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么時候走?”吃過晚飯,豆豆把茶館的蠟燭點上,在余宇的催促下洗洗睡了。茶館里就剩下余宇和沉默的小白魚。
“師傅交代過,你讓我離開的時候,我才能離開!”小白魚道。
“沒想到我的面子那么大!”余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
“我也沒想到,師傅很少管外面的事!”小白魚道。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想了一會兒,余宇認真的說道。
“我能做得到就沒有問題!”小白魚道。
沉默一會兒,余宇往后院看了看,仔細聽了聽,確認豆豆已經(jīng)睡下了才開口說道“你也看見了,我有個小侍女,如果這次我出了比較大的麻煩,我想把她托付給你!”
小白魚一皺眉“你覺得自己會死?”
余宇搖搖頭“誰知道呢?圣城這個地方臥虎藏龍,我連一個小蝦米都算不上,在這里我能翻出什么浪花來?不說李家,白家他們,但就衙門我都很難過得去,畢竟我殺的是侯爺,是行字營的大都督。魯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次我就太魯莽了!”
小白魚難得認真的看了一眼余宇“你知道就好!我答應(yīng)你!”
“嘿”余宇苦著臉道“小白魚你就不能說些寬慰我的話?你是不是也認為我死定了?”
小白魚不屑的看了看余宇“看來你還是怕死的!”
“切,你太無趣了!”余宇翻翻白眼“不過我剛才的話,是認真的!”
“我知道!”小白魚道“我聽師父說,你那小侍女的身子有些毛病?”
余宇一愣,心道好厲害,只見過一面就能看出來“不錯!”
小白魚皺著眉頭道“什么毛病,能跟我說說嗎?”
“哎”余宇嘆口氣“什么毛病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豆豆是我撿來的,從狼嘴里撿來的。我那時還小,忙著逃命,路過一個小道,看見了一頭狼,當時我很害怕,下意識就想跑,但我似乎又聽見了一個嬰孩兒的哭聲,很小很小?!?p> 余宇回憶著自己撿到豆豆時的場景“雖然很害怕,但我還是順手抄起了一根木棍,去嚇唬那狼??赡苁且黄ス吕?,看見有人來了,很快便嚇跑了,我到那狼原先站的位置一看,果然是一個小嬰孩兒,一個女孩!”
喝口茶余宇接著說道“當時她很小,非常瘦。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瘦小的嬰孩兒,她全身上下像是被什么吸干了一樣,一點肉都沒有,而且右手的脈搏處有一個小黑洞,洞口的血早就凝固了!”
“我把她抱起來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是多大,但我確定她還活著,身體冰涼!”
小白魚靜靜聽著!
“我把他抱在懷里,找了個避風(fēng)的地方,貼著胸膛捂了一天一夜她才緩緩的醒過來。之后我便帶她去看醫(yī)生,哦,也就是大夫。我沒錢,但那大夫人卻是不錯,仔細看了豆豆的情況,然后告訴我說,豆豆體內(nèi)的血差不多干涸了,最要命的是她的生機已斷,讓我準備后事?!庇嘤顡u搖頭。
“我那時哪里知道什么是生機,只記住了豆豆體內(nèi)的血干涸了,所以我便割開自己的血管,用我的血喂養(yǎng)她。沒想到,這個法子還真行,她奇跡般的緩了過來!”余宇微微一笑。
“之后,我便背著她亡命天涯!”余宇苦笑。
小白魚臉上肌肉抖了抖,眉頭挑了幾挑“你一直用血喂養(yǎng)她?”
“一開始的時候是,有幾年,好像是五年吧,應(yīng)該不到五年。她也不是每天都要喝血。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開始接觸武道,練出了真氣,便用真氣溫養(yǎng)她的身體”余宇道。
小白魚眉頭緊鎖“真氣能溫養(yǎng)人的生命,這很正常,如果有人愿意給一個病人不停的輸真氣,尤其是高手的真氣,是可以續(xù)命的,我知道,雖不長久,但卻有其事。但用鮮血溫養(yǎng)一個人的生命,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太過離奇了嗎?”
