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fā)之際,鳳簫吟玉劍之中突地閃出紅光,將四方之針盡數擊落,趁七人目瞪口呆之際,她一腳踢開練邀艷,帶著勝南飛身而出。練邀艷大驚:“連大哥!”轟得一聲,他們身后地下室全被倒塌泥土掩埋。
“先不要急!”連景岳趕緊率眾遠離山崩地帶,練邀艷看林鳳已經無影無蹤,氣急敗壞:“那小丫頭好快!”
連景岳卻笑著轉頭問列纖纖:“纖纖,事成之后,你要雙刀還是要那把劍?”列纖纖笑道:“我都要了……”
?。牐牐牐?p> 勝南睜開眼,第一感覺只有痛楚,艱難地往旁邊看,鳳簫吟正撐著他踉蹌往前走,一片模糊中,他看見前方便是兩個大字“金府”,驟然安下心來。吟兒見他醒了,心下大喜,看到華叔在門口守衛(wèi),大喊:“華叔!幫忙!”
眾人手忙腳亂,幾乎把勝南抬到府中,金士緣不在家中,鳳簫吟心急如焚:“你們家老爺怎會不在?算了算了,老爺不在,叫小姐來!”
金陵聞訊而至,像是非常緊張,大步流星地趕過來,十萬火急地替他看傷口,忽然就掩面痛哭,勝南剛有意識,心就因她這表現一寒,吟兒差點癱倒在地:“怎么回事?是什么毒?!”金陵泣道:“林大哥,我只是看到你的傷,覺得很心疼……天啊,是誰把你傷成這樣!你們將他抬到我爹房里去,我?guī)退厌槹纬鰜??!?p> 金陵替林勝南拔針的功夫,厲風行、鳳簫吟在門外等得不耐煩。好容易盼到他倆出來,厲鳳二人差點嚇得頭發(fā)豎起——只見金陵紅著臉,嬌羞地挽著林勝南,替他按了按傷口:“不痛了吧?”林勝南搖搖頭,金陵低下頭去,隨即掉淚:“剛剛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你會死……假如你死了,我的逃婚還有什么意義……”
厲風行瞪大了眼睛:“你……你倆什么時候?!”金陵只是哭,指著吟兒罵:“林大哥,以后不要跟她隨便亂走!這里人生地不熟,下次再干什么事,一定要叫我一起……”
鳳簫吟看著看著,也覺得不可思議,愣在那里:“可是,林勝南……你可是說過,這輩子只喜歡藍玉澤一個人啊……”勝南一本正經:“誰說的?今天我再也不隱瞞了,我要向金前輩表露自己心跡,讓他好好掂量掂量!文耀發(fā),哪里比得上我?”
金陵喜道:“勝南?是真的嗎?其……其實我在云霧山上,第一眼看見你,就……”
厲風行想起金陵當時的贊美,想起她后來央求自己挽留鳳簫吟、林勝南,原來是這層含義,腦袋“轟”一聲炸了,即刻轉身,邊走邊拉鳳簫吟:“擋著人家情投意合做什么!走吧!”
鳳簫吟一邊走一邊回頭,林勝南金陵全朝她使眼色,吟兒這才懂,原來金陵是逢場作戲,不禁佩服她鬼點子又多又快又出人意料,緩了緩,趕緊去追厲風行。
金陵看厲風行走遠,冷道:“他這是干什么?向我示威?他要是說出他喜歡我,我就沒有必要嫁文耀發(fā)了?!?p> “金姑娘真是聰穎,演戲也演得這般惟妙惟肖?!?p> 金陵笑道:“勝南,你該叫我陵兒啊……”
勝南笑著:“不錯,我保證,他這次一定會向你表白。等個幾日吧。他若不說,你這計才算失敗。”
?。牐牐牐?p> “對了,你與鳳姐姐昨日去了哪里,怎么受的傷?”
勝南詳細敘述了一番,金陵邊聽邊鎖眉:“你們跟蹤連府七武士去了無返林?難怪這么兇險……沖他們手里有暴雨梨花針,可知他們對金厲兩家的武學有覬覦,而且他們可能想對我家的財產情況知根知底……想來,這便是他們夜闖金府的緣由。”
勝南壓低聲音:“應該還有第三方勢力,在連家背后操縱?!?p> “第三方勢力?”金陵一怔,“金人?”
勝南總算有把握說出口:“那幫人的事業(yè)就是分裂大宋武林,不可能不關注我和盟主,也必會關心云霧山排名最多的泉州……不在臺前,那就只能在幕后。若他們當真招降了連府七武士,連景岳接下來的表現只會越來越猖狂。”
金陵靜靜聽著,許久,失神地看著他。
“怎么了?”勝南一愣。
“沒什么,只是嘆你的洞察?!苯鹆陣@了口氣,“我只看到連景岳明目張膽來我家,你卻看到他為什么明目張膽。”
“現在也不必恐慌,靜觀其變就是。你的婚事,很可能會被這些陰謀裹挾,依舊是當前最要緊事?!眲倌险f。
“不錯,他既然‘小人得志便猖狂’,說明也成不了大器。怕那些金人要失望了?!苯鹆晷φf。勝南也忍不住佩服起她,年紀這么小,就有智囊潛質。
?。牐牐牐牐?p> 厲風行氣沖沖地在街上走著,鳳簫吟道:“你很著急陵兒妹妹??!那么為什么不表示?”厲風行怒道:“你少摻和,誰說我著急她!你看看她,為了林勝南,眼淚都掉了,她為我,掉過這么多眼淚么!”
