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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風煙路

第161章 父子,敵我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120 2010-06-21 14:00:20

  黃鶴去在閱水居守株待兔了好幾日也未再見到莫非莫如,白路、君前等人皆以為據(jù)點暴露,日日緊張,幸而黃鶴去的耳目在沖澠酒館重新發(fā)現(xiàn)了莫非,這才令他轉移了地點。

  黃鶴去戴上斗笠,邊走邊想:沖澠酒館?難道說莫非和林阡也有關系?

  風刮在他耳邊,像當年凌幽的斷絮劍,狠心地割在他耳畔,任憑他鮮血流淌其上……

  那年,云藍和林楚江成為他心中永遠的痛以后,他來到幽凌山莊里。他有沒有愛過凌幽,他不知道,只不過,凌幽在他的心里,和李素云、吳臻、吳珍都不同……那日,幽凌山莊雪白的背景,像墓地一樣圣潔肅穆,而他的鮮血,在雪地里匯成的紅字,是由“云藍”改作了“凌幽”,可是……那些不美麗的故事,終將成為故事。

  他不想看懂,也不想聽見。

 ?。牐牐牐?p>  沖澠酒館。

  他坐下身來,招待他的人是清平樂,沒有發(fā)現(xiàn)斗篷后的臉屬于黃鶴去。

  總算沒有白費心機,莫非在他喝到中途的時候出現(xiàn)了,他和莫如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地坐著,黃鶴去一直透過斗篷注視著他,他長得,和北海龍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第一眼,就令自己憎恨。

  黃鶴去不禁記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北海龍和自己的一劍之仇,他第一次失敗之后還被侮辱……他攥緊拳頭,現(xiàn)實和夢不相容,愛過之后注定痛——他去幽凌山莊,原本只想結識北海龍這個好友,可萬萬想不到,會遇見那個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她啊……三個人的分道揚鑣比兩個人的悲劇更慘。

  透明的薄幕后,黃鶴去看見莫非臉上稚氣的笑,像當年北海龍冷笑著揭穿凌幽,像凌幽冷笑著拋棄黃鶴去,這兩種相同的冷笑不時纏繞著黃鶴去,沒錯,他是北海龍的兒子,我要殺了他!我要報仇!

  可是,我該怎么殺他……

  這酒館藏龍臥虎……

 ?。牐牐牐?p>  黃鶴去被重重矛盾包圍著,最終走出了沖澠酒館,沒有殺莫非。

  他就這么一直茫然地走,走到江令宅,不由自主地進了去。

  可是就算池臺依舊,竹樹森森,又如何吸引得了他。

  何況他身后,還緊跟著一個人。

  黃鶴去停下腳步,那人也停下,黃鶴去早已瞥見那人身上的紅色,憑直覺,他一笑判斷:“閣下,應該是我的手下敗將之一洪山主吧?”

  紅衣吹動,紅色的披風,紅色的衣衫,紅色的心,紅色的眼。

  洪瀚抒哼了一聲:“暗箭傷人,你倒是排在前列?!?p>  黃鶴去冷笑:“廢話,江湖上排過暗器譜,我的錐第三?!?p>  “為什么你什么都是第三?”洪瀚抒嘲諷。

  黃鶴去不由得怒火中燒:“你算哪根蔥?你是第幾?第七吧,連自己的女人都比不上。”

  洪瀚抒雙鉤齊備,又氣又急:“她不是我女人!”聲音也在顫抖。

  黃鶴去笑道:“又想跟我打?”

  洪瀚抒的左鉤已然直取他咽喉,又快又狠的奪命招式!黃鶴去飛快地一閃,洪瀚抒右鉤隨之而上,黃鶴去豈是等閑,趁空抽刀出鞘,絕漠刀一旦與火從鉤相觸,天空忽然一陣悶雷,似乎有種不祥的預兆。藍色的天際,開始被瓦解成不同的色澤,還若隱若現(xiàn)著。

  刀鉤相擦之后,洪瀚抒又主動出擊,當那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勇猛地逼向黃鶴去,黃鶴去忽然捉摸到洪瀚抒的眼神,那么倔強,那么強烈,倔強強烈到:有些莫名其妙、更加無可救藥!

  洪瀚抒的眼神里,為何獨獨剩下殺機?他絕不是妒忌,絕不是雪恥,絕不是不服,絕不是想說明什么要得到什么,他像是在報一段不共戴天的仇恨!

  場面,因此一發(fā)而不可收。

 ?。牐牐牐?p>  江令宅里驟然起了一陣狂風,卷得瓦礫亂走、花草俱動——周圍一切東倒西斜的時候,風正吹起洪瀚抒的披風,也揚起了黃鶴去的第一絲白發(f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了一天的關系,黃鶴去突然有些疲累,招招后退,步步退讓,而瀚抒,卻一直得寸進尺,攻的哪一招不是直逼要害?換作平日的黃鶴去,早就試圖著將對手的命捏進手里了,可是今夜,他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不想殺任何一個人,竟然心甘情愿讓勝負徘徊不定。

  入夜后的此地,一盞燈都沒來得及上,摸黑比試,八方只聞風聲飄忽,洪瀚抒不管滿頭大汗、渾身濕透,火從鉤有如叢生之雜草,整體看來荒蕪,卻盛氣凌人地扎向絕漠刀刀身,還擁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堅韌。

  這便是南宋九分天下之一火從鉤的真正實力——“鉤深致遠,狂草急叢,烈焰尖火”,若不是最狂躁的關頭,怎可能發(fā)現(xiàn)當中毒辣?!

  火勢浩蕩,霸氣灼眼,黃鶴去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后輩之中,林阡令他在意,林陌令他欣賞,軒轅九燁令他敬畏,而洪瀚抒,真是令他喜歡……

 ?。牐牐牐?p>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陷落刀光多深,也不知遠離人世多遠。

  筋疲力盡,氣喘吁吁,仍舊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方式。

  瀚抒明白,黃鶴去刻意地,只守不攻。

  所以自己的火從鉤,壓根找不到報仇的快意!冷冷地在心里笑,笑得忐忑,笑得心也空了——

  眼前的仇人,和自己是什么仇恨?他,洪瀚抒,生死也許都因黃鶴去。

  瀚抒控鉤的力氣,終于如火般衰弱,卻不知黃鶴去還記不記得,那一年祁連山外爛漫的山花,那一夜李素云美麗卻哀愁的容顏……

  瞬間被自己的心情堵塞住呼吸,瀚抒不由分說,迅速地退后一步,掣鉤就走。

  黃鶴去莫名其妙地遭遇一次攻擊,又莫名其妙地喪失敵手,沒有追趕瀚抒,微笑著站在原處,目送洪瀚抒的紅色與天的黑色融為一體,細細體味方才一戰(zhàn),竟不覺得那是敵對,而是那么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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