余宇搖搖頭道“我那時還小,那里能想到這么多。當時就聽大夫說她體內(nèi)沒有血了,便想著喂她血喝。其實現(xiàn)在想想,是有些可笑,畢竟血喝到肚子里,不見得是好事。但事實卻是我的確是用自己的血救活了她!”
“怪事,怪事!”小白魚不住搖頭“你還真是個怪人,我想可能你的身體也有些古怪。這事我回去問問師傅,他老人家可能知道。你說的她生機已斷,現(xiàn)在還沒有好嗎?”
“那里能好!”余宇此時臉上才出現(xiàn)一抹略顯絕望的神情來“這些日子我發(fā)現(xiàn)她的身子越來越弱了!”
“那還你還讓她做重活?”小白魚不禁有些惱火。
“生命在于運動,如果她每天躺在床上,現(xiàn)在可能早就不在了。我試過,躺在床上不動更糟糕??!她的運動量越大,對身體越好。”余宇道。
小白魚沉默了!
“我答應(yīng)你,只要我還在,就決不會讓任何人碰她一根手指頭。否則我肖白羽以死謝罪!”小白魚非常認真的說道。
余宇站起身,一躬到底“我余宇從未給任何人行過禮,今天我給你行個禮,肖兄,多謝!”
“這些事,豆豆知道嗎?”小白魚沒說什么,平靜的問道。
“知道,豆豆什么都知道!”余宇答道。
“你不應(yīng)該告訴她!”小白魚皺著眉頭道。
余宇搖搖頭“豆豆很聰明,我想瞞,但根本就瞞不住。她什么都知道!”
門外,忽然想起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頓時整條街上的狗都吠了起來
小白魚皺了皺眉“你的那條黃狗為什么不叫?”
“它有些怪,我也說不明白!我去開門!”余宇站起身,就要去開門,茶館通向后院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豆豆披著余宇的寬大的衣服走了出來“少爺,官府的老爺們要來抓你了嗎?”
“是,你和這條小白魚在家等我!”余宇走到豆豆身前,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道,笑呵呵的說道“放心,少爺我去去就回!”
豆豆揚起小臉認真的說道“少爺,你要早些回來才好,我們有錢了,明兒我給你做好吃的!”
“開門,開門,余宇,我知道你在里面,開門!”外面的衙役們大聲的呼喊著。
小白魚一皺眉,起身拉開了房門,直挺挺站在門口,像是一把劍一樣,二目寒光一閃,眾衙役們下意識的驚呼一聲,后退幾步,抽出腰中的樸刀,大聲問道“你是余宇嗎?”
“他不是,我才是!”余宇笑呵呵的來到門前,微笑著說道。
“余宇,我見過你,你就是那天來報道的那個少年,要去乾正學(xué)府上學(xué)的,是嗎?”看穿戴,似乎是捕頭模樣的一個人走了出來,盯著余宇說道。
“不錯,就是我!”余宇答道。
“那武南侯也是你殺的?”捕頭問道。
“不錯!”
“好,我沒什么要問的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頭前帶路!”余宇不再多說。
眾人剛要轉(zhuǎn)身離開,豆豆追到門口道“少爺,槍不帶了嗎?”
余宇回頭一笑“此時帶與不帶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了,難不成你家少爺我還要大鬧圣城府衙不成?”
“少爺,你要早些回來!”豆豆倚在門邊,大聲說道。
“人抓住了?”皇宮中,御書房內(nèi),皇帝陰沉著臉問下面跪著的一個官員。這人便是圣城知府邱成文。
“回陛下,抓住了!”邱成文低聲說道。
“說,到底是什么為什么,他一個學(xué)生要殺了武南侯?”皇帝滿臉怒氣的問道。
“這……”邱成文滿臉犯難“陛下,人還沒有審!”
“審?哼”皇帝冷笑一聲“邱成文,你當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臣不敢,臣惶恐!”邱成文趕緊磕頭道。
“好了,好了”陛下一擺手“你起來回話吧!”
