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安撫英翠娘,誰知被武敖摻進了一腳,攪和的有點亂,時間又有些緊迫,最后只是以秦權(quán)身居漢西、漢南要職作幌子,加上最近他在漢東也有了些聲名,對英翠娘這溺水之囚來說,到是聊作了些安慰,許章那邊運了些兵器、馬匹過來,如此一來,到也用不著我再多說什么。
天色漸暗,拜別英翠娘匆匆回城,一心的恍然,回到府上時,已是掌燈時分,也不管白天那些守在繡鋪的侍衛(wèi)最后到底如何復(fù)命,扶瑤讓人燒了些熱水來,飯也沒吃就匆匆泡進了浴桶里。
“夫人,您一口東西也沒吃,還是別泡得太久,容易頭昏?!狈霈帍钠溜L(fēng)一角伸出頭。
倚到木桶邊沿上,讓水沒過脖頸,暖氣疏漲著四肢百骸,不經(jīng)意又想起了武敖,他的改變竟讓我生出了幾分莫名的恐懼,總覺得這小子不會那么輕易放過他想要的東西……只是,他這改變又是從何而起?自羅望一別,我跟他只見過兩次,而且兩次都是匆匆而別,又或者說真是我弄錯了?
“蔡婆婆可有口信送來?”以發(fā)簪綰了濕發(fā),披了件絲袍步出屏風(fēng)。
扶瑤正將食盒揭開,飯香撲鼻而來,“這飯便是蔡婆婆親自送來的,她說夫人您讓查得那些商客并未進邊城,早已北上?!?p> 嘆口氣,原來他真是特地繞道來見我的。
“夫人,我?guī)湍杨^發(fā)擦干吧,別讓濕氣侵了頭皮?!闭f罷拿著布巾來到我跟前。
執(zhí)起銀筷,卻忘記了肚餓,武敖說他受命去南涼接人,南涼?漢北副將親自到南涼接人……接得是什么人呢?
“夫人,飯菜都冷了。”扶瑤不免提醒一下發(fā)呆中的我。
我這才將筷子上的菜送進嘴里,有一搭,沒一搭的嚼著,窗外仍舊細(xì)雨霏霏……
時間過得很快,清明剛過,谷雨又至,后院的水塘里悄悄生了一層嫩綠的浮萍,扶瑤這些日子忙得要命,邊城里有個習(xí)俗,谷雨時分要到城外采茶,制成茶枕,據(jù)說這時候的茶葉制成的茶枕可以辟邪祛病,而且一定要是城外三咕坡的茶,每年這個時候,是城里女子唯一一次可以毫無顧忌地拋頭露面的時候。
前些日子受了風(fēng)邪,我不好跟扶瑤一起出門,因此也就沒機會去三咕坡上湊熱鬧,不過做茶枕這種活到是還能干,雖說女紅還是比不上扶瑤她們,不過自己做得總是最有心意的。
一邊做著針線,一邊猜測著京城怕是應(yīng)該有信了吧?據(jù)說李肆五清明時曾登城祭拜李伯仲,這李氏兄弟倆應(yīng)該是鬧翻了,怎么到現(xiàn)在都還沒消息傳來?
突覺耳后一癢,騰手去摸時卻碰上了一只大手,抬眼看到秦權(quán),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扶瑤忙起身微一福禮,抱著榻子上放茶的簸箕退了出去。
“怎么一臉的病容?”從容地坐到我對面,順手捏了桌案上一塊棗糕吃起來,看上去很餓的模樣,身上還穿著厚重的鎧甲,袖口處的皮革早已磨透,衣領(lǐng)處的內(nèi)襯也都是泥污,更不用說腳上的靴子已經(jīng)磨成了什么樣,“大夫來看了嗎?”端起我喝剩的殘茶,一仰喝盡,連茶葉也一同喝了進去。
“看了?!眾Z下他手上的茶碗,喊了外面的扶瑤去拿些吃食來,回頭再看他,他正笑嘻嘻地坐在那兒,從第一次見他就特別在意他的笑容,也許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數(shù)。
直將扶瑤端來的兩盤糕點吃了個干凈,這才停下來,看樣子像是幾天沒吃上飯了,忙又讓扶瑤沏茶,再備些熱水來。
他到也聽我擺布,卸下鎧甲便鉆進了浴桶。
我始終沒問他為什么這個時候回來,也心知肚明定是京城出事了。
取了件衣衫放到屏風(fēng)上,見屏風(fēng)后沒動靜,怕他在浴桶里睡著了,便伸頭去探,誰知他的頭正仰在木桶邊沿上直看著這邊,眼神有些閃爍,似乎并非在看我,是在想事吧?
“許章這幾日可有傳信來?”
“清明時來信,說漢西王已頒令增派三萬騎兵到鬼八,趙戰(zhàn)西并未隨軍回來,像是在上澤等候受封世子,據(jù)說趙啟漢稱病棄封?!币娝鹕?,順手把屏風(fēng)上的衣服遞了過去,他到也不避諱,光裸身子著便出來了,借說話的勁,我忙轉(zhuǎn)開眼,雖已是夫妻,可這場面還是第一次。
淡淡呼出一口氣,“看來真要出亂子了。”系上腰帶,散著頭發(fā),坐到床上,臉色有些凜然,這也難怪,拼力聯(lián)合諸侯大軍對抗李伯仲,目的不過就是解救京城危機,如今剛見一些成效,誰知李伯仲到死了,他這一死,不但沒什么好處,反而讓事情變得越發(fā)不可收拾,尤其皇城里的岳帝,李肆五若反,他必然沒什么好下場,他又怎么能不急?突然覺得自己很不近人情,明明知道他重兄弟之情,還要暗下與周辭對抗,且不顧他的想法,硬是想給他撐出一方勢力,雖說時局并非我造成的,可起碼這個時候,作為妻子,應(yīng)該站在他那一面,而不是去尋那些不知道是否重要的利害關(guān)系。
拿過布巾,擦拭他的濕發(fā),洗完澡再看,才發(fā)現(xiàn)他瘦了不少,胸口處還有不少傷疤,看來漢東一行也是驚險異常,這種時局,哪里又會是太平的呢?“京城有消息嗎?”
