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陸橋邊一家小店的賣酒女。
小店里只賣些廉價的酒水,平時招待一些像我們這樣底層的人。店里只有我和老板兩個人,我父親原是個酒徒,從我記事起就一直在耍酒瘋,打罵我。母親早早離開了我們。十三歲那年我差點被他打死,那個時候有個男孩救了我,我逃了出來,順著河流一直跑到云城,可是后來我們走散了。我暈倒在這家店門口。
幸而老板很好,收留了我,店里的每日收入只夠我們糊口。我每天看不同的人從橋邊走過,進(jìn)來買酒,我收了錢,給他們酒,想尋到救我的那個男孩,就這樣過了好幾年。我始終相信我們還能再見。因為我堅信那個男孩也在找我。
有一天,我去集市買做酒的糧食。一輛馬車匆匆行過,朝著一個小孩就要撞過去,只聽著揚鞭人立在馬頭揮著鞭子,“閃開”,那小孩反而嚇得呆住了,一個人影晃過,抱起小孩躲過了馬車,我和路人朝那身影投去贊許的眼神,是他!
他也看到了我。他激動地朝我走過來,“小夏!”
“寧大哥”我激動地朝他喊了一句。他長高了很多,但是他站在我面前,還是很熟悉。
他興奮地和我說了很多,原來他一直在找我,他現(xiàn)在跟著城東的一個師傅學(xué)做酒,他說他學(xué)成了他要開一個小小的酒家。到時候他做酒,我當(dāng)老板娘。
他說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像一束溫暖的陽光照在我的心上。
我們?nèi)タ戳怂麕煾担麕煾狄患叶际呛芎玫娜?,他師傅帶有好幾個學(xué)徒。有一個可愛的小妹,是師傅的女兒。
有一道陰鷙的目光掃在我臉上,我抬頭看去,是一個高高的男子,渾身都透露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寧大哥笑著和我介紹是師傅新帶的徒弟。又對著那男子笑道:“師弟?!?p> 那男子盯著我看,看的我心里發(fā)毛,不屑道“誰是你師弟?別亂叫?!?p> 我忙拉著寧大哥,道“我該走了?!?p> 我的記憶開始模糊,恍惚回到那個冬季,我被父親叫去賣酒,可是賣酒的人怎么也不肯賒賬給我,因為父親已經(jīng)欠了很多賬,我空手回去被父親打倒在地,我掙扎到門檻,門檻外面有個男孩,他很怯懦,怕的動不了,一直看著我,我看到了他,后來他逃了。我突然想起來這個怯懦的男孩的眼神和我今天遇到的男子的很像。
我的頭很疼,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我很開心和寧大哥重逢了。
有的時候我會去徐夫子的私塾聽他講課,他會講一些我從來沒想過的道理,比如為什么我們這么辛苦工作卻依然這么窮,而有些人什么也不用做卻家財萬貫。在這里我認(rèn)識了一個富家小姐貝兒,她人很和善,也很大方,經(jīng)常會做一些善事,給一些孤寡老人孩子送吃的和銀子,還會教小孩子識字念書。她很閑,好像很喜歡做這些事情。
我第一次感覺到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是那一天她過生辰,請我去她家里做客,我只知道她家里很有錢,沒想到她是秦氏酒業(yè)-云城最大酒業(yè)的千金,本來我不想去,但我又覺得違背諾言不太好,所以只想得把生辰禮物送給她就走了,但當(dāng)我進(jìn)去了這幢豪宅,在衣香鬢影之間,我感到自己穿的很寒酸,貝兒穿的發(fā)著光一樣的衣裙,見了我很開心地拉著我,不肯放我走。這個時候她母親走了過來,一個華貴的婦人,看也沒看我一眼,臉上帶著譏笑,“貝兒,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帶?”我感到很難堪,說我走了。
那婦人冷冷道“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你是什么樣的身份,也敢在這里出現(xiàn)。”
一絲憤怒涌上我心里,我說“我雖然窮,我也有骨氣,不會再來這里的。”
這個時候,一個男子走了過來,那婦人像變了一張臉一樣,滿臉堆笑地印上去,“辰兒,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娘有多掛住你!”
我怔住了,那個人不就是和寧大哥一起在城東學(xué)做酒的學(xué)徒,原來他是秦氏酒業(yè)的公子。
我正要離開卻被他抓住了手腕,他面無表情,“你怎么在這里?”
“和你無關(guān)?!蔽业闪怂谎?。
他母親道“還不是你妹妹,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里領(lǐng)?!?p> 辰笑道“娘,她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是我喜歡的女人。我想娶她?!?p> 他母親道“你發(fā)什么瘋?”在看到她兒子沉默的臉,她下一秒就要歇斯底里的時候,我被辰從秦府給拉了出去。
我奮力掙脫他的手,怒道“你在開什么玩笑?你以為很好笑是嗎?”
他冷冷道“你是那女孩,我第一眼就認(rèn)出來你了。”
我笑了起來“你就是那個怯懦的人。小時候你就很懦弱,現(xiàn)在你也是,你怯懦的眼神沒變啊?!?p> 他被激怒了,抬起了拳頭“你還想著和你的寧大哥在一起嗎?”
我一字一句道“他比你好一百倍。怎么?你想打我嗎?”
辰道“你很快就知道我有沒有開玩笑了。”說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