久久沒有出來,心中不由愈發(fā)焦灼。
他不知道道靈族精心準備的陷阱有多大威力,但那肯定足以擊殺一名混沌初期強者,就算只剩三成威能,也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
先殺血人,還是先殺卷洋,這個問題對玉清玄來說完全不用糾結(jié)。
只要卷洋死了,一切危機都將畫上句號!
所以玉清玄索性將持有通神靈鑰的血人棄之不顧,連人帶刀如流星趕月般沖向卷洋。
“來不及了……”
卷洋嗤笑一聲,身形飄忽間就要避開鋒芒正盛的玉清玄,但他的表情卻突然僵住了。
只聽“轟”的一聲,如過年時節(jié)最響亮的那一聲爆竹一樣,通神靈鑰就這樣炸成了萬千碎塊。
盛放的金光如煙花絢爛,將血人也一并吞沒了進去,整個虛空剛剛開始震顫搖晃,現(xiàn)在卻又緩緩地沉寂了下去。
失去了至關(guān)重要的引子,陷阱便也失效了。
“怎么會……”卷洋噗地吐出一口鮮血,臉上滿是愕然。
忽然間他明白了,于是猛地低頭望向下方的祭壇。
玉凌剛剛被北苒從坑里拉出來,臉色比卷洋還要蒼白,渾身氣息仍是一片紊亂,虛弱得仿佛一陣風(fēng)吹來就會倒下。
但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得毫無波瀾:“喜歡做手腳的,又不止你一個人?!?p> 早在之前通神靈鑰自己從靈戒里竄出來的時候,玉凌就清楚地知道,不是他的東西終歸不是他的,不能付之以一星半點的信任。
所以在卷洋和玉清玄爭斗到白熱化的時候,玉凌便開始慢慢抹除著通神靈鑰和自己的聯(lián)系,但要完全解除綁定,卻會對他造成重創(chuàng),因此在進行到最后一步的時候,玉凌暫且停了下來,做了些隱蔽的手腳后,便默不作聲地等待著最終的時機。
也就是卷洋試圖引動陷阱的時機。
“哈,我倒是忘了,你這小家伙對別人狠,對自己同樣也狠……”
卷洋咳出些微的血沫,他的四面八方已經(jīng)被玉清玄的刀光所籠罩,逃無可逃。
在最后的時刻,看不清卷洋臉上的表情,只看到他像是放棄了掙扎一般,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佇立。
“嘭”地一聲輕響。
卷洋的身體仿佛無數(shù)沙礫堆砌而成,在凄艷的刀光血色中風(fēng)化崩塌,最終連一滴鮮血都沒有留下。
“就這么……死了嗎?”北苒一邊扶著玉凌,一邊怔怔地抬頭仰望,總感覺有些不敢相信。
“難說。”玉凌的眸中閃過一抹陰翳。
要是卷洋活著回到孤星,把玉清玄身為玄靈族人的事情通報上去,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但是在這個陷阱里,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算卷洋在外邊有分身,也會同一時間被信息刪除。
況且打了這么久,他也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興許……是真的死了吧。
“呼——”
風(fēng)聲驟起,玉清玄從半空中輕輕落下,衣袂飄揚。
“感應(yīng)不到他的氣息了。”玉清玄皺眉環(huán)顧一圈,顯然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一位離道強者就這么隕落了。
“我也感應(yīng)不到。”玉凌從陰神那邊借來些許魂力,仔仔細細地掃描了每一個角落,同樣一無所獲。
玉清玄沉默了一陣,搖搖頭道:“算了,先收拾殘局吧?!?p> 他輕輕按住玉凌的脈門,將一股精純玄力緩緩地渡了過來,像是和煦輕柔的惠風(fēng),溫暖如春。
“我沒事了。”玉凌的大循環(huán)已經(jīng)開始緩緩運轉(zhuǎn),便出聲說道。
玉清玄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xù)將玄力絲絲縷縷地傳來,直到玉凌的臉上恢復(fù)了幾分血色,他才收回手,轉(zhuǎn)頭給欒元老使了個眼色。
后者立即心領(lǐng)神會,冷冷地掃了眼眾人,上前請命道:“宗主,今日泄露頗多機密,雪峰的道友或許還可信任,但其他人……只有死了才能管住他們的嘴!”
眾人頓時變了臉色,竹家元老忌憚地望了一眼玉清玄,后者經(jīng)歷了這么一場巔峰大戰(zhàn),仍是一派風(fēng)輕云淡,完全看不出有多少損耗,這讓他難免有些發(fā)慌,強自定了定神道:“北門主,你可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啊,我們其實都是一頭霧水,就算你不肯相信我們,我們也可以發(fā)下最歹毒的血誓,絕不泄露任何隱秘……”
雖然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感到逆血上涌的恥辱,但是面子哪里有小命重要啊,之前他們瘋狂圍堵追殺玉凌,這筆賬玉清玄還沒結(jié)算呢,結(jié)果轉(zhuǎn)眼間又聽到了許多了不得的秘密,再不趕緊表態(tài),這腦袋恐怕就不屬于自己了。
“北門主,現(xiàn)在活著的人本就不多了,要是我們?nèi)拦饬?,日后幻靈族大軍南下,你們抵御起來終歸是有些困難吧?”蒙家元老也連忙附和。
“北門主……”陽元老則欲言又止。
玉清玄擺了擺手,等到所有人稍稍安靜下來,方才平靜地望向玉凌道:“凌兒,你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