搖頭,“我想進京一趟?!?p> 放在他頭上的手一頓,繼而苦笑,早知道他會這樣,他這一進京,就是九死一生,要不要漢東的勢力還有什么用?我與許章做得一切豈不是枉然?也罷,一開始不就知道他是這種人?“我跟你一起去。”
手被他攥住,“你就留在這兒。”
一根一根扒下他的手指,“你是想去救他?”身為大岳帝君,怎么會如鼠輩般逃竄?
“……”他比我更清楚皇帝的個性。
“你是打算陪他一起死嗎?”
抬眼正視我。
“既然如此,我便更要與你一起了?!崩^續(xù)替他擦頭發(fā)。
“辜負(fù)了你跟許章的好意?!彪p手環(huán)住我的腰身。
“你只辜負(fù)了許章,我已是你的妻子,富貴時是,貧苦時是,生死時更是?!辈恢藭r說這話會不會早了些,畢竟才剛剛嫁他,不過生身女子,總要有機會說上這么一次,也不枉嫁人為妻,“是否要給許章去封信?畢竟是你逼他出山,還有義瓦的英家,要不勸他們一同歸降漢西如何?”
抬眼看我,滿眼的笑意,“你早就知道會到這一步?”
點頭,“鬼八一役后,時局端倪畢露,漢北、漢西軍力充足,各霸有利地勢,其次漢南,剩余諸國若不連橫共氣,怕終是這三者的餌料口食,我與許章本想趁此良機,協(xié)助你霸住漢東一隅,漢東一地,接連東周、南涼、北梁、東齊,金,必要時,可與諸侯連橫,以此與三大諸侯并驅(qū),可保大勢不去——”放下他的頭發(fā),“你如今棄利求義,到顯得我們有些唯利是圖,自然是以你為主。”
“你這一說,到把我說成了胸?zé)o大志之輩?!逼鹕恚趦?nèi)室轉(zhuǎn)了兩圈,猛然間抬頭,卻是笑意盈然,“確實可行!”
“什么?”不明白他的這“確實可行”是什么意思。
“霸住漢東一隅,東逼各諸侯國,西迫三大諸侯,暫保時局,先滅漢北,再立大岳威儀!”
雖說我與許章的意思都只為了他,不過聽他這么一說,到也有些異曲同工,總之都是往前走,而非自去尋死,“這么說,你不去京城了?”既然他都這么說了,自然是不會再去京里。
“去!不但要去,還要活著回來。”跨步過來,握住我的雙肩,“你留在邊城,當(dāng)是給我做個后應(yīng),焦素義正在漢東,新招募的漢東軍已有一萬有余,加上大哥的兩千精騎,糧草是個大問題,周旋、調(diào)度暫由你來。”
“我?”不敢相信他的話。
“對!”
“還是讓許章來吧,我同你去京城?!蹦f我自己沒這個信心,就是那些兵將怕也不想被一個女子調(diào)度,何況我兩手空空,光這一萬多兵馬的糧草就沒處著落,這可不是兒戲。
“你先放心,糧草一事我已大致安排妥當(dāng),有歸降的漢東州府奉糧,暫時不會有什么問題,兵營一事,焦素義也能掌控,就怕我不在時出什么大事,到時如何調(diào)度,你跟焦素義交待一聲便可,他自會按你的吩咐去做?!?p> “我畢竟是女子身份,若讓兵將們知道了,弄不巧還會引起兵變,還是許章比較適合。”再說我真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去京城。
“許章在漢西營中已有些威信,為難時刻還可援手協(xié)助,現(xiàn)在將他接回來,有點大材小用了?!毕掳蛿R在我的額頭上磨蹭著,胡茬刺得皮膚一陣酸癢,“再說,我秦家的血脈可都在你身上,怎么能讓你擅自涉險?”說罷頭壓下來。
這轉(zhuǎn)變到還是挺讓人錯愕的,剛剛還是民族大義,轉(zhuǎn)眼就成了兒女私情,脖頸被他的胡茬刺得熱癢,伸手想去抓,哪里還有那機會,眼看著他越來放肆,我到是怕扶瑤她們幾個不知道就闖了進來,那可就真得丟臉了。
呼哧、呼哧,只聽他的呼吸越來越重,真不知道該怎么勸他停下來。
“哦——”扶瑤果然端著熱茶進門,見到這般景象也是一驚,這次反應(yīng)到也迅速,急忙退出去,并順手將內(nèi)室的布簾拉下,我這才松下一口氣。
他到是相當(dāng)不滿意我的心不在焉,可能這小小打擊了一下他的男兒自尊——親熱時,妻子竟然不投入。
撫著他胸前的傷疤,看著他深黑的雙眸,只覺得心像是裝滿了什么,鼓鼓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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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會盡量減少這種三兩章就回到H的場面,劇情暫時扭轉(zhuǎn)的需要。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