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純婉……和趙瀾同一年入宗的女孩,但那次測試中,兩人一個第一,一個倒數(shù)第一,按理說是天上地下絕無交集,可他們最終卻走在了一起,讓旁人大跌眼鏡。
因為很少有人知道,趙瀾和陸純婉本就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
這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姑娘,她的性情也與趙瀾截然相反,一個熱情似火,一個沉默如冰。
玉凌朝陸純婉點了點頭,便望向了對面的班黎。
“趙啞巴,你做好挨揍的準(zhǔn)備了嗎?”班黎身材健壯,整個人如一頭小公牛般,看著很有壓迫力,再加上這毫不掩飾的獰笑與煞氣,足以讓膽小的人不寒而栗。
“陸師妹,你好好看著,這個廢物,根本就不配和你在一起!”班黎傲然地仰起頭,完全沒把玉凌放在眼里。
陸純婉神色一寒,冷聲道:“但我卻要說,似你這般的狂徒,根本比不上趙瀾哥哥的萬分之一!”
“真不知你看中這廢物哪點了,天賦垃圾,長得一般,還是個不說話的啞巴,嘖嘖嘖……”班黎大搖其頭,不屑地數(shù)落道。
陸純婉的怒容漸漸散去,化為毫無情緒的漠然:“你怎么想我管不著,一時的勝負(fù)說明不了什么,總有一天,你會為此付出代價!”
此時的班黎尚未明白陸純婉真正的含義,只是咂咂嘴道:“好吧好吧,看在陸師妹的面子上,這次我就‘溫柔’一點,給你留半條命好了?!?p> 陸純婉緊緊地抿著唇,她心疼趙瀾廢寢忘食的瘋狂修煉,那是足以令宗門所有人慚愧汗顏的拼命架勢,可命運總是這般不公平,如此刻苦的趙瀾哥哥,卻連一個地痞無賴式的人物都敢譏笑嘲諷。
不是說好了努力付出就會有回報的嗎……為什么要這樣殘忍地對待瀾哥哥?
哪怕陸純婉相信趙瀾的潛力,相信他未來能走得很遠(yuǎn),可至少現(xiàn)在,她知道趙瀾的確不是班黎的對手。
但猶豫了很久,她終究還是來了,如果親眼盯著班黎的話,他多少不會那么過分吧……
“比試開始!”
裁決長老百無聊賴地宣布了一聲,他并不覺得這場比試有什么看點。
事實似乎也如他所料,玉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班黎則迅若猛虎,幾步便飛掠到玉凌身側(cè),狠狠擰腰出拳。
“唉,小師弟又要挨揍了,每年都是這樣?!?p> 就連趙瀾的同門也連連搖頭,很多人甚至有些幸災(zāi)樂禍。因為段海融對這個扶不上墻的廢柴弟子投入了過多的精力,讓其他人難免有些嫉妒。
“砰!”
這是拳掌相交的聲音。
談笑風(fēng)生的眾人錯愕地扭過頭,重新看向擂臺上,只見班黎的拳頭被玉凌輕松地格擋下來,其中所蘊含的勁力也被他以巧妙的方式卸去。
與此同時,玉凌還偏轉(zhuǎn)左腳微微一勾,班黎頓時一個踉蹌,短暫地失去了平衡。
“這、這怎么可能?!”
“我不是眼花了吧?”
眾人一片嘩然,就連伍晴和段海融都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臺上的是趙瀾。
但對玉凌來說這并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他好歹也是金剛境高手了,就算只有凝血初期的玄力,就算使用武技十分滯澀,可他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技巧卻足以解決任何同境武者。
在班黎沖殺過來的時候,玉凌就從他身上看到了太多破綻,雖然自己的身體反應(yīng)速度跟不上思維,但總也能抓住一兩個有利時機。
“你……”班黎驚愕地瞪大眼睛,趕忙穩(wěn)住向前傾倒的身體,可他終究晚了一步。
又是“砰”的一聲,玉凌俯低身子一記膝頂,凝血境的玄力悍然襲出,重重地砸在班黎的小腹。
班黎悶哼一聲,痛苦地蜷縮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心里仍然充斥著駭然與震驚。
他是那么清楚地感知到,玉凌并沒有施展任何武技,可他的一招一式卻能調(diào)集十二分力量,如此的簡單質(zhì)樸,也如此的恐怖絕倫。
班黎試圖發(fā)動反擊,可體內(nèi)卻氣血浮動、玄力紊亂,因為玉凌的用勁實在太過巧妙,看似隨意的一次攻擊,便打斷了他的凝血小循環(huán)。
這一刻,班黎恍惚有種錯覺,仿佛是他的師父壓制了境界,在跟他對練一般。
這完全是層次上的碾壓!
