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一定要鎮(zhèn)定?,F(xiàn)在手機打過去一直是無人接聽狀態(tài),但這并不能說明師傅已經(jīng)被害,也許是正好遇上了什么要緊的事情呢,或者是正好手機壞了呢?總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我在哪里,要是她沒什么事情一定會第一時間就來找我吧?
可是,如果她真的遇上了什么危險呢?我想再怎么急切的事情也至少跟我說一下有急事再掛電話吧!?
就在這時,丫鬟進來問我要不要上晚飯,我突然就想起方公子,他雖然是個酸不溜秋的文人,但好歹方家也是有錢有勢的,幫我找個人沒什么問題吧?。?p> 我快速地洗漱然后換上丫鬟送過來的新衣裳。這是我第一次穿正宗的漢服,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了白色的中衣中裙,外面則是一件粉色印花的曲裾深衣,鑲邊的衣袖寬大夸張,而腰身緊致狹窄,下擺又呈喇叭狀,長長地將腳下的繡花鞋嚴實的遮住,走起路來那是明顯的文靜優(yōu)雅啊。如果不是著急師傅的事情,我覺得我非得在鏡子面前孤芳自賞半天不可。
我風風火火地沖到方文的院子,卻被告知方文不在。我坐立不安地等了他兩三個小時,天黑的時候才總算見到他。
“方公子,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蔽易饕镜?。
“楊姑娘快別客氣,讓你久等多時,方某慚愧?!狈焦訉⑽曳稣?,讓我上座?!皸罟媚镞@般急切,所謂何事?”
我嘆息一聲:“之前小女子曾說過在長安城有一親戚,但尋她未果。她是我姨娘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姐。姨娘來長安之前待我親厚,如同親母,卻早已亡故。我對她甚是思念,今日入夢更是與她重聚一刻,她在夢中托我一定要尋得表姐,日后與她相依為命。她還在夢中告知我表姐現(xiàn)在身處苦海,叫我萬萬將她拯救出來……我……”我低下頭,舉起袖子發(fā)出抽噎的聲音,“我便很是難過,決心要找到表姐……”
方公子一見我凝噎著,不由得心下大急,連忙安慰道:“吉人自有天下,楊姑娘勿要著急。且說這只是夢呢,你表姐未必有危險。長安城也不是多大的地方,尋得她并非難事?!?p> “那方公子可是愿意幫助楊柳尋人?”我暗暗用針扎了一下大腿再狠心一擰,頓時痛的我生理淚一下子就飚出來,這會兒拿開大袖子,一臉的扭曲正好被方公子看到,相當懂得憐香惜玉的方公子頓時一臉心都要碎掉的疼痛。
“楊姑娘放心,你且說說你表姐的模樣與其特別之處,方某在長安城頗有人緣,尋起來很是方便。”
我點點頭,說道:“我那表姐是極其好認的。她名為薛愛寶,芳齡二十二,體態(tài)豐腴,重兩百斤,高四尺八,左手佩戴一個罕見的翠云藍鐲子。”
我看到方公子的表情在聽到我?guī)煾档捏w重之后頓時變成“=口=”這個符號的樣子。眼皮一抽,我差點破功,但還是及時擰了一下大腿,繼續(xù)泫然欲泣地看著他。
方公子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連忙尷尬道:“楊姑娘的表姐身強力壯,方某佩服。”身強力壯……文人果然是文人,說話委婉又動聽,但饒是在如此緊張形勢下的我也會因此憋笑憋得要吐血!
“楊姑娘的表姐形容特殊,應該不難,咳,畢竟,在長安這樣強壯的姑娘還是比較少的。”
“恩,那麻煩方公子了?!?p> “能為楊姑娘盡一點綿薄之力,方某不勝榮幸?!?p> “謝謝,方公子對小女子的恩情,小女子真是無以為報?!?p> “應該的?!蔽目U縐地客氣了十幾個來回,方公子總算放過我,喚來管事的人吩咐尋人的事宜,之后又很關心我在方府是否習慣有無需要云云,我對答如流,同時心下再次感嘆這大漢國民真是太善良太友好了,怎么兩千年后到了社會主義時代就完全走樣了呢!哎!國之哀??!
第二天,方公子派人來通知我說是有消息了,叫我盡快過去商議。到了那里方公子也不跟我啰嗦,直入主題說我這個“表姐”薛愛寶竟是陳皇后身邊的紅人,昨日為護駕而深受重傷,現(xiàn)在在宮中昏迷不醒!
深受重傷,昏迷不醒!我腦袋轟轟的,臉色一片蒼白。
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來之前師傅沒有跟我商議這次的任務了,她帶我過來,完全沒想要我去插手這件事,純粹是讓為了我體驗穿越的感覺和鍛煉我的野生能力。而且這次的任務應該是很危險的,畢竟關系到皇帝,關系到歷史上那個刁蠻杯具的陳阿嬌,如果讓作為新手的我參合進去指不定會有生命危險呢,所以師傅才會故意讓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兜兜轉轉!
方公子連忙在一邊安慰我:“放心好了,宮中有御醫(yī)呢,薛姑娘一定沒事的?!?p> “恩,我知道了,謝謝你?!蔽沂Щ曷淦嵌茧x開方公子的院子。我知道他能幫我查到這個消息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我不能指望他還帶我進宮什么的,我一個無名小卒,貿(mào)然前去宮中,恐怕也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可是,我在這干著急也不是辦法。
我想到了蘇硯。雖然那天我很生氣地用石頭砸了他,但怎么說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決定去找他幫忙!
