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涼,跟我去府衙一趟
宅院大門被人猛地踢開。
李泰手持長劍沖進宅院,身后緊跟著六七名手持長刀的捕快。
院內(nèi),血氣撲鼻,五具尸體倒在地上。
一道人影低頭坐在屋門的門檻上。
李泰看著眼前的情景,一顆心不由地緊繃起來。
他手掌揮動,身后的捕快左右散開,與他一齊向著那道人影圍去。
李泰步履緩慢,生怕那道人影突然暴起。
坐在門檻上的周涼緩緩抬頭,與走到屋前的李泰四目相對。
“周涼?”
李泰看清人影的面目,心中無比驚詫。
經(jīng)過多日追查,他幾乎確定前些日子夜闖周家的盜匪,就藏在這座宅院。
在追查的過程中,他還發(fā)現(xiàn)這幾名盜匪,可能與城中的其他幾樁案子有關(guān)系。
一群窮兇極惡的盜匪藏在城中,帶來的隱患是非常大的。
府主大人有令,這群盜賊,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查到盜匪的蹤跡后,他便決定在今夜圍堵緝兇。
考慮到這群盜匪心狠手辣,可能會負隅頑抗,為保行動萬無一失。
他甚至還向府主借來十多名弓手,此刻就守在院墻外,只要有盜匪想越墻逃跑,便亂箭射死。
他想過可能會出現(xiàn)的各種情景。
但卻沒有想到宅院內(nèi),只有倒地的尸體。
更沒想到,殺死這群盜匪的竟然是周涼。
李泰環(huán)顧四周尸體,不可思議地問道:
“人都是你殺的?”
醞釀許久的狠話,終究沒有說出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很難受!
周涼嘴角微動,糾正道:
“李捕頭,是這群盜匪。”
大楚律法,擒獲官府通緝的兇徒盜匪,有賞;如果過程中將盜匪殺死,亦無責。
這主要是為了鼓勵武道中人,能夠參與捉拿兇徒盜匪。
否則僅憑官府的力量,也不可能將所有的兇徒盜匪都緝拿歸案,特別是有些兇徒盜匪,武力極強,也不是官府的捕快能夠搞得定的。
由此,也產(chǎn)生了一個靠吃官府賞銀的職業(yè),稱之為“金腰游俠”。
這也是為什么周涼聽到門外李泰的聲音,沒有選擇越墻逃跑的原因。
一旦越墻逃跑,很多事情就解釋不清。
反而成了殺人兇犯。
李泰長劍一指,問道:
“周涼,你不給我個解釋嗎?”
周涼直視李泰的目光,緩緩說道:
“這幾個黑衣人是闖入我家劫財害命的盜匪,我殺了他們,不違背律法吧?”
在周涼前往府衙做筆錄后,這幾個黑衣人便上了府衙的通緝令,被全城搜捕。
李泰銳利的目光在周涼身上掃過,質(zhì)疑道:
“夜闖你家的盜匪已經(jīng)被官府通緝,殺死他們自然不犯法,反而有功。
但當晚闖入你家的盜匪黑衣蒙面,你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面容。
我如何相信你說的,這幾人是晚闖入你家的盜匪?
而不是你殺人畏罪,信口開河,想要瞞天過海?”
周涼腦袋微微一轉(zhuǎn),指著黑衣人老六的尸體,說道:
“當夜闖入我家的盜匪中,有一人被用我用重棍打斷腳。
李捕頭可上前查看此人,便可清楚?!?p> 李泰目光微凝。
當夜盜匪闖入周家,其中有一人被周涼用棍打斷腿。
周涼和周倩的筆錄都提到這點。
他也一直順著這個方向去追查,才查到此處。
李泰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黑衣人老六尸體前查看。
片刻之后,李泰緩緩站起身,走回周涼面前。
以他的經(jīng)驗,自然能夠確認,黑衣人的右腳已經(jīng)骨折,并且還是不到十日的新傷。
周涼看著李泰,問道:
“李捕頭,你現(xiàn)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李泰目光凝重,再次問道:
“即便這群黑衣人是盜匪,你又是如何證明你跟他們不是一伙的?
即便是盜匪之間,也有因為分贓不均而自相殘殺?”
不得不說,李泰考慮事情確實嚴謹周全,腦洞也很大。
但周涼覺得,主要還是原主周涼犯事太多,人品太差,讓李泰對他很提防。
他伸手朝暗巷的方向指去,說道:
“李捕頭既然帶人上門捉賊,想必已經(jīng)查到這座宅院主人私藏盜匪。
從這里過去第五道巷子里有一個破缸,那人被我麻暈藏在里面。
他身中麻藥,手腳被褲腰帶纏住,嘴里還塞著自己的臭襪子。
你派人將他擒住,一切自然水落石出?!?p> 藥鋪伙計既然為黑衣人賣命,周涼自然不會讓他跑了。
也幸好先前小心謹慎,否則現(xiàn)在還不好解釋。
“去兩個人,把那人找出來,其他人快速搜查這座宅院?!?p> 李泰手掌揮動,便有兩名捕快得令出門,朝著那巷子奔去。
其余捕快也開始四處散開,開始搜查起整座院子。
李泰站在周涼身側(cè),冷哼一聲,不滿地說道:
“你既然查到這群盜匪的蹤跡,為什么不通知官府?或者告知我?”