鳳簫吟笑道:“那你還是著急她,沒錯啊?!?p> “好,就算我著急她!我要表示什么???云霧山上她一口咬定林勝南是好人,說勝南憑相貌就能保雙刀周全!他得了第六,她比我得第四還高興!她要逃婚,我依著她,有我不就行了,為什么硬要將你們倆拖下水!”
“停停停!這,這好像是我們自己狗拿耗子,而且,她還拖了我?guī)熜?,還有華叔,葉大妹子……”“那些能一樣?陵兒真的……一定愛上了他!”“喂,林勝南當真這么迷人,藍玉澤愛上,金陵也愛上?”
厲風行不理睬:“幸而我沒有向她表示過什么……不然還尷尬死了!你別跟著我!”
“你!你沒有道理??!你拐了我?guī)讞l街,就把我丟在人群里??!”鳳簫吟也生氣了。
厲風行轉過身,擋住她:“止步!”
鳳簫吟道:“我偏跟!”
“茅廁!”厲風行扔來兩個字。
……
次日白天,鳳簫吟繼續(xù)勸厲風行去金府,厲風行偏偏就不去,氣得鳳簫吟午飯也沒吃好,下午在他家果林里摘了一大籃水果,荔枝、林檎、柑橘,凡是熟的都被她摘下來,厲風行見她一棵樹一棵樹地爬,笑道:“我家像這樣的樹多如天上繁星,你盡管摘!”
吟兒看見經過仆人手中的幼樹,咦了一聲:“那我不摘了,我栽!”立刻找來工具,挖土、栽樹、填土、澆水,不亦樂乎。厲風行急道:“我的祖奶奶,求求你啊,你會不會種荔枝樹???首先,這樹不好,是要去扔的。第二,時間不對,哪里有人夏天種荔枝的?第三,地點不對,你把它們種到大樹下面,它們怎么能吸取充足營養(yǎng)?第四,種植方法不對,荔枝應該高接,每株要隔上一大段距離,荔枝還喜歡日照,土壤要深厚,你……你到底聽不聽?”
這時仆人道:“少爺,少爺,這……這是橘樹……”
鳳簫吟哈哈大笑,厲風行窘迫地站在那里,這時傳來一陣笑聲,厲鳳二人均一愣,厲風行轉過去,忙叫了一聲“娘”迎上去,對面過來一個中年婦女,她笑道:“天兒啊,帶一個姑娘回來也不告訴娘一聲!”
厲風行冷笑苦笑傻笑:“她?她像個姑娘樣子么?!”吟兒趕緊過來:“唐女俠嗎?久仰大名!”
唐永陵笑著:“這位姑娘是……”
厲風行道:“哦,她是武林現在的第一,鳳簫吟。”
唐永陵一怔:“和我當年簡直一模一樣啊。”
吟兒“啊”了一聲:“您也當過武林第一?”唐永陵搖搖頭:“不,我是說,性格脾氣?!?p> “娘你像她一樣啊……那奇怪了,爹怎么會看上的?”厲風行呵呵一笑。
吟兒不理他:“唐女俠小時候一定有什么風流之事吧?對不?”
“什么話!”厲風行有些慍怒。
唐永陵先是一怔,隨即搖頭:“命中注定……兄妹之情,注定不是愛情……”
厲風行不由得一震。
?。牐牐牐?p> 無返林中,天陰雨濕,地一直未干。
李茫茫帶著小柔一直走到林深處,映入眼簾的是一處很舊的墓冢,但看得出,有人曾經來此掃墓過,李小柔張大眼睛,看這墓碑上的字像血凝固一般:愛妻李茫茫之墓。
李小柔一驚:“娘!這墓……是爹所立嗎?”
李茫茫點點頭:“你爹一直以為我死了,正好為他找了個理由拋棄我們,他自己繼續(xù)拈花惹草,照樣娶妻生子,家族也發(fā)揚光大了……”哽咽:“小柔,娘一直沒有和你說過。其實,二十年前,娘在泉州,是個很出名的歌女,得月樓的臺柱子。因為貪戀娘的美貌,多少紈绔子弟可以徹夜不歸,可是……娘就是看上了你爹一個人……
“他本是川蜀之人,因為他的干妹妹遠嫁福建,才來到了泉州。我看得出,他對他干妹妹還是很思慕,我只有安慰他,也憐惜自己,怎就遇不見這樣一個癡情人……后來,他也想通了,并且試著來愛我……那段日子……真的是娘生命中最美的日子……
“可是,真到了論及婚嫁之時,因為娘的身份特殊,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干妹妹都極力反對……你爹不得已,和娘一同私奔出來,他們卻趁你爹不在,放火燒了這片林子……幸而娘機智,才沒有死成,我躲了好幾夜,但后來,再也沒有你爹的消息,娘便一直等……一直等,等你兩歲大了,卻等到泉州城最大的婚禮,他,他……成親了……他這么快就忘了娘啊?!?p> 李小柔淚光閃動:“泉州城最大的婚禮……天啊,他根本不配做我爹!他是誰?”李茫茫緊咬嘴唇:“過幾天,娘就將他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