我又跑去請求方公子借我車馬,那方公子好人做到底,很仗義地把輦車借給我了。我要去那天那個溫泉找蘇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在那里,但是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想放過。
不過說句沮喪的話,我真的是對這趟不抱任何希望的……蘇大爺自己也說他是管理者,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只不過跟我?guī)煾狄粯佑腥蝿請?zhí)行,所以怎么可能會在這里辦置房產(chǎn)呢!?
我蔫了。趕車的車夫心情很好地哼著小曲,歡快的調(diào)子傳到我耳朵里卻讓我更加煩躁了,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讓驢踢踢!
車夫見我不言不語悶著臉,主動跟我搭話:“楊姑娘要去的地方是風荷園吧?”
“恩……???!你知道?”我立刻來了精神:“那個地方叫風荷園?你可知它的主人是誰?”
“嗨,長安人都知道嘛,那是大長公主的別院咯!”
長主公?!歷史無能的我深深地迷茫了,這大長公主又是哪號人物?不過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既然它是大長公主的別院,那就跟蘇硯沒有半毛錢關系了?。」荒翘焓翘K硯擅闖私宅了!
我覺得我快要哭出來了。
那車夫看我臉色不好,就閉嘴不談了。不過車子走得快,沒一會兒便看到了那個園子,我在車上遠遠地就看到有護院在門口筆挺地站著。
我硬著頭皮走上去,被攔下來盤問:“姑娘請止步,大長公主的別院,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
“我……我來找蘇硯?!?p> “蘇公子?”
哈!我心下大喜,沒想到這門衛(wèi)都知道蘇硯!看來我踩到狗屎了!我那個激動啊,抓著將士的手內(nèi)牛滿面地問道:“蘇硯在這里是嗎?軍大哥,麻煩你幫我通告一下,就說楊柳來找他,如果他不見我我就死定了!”師傅如果死了我也回不去,那不是死定是什么?!
那年輕將士估計沒有被妙齡女子這般親近過,只是拉拉小手就面紅耳赤,語無倫次道:“那……姑……姑……你稍等片刻?!?p> 我猛地點頭,看他進去報告之后,我在原地來回搓手踱步,心道等會看到蘇大爺一定要真摯誠懇地向他道歉,然后矜持有禮地請他幫忙,如果他耍大牌不肯幫我,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總之就是纏定他了,亂杖打死也不放手!
那將士來得到快,說是蘇公子有請。我跟著將士進了園子,才發(fā)現(xiàn)白日里這園子姹紫嫣紅芬芳襲人,又布置著精致的亭臺水榭,目所及是極致的優(yōu)雅唯美又別具一番皇家大氣,當真是美不勝收啊。我不由得想,我楊小柳何德何能,可以穿越千年時光享受了一番大漢大長公主的別墅溫泉,這一生真尼瑪?shù)膱A滿了!
轉過頭,看到蘇硯坐在湖中的一處亭子里,手里拿著一本書。
這是我第一次在光線明朗的情況下看到蘇硯,他的面貌比昏暗里的陰影更具侵略性,且膚質細膩無暇,低眉沉思的樣子簡直就像一具神作,讓我頓時囧囧地想大發(fā)一具雷語——這孩子尼瑪?shù)膸浀饺松窆矐嵉某潭攘擞心居校?p> 不過想想也覺得合情合理,怎么說人家也算半個謫仙。所謂謫仙,這玩意能有丑陋的嗎?凡人都能整容了,神仙要是和恐龍一家親還要不要混了?
我小跑過去,作狗腿狀:“蘇哥哥,好久不見吶,您的帥氣又翻倍了!”
他半瞌著眼斜睨我,沒有說話。
我在心里豎起中指鄙視他——裝13的吃飯吃到蟑螂!“蘇哥哥呀,昨天我回去反省了一天,深刻認識到前天晚上我的行為是多么不可理喻多么罪無可恕,所以今天特意!登門請罪來了!”
他還是不說話。
我僵笑道:“本來應該拿出一點誠意聊表我對您的歉意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在這身無長物……所以,您看,這賠罪的事兒等回去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似乎看到他眼里閃過一絲笑意。他放下書本說道:“為了你師傅的事情才來的吧?”
我痛哭流涕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蘇大哥蘇大爺蘇大仙,您真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啊,我不找您還能找誰呢!”
蘇大爺抬手撫額,相當無語。
我立即諂媚道:“看您這表情就知道您已經(jīng)運籌帷幄了,等我見到了我?guī)煾?,我一定讓她好好感謝您!”
蘇大爺說:“我不要她感謝?!?p> “那你要啥?”你要是敢說‘我要你以身相許’之類的雷語我就一針戳爆你的小弟弟!
好吧,事實證明我又想多了……蘇大爺說:“我可以帶你進宮見你師傅,不過我有個條件——三天之內(nèi)把這本書背下來。”
“啥?”我瞄向那本藍皮書,一看就知道不是古董,呃,也就是說這個時代根本木有這個東西。而且您確定要我三天背完嗎?根據(jù)我目測它起碼五百頁有木有!三天背完,我是神我都辦不到??!
蘇大爺起身:“算了?!?p> “別!我背!”我擦!怎么說姐也是21世紀高材生,從文科到法條,背書的能力還是有那么點的!再說,緩兵之計懂不?救師傅要緊!
我在心里打著小九九,沒想到神仙就是神仙,話不多,但開口總是能把人秒殺掉。蘇大爺說:“那你現(xiàn)在就背吧,背完了再帶你進宮。”
“納尼!”
“她一時半刻死不了?!?p> “嗚……好吧。”我顫抖著手捧起桌子上那本五百頁的書,頓時間我覺得整個人生尼瑪?shù)囊幌伦喻龅瓱o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