而玉凌的攻擊才剛剛開始,他發(fā)現(xiàn)趙瀾的身體像是被人做了手腳,很難順暢地施展武技,玉凌索性不拘泥于招式,怎么順手怎么來,將一分玄力用出了三四倍的效果。
短短半分鐘,班黎仿佛沙包一般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毆打著,而在眾人的預(yù)想中,這樣的情景本該顛倒過來才對。
“我、我認(rèn)輸!”
狂風(fēng)驟雨的攻擊中,班黎好不容易抽出空當(dāng)尖叫一聲。
玉凌又賞給了他一拳,才被裁決長老強行拉開。
“此、此戰(zhàn)趙瀾勝!”
裁決長老滿面怪異地望著玉凌,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來。
玉凌轉(zhuǎn)身走下臺,對龜爬一般的玄力恢復(fù)速度很不滿,不過他也知道,正常凝血武者的小循環(huán)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回到段海融身邊時,玉凌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異彩,而趙瀾的同門們更是表情扭曲,開了染房一般五味陳雜。
“小師弟,干得漂亮!”伍晴則哈哈大笑道。
玉凌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隔著人群看了陸純婉一眼,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玉凌,臉上燦爛的笑容比最美的春花還要動人。
這次的大比,玉凌代替趙瀾超常發(fā)揮,一路殺過十多輪,直到敗給了一位凝血巔峰的天才弟子。
但在凝血境這一層次中,玉凌也算是挺進了前二十,他的前面全是凝血巔峰,后面還有一堆凝血后期,顯得分外不可思議。
“小師弟你真的太棒了,原本師父讓你參與重山秘境試煉我還有點不放心,但現(xiàn)在看來,你完全可以自己爭取一份大造化!”伍晴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他感到高興。
玉凌正要說些什么,周圍的景象卻忽然如潮水般遠(yuǎn)去,伍晴的笑容也一點一點模糊。
短暫的眩暈和昏沉后,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赫然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情景。
時間,來到了三年后。
這是一片陰涼而靜謐的小樹林,玉凌正坐在古樸的長木椅上,身畔是一個倚著他肩膀的紅衣少女。
“瀾哥哥,我要去邊疆了,聽說邊疆之外是神秘的西境,那里應(yīng)該會有很多瑰麗的風(fēng)景吧?!标懠兺褫p聲呢喃道。
玉凌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時空的轉(zhuǎn)化,于是只簡單地嗯了一聲。
陸純婉摟著他的脖子,嘻嘻一笑道:“瀾哥哥,開心點嘛,咱們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在重山秘境獲得了大造化,現(xiàn)在都是破玄高手了,要隨宗主四處征伐,掃平八荒六合,你肯定能為宗門立下大功!”
仿佛有一種莫名的情感在玉凌心頭涌動,促使著他自然而然地開口道:“但這一別,就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再相遇了?!?p> 陸純婉神色一僵,惘然道:“應(yīng)該不會太久吧,反正無論多少年,婉兒都會等你的?!?p> “邊疆也不太平,你千萬保重。”玉凌緩緩道。
“嗯,瀾哥哥更要保護好自己,哪怕拿不著戰(zhàn)功,你也不要去冒險!”陸純婉深深地凝望著他,像是要將他的模樣牢牢刻在心底。
“陸師妹,快走啦,我們要出發(fā)了!”樹林外傳來一聲呼喚。
“瀾哥哥,保重!”陸純婉輕輕在玉凌臉上一吻,為他理好衣袍,戀戀不舍地一步三回頭。
玉凌看著她越來越遠(yuǎn)的背影,總感覺有一道無形的界線將兩人分割開來,每一步,都是生與死的鴻溝。
趙瀾,這就是你的第二大憾事么?
玉凌默默發(fā)問,沒有人回應(yīng),可他卻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于是他站起身,輕輕從陸純婉背后摟住她,低聲道:“婉兒,嫁給我吧。”
少女身子一顫,有晶瑩的淚水從她臉頰邊滑落,一滴、一滴,如珍珠破碎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