邱成文謝恩低著頭,垂著手站到一邊。
“那余宇殺死武南侯的時候,武南侯的一個侍衛(wèi)就在旁邊吧?他能沒有告訴你原因?”皇帝淡淡看著邱成文道。
“這……回陛下,那侍衛(wèi)確實說了案發(fā)經(jīng)過。據(jù)侍衛(wèi)所說,余宇在望江樓辱罵武南侯,武南侯氣不過與他理論,誰知那余宇仗著自己身懷場源,而且即將成為乾正學(xué)府的學(xué)生,竟然絲毫不將武南侯放在眼中。武南侯無奈之下,這才與他動手,哪曾想,哪曾想……”
“哪曾想大大的武南侯,竟然不是一個十幾歲少年的敵手,是嗎?”皇帝似乎饒有興致的看著邱成文道。
“陛下英明”邱成文低頭說道。
“邱成文,當著朕的面,你就不要說些官場上的套話了,我來問你,那侍衛(wèi)的話,你信多少?”皇帝想了想問道。
“這……”邱成文腦子上開始出汗,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怎么讓你自己攤上這么一宗官司,這圣城知府真他娘不是人干的。武南侯,他得罪不起,余宇?那可是未來學(xué)府的學(xué)生!
“你拿去看看這個?”說著,皇帝拿起書桌上的一張紙,遞給邱成文。
邱成文快步上前接過那張紙,仔細看了起來。上面是一副對聯(lián):
“此生何幾,春盡芳華黃葉落!
來日寬余,秋來妙境彩云追”
邱成文看了半天,也沒有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除了看出了這對聯(lián)的下半聯(lián)的字似乎出自大家之手外,別的也沒有什么指示一類的東西。
“邱成文,你對這副對聯(lián)怎么看?”皇帝盯著邱成文的臉,說道。
“這……”邱成文揩了把臉上的汗“這是一幅極好的對聯(lián),下聯(lián)對的尤其妙。依臣看,這副對聯(lián)似乎不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這上聯(lián)筆走龍色,大開大合,很有君臨天下的氣象!”
還沒有等邱成文說完,皇帝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上聯(lián)是朕寫的,滿朝文武,那個不認識朕的筆跡,就不用拍馬屁了,單說下聯(lián)如何!”
邱成文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思揣,這下聯(lián)到底出自何人手筆?幾個皇子?斷然不是,他是圣城知府,對皇子的筆跡還是清楚的,哪個皇子沒有找他辦過事?所以肯定不是,皇帝給的東西讓自己評價,決不能單單以字本身的好壞來評判,主要還是看皇帝本人對這個人的態(tài)度。
邱成文憋了半天,小心說道“這下聯(lián)的字,臣不敢妄言!”
不愧是老油條!
皇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還記得你當初中進士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嗎,那時候的你,書生意氣,直言敢諫,不畏權(quán)貴。朕這才重用與你,沒想到三年的圣城知府坐下來,好的東西沒學(xué)會,官場上溜須拍馬,曲意逢迎的本事你倒是全學(xué)會了。你的字朕也是很欣賞的,難道你真的看不出,這字是出自大家手筆嗎?”
“臣愚鈍”邱成文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
“就知道跪,起來!”皇帝不耐煩的擺擺手“實話告訴你,這字便是那余宇所寫!”
“什么?”邱成文的心撲通一聲,差點從嘴里蹦出來,難道難道那余宇和皇帝有什么關(guān)系?天啊,他現(xiàn)在可是被自己關(guān)進了死囚牢了!
“你不用緊張!”皇帝平靜的看著邱成文道“你是圣城知府,想必也知道了,今天白天賽詩臺上,有人對出了那個青樓女子的對聯(lián)!”
“是,臣聽說了!”邱成文心道皇帝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其實他多疑了,如果不是那個寧兒公主回來告訴他,此時此刻他還真不知道。
“你可知是何人對出了上聯(lián)?”皇帝臉上微微一笑道。
“難道,難道也是余宇?”邱成文愕然道。
“你還不算太笨!”皇帝背著手在御書房走了一圈道“一個滿腹詩文,書法造詣如此精深,讓朕都佩服的人,如果說他貿(mào)貿(mào)然對武南侯無禮,邱成文,你相信嗎?”
“這……”邱成文今晚覺得自己差不多算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了,這些問題是自己能回答的嗎,苦著臉邱成文還是那句話“臣不敢妄言!”
皇帝似乎料定了邱成文的回答,并不在意,背著手,在御書房不停的轉(zhuǎn)圈,忽然說道“這余宇想要干什么,剛來圣城便殺了武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