周涼攤著手,表情無辜道:
“冤枉啊!李捕頭,不是我不想告官。
我先前也不知曉這群盜匪藏這里,今夜只是前來探查情況,不曾想被這群盜匪發(fā)覺。
他們揮刀沖向我,我只能夠以命相搏。
僥幸逃出生天,還未來得及出門告官,你便帶人趕到。”
隨后,他輕輕嘆氣,自怨自艾道:
“當然這也怨我,如果不是我冒著生命危險來這宅院探查,也就不會遇上這群盜匪。
如果我武力再強一些,就可以將他們都生擒住,也就不會讓李捕頭你懷疑?!?p> 李泰心中有雖有不悅,但卻沒有繼續(xù)追問。
不費一兵一卒,便成功抓住幾名盜匪,雖然不是活的,但已經(jīng)能夠向府主交差。
至于周涼是不是盜匪,抓到那個宅院的主人后,自然便清楚。
看著李泰面色緩和,周涼將黑色木牌遞了過去,說道:
“李捕頭,這塊木牌是我剛在盜匪的尸體旁撿到,你看看是何物?”
李泰接過木牌細看,目光驟然凝縮。
當即對著正在搜查黑衣人尸體的捕快說道:
“你看看這幾個人有沒有這樣的木牌?!?p> 片刻,那名捕快走來說道:
“李捕頭,從這幾具尸體上都有同樣的木牌?!?p> 這群盜匪是黑風寨的山匪?
事情出乎意料。
李泰原本放松的心,不由地懸了起來。
他握住幾塊木牌,對周涼說道:
“周涼,跟我去府衙一趟!”
府衙,大堂。
李泰神情凝重,看著周涼說道:
“黑風寨的山匪潛入云安城,并犯下兇案,這件事情影響太大。
如果被朝廷追責,即便是我也無法逃脫?!?p> 周涼笑著接道:“甚至還會對府主的仕途造成影響?”
李泰的目光從周涼身上掃過,說道:
“既然你夠明白,那便把你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p> 周涼微微凝神,便將自己跟蹤藥鋪伙計,詐騙盜匪開門,最后僥幸獲勝的經(jīng)過都講了一遍。
至于銀票、藏寶圖、還有那本黃色的書冊。
他沒有說。
山匪已經(jīng)死了。
死無對證的事情,他不會說。
他相信黑風寨的山匪,也不會將潛伏進城的真實目的告訴那名藥鋪伙計。
他們還沒有蠢到這種程度。
聽完周涼的敘述,李泰頷首停下筆,問道:
“所以,你一直追查黑衣人的下落,是擔心他們再次上門報復?”
周涼點了點頭。
這原本就是他想要找到黑衣人的想法。
“那名藥鋪伙計正在被審訊,只要證實你跟這群盜匪沒有干系,我不會為難你。”
李泰拍了拍周涼的肩膀,拿著供詞,走出去。
周涼獨自坐在房間內(nèi)靜靜地思考。
按道理,擒獲黑風寨的山匪,應該是大功一件
但自從發(fā)現(xiàn)盜匪是黑風寨的山匪后,李泰并不興奮,反而有些慌張。
周涼猜測,李泰之所以如此,大概率是這件事可能會讓府主不滿。
一旦讓城中百姓知道,有黑風寨的山匪潛伏在城中,甚至還打家劫舍,恐怕會鬧翻天。
這對府主的仕途而言,可不是加分項,
府衙大牢內(nèi)。
藥鋪伙計在被冷水澆醒后,在捕快的殺威棒面前,便交代自己窩藏山匪,充當山匪眼線的事情。
但他除了知道這群人是山匪,潛伏進城想要打劫肥羊外,其他事情也不清楚。
周涼的嫌疑自然被洗除。
周涼獨自在大堂內(nèi)坐了許久。
李泰再次走了進來,說道:
“周涼,府主要見你。”
府衙,后堂。
這是周涼第一次見到云安城府主宋青河。
宋青河書生氣十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舉手投足之間有著極強的親和力。
但周涼還是在在他身上感覺到極強的壓迫感。
武者的壓迫感。
“拜見府主?!?p> 周涼朝宋青河行了個禮,與李泰一起坐到桌前。
剛坐下,二人面前便多出一杯清茶。
李泰猶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宋青河打量著周涼幾眼,笑著說道:
“周涼,今晚的事情,我都聽李泰講了。
黑風寨的山匪潛伏在城中,危害極大。
你能夠挺身而出,勇斗兇徒,實在令本府欣慰。”
周涼抿了一口茶,說道:
“周涼不敢當,今晚的一切,全都是大人的功勞。”
宋青河先是一愣,頗有興趣地問道:
“哦,這是何解呀?”
周涼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
“黑風寨的山匪潛入城中,意圖禍亂云安城。
幸得府主洞察先機,運籌帷幄,才將這群山匪甕中捉鱉,防患于未然,保云安城平安?!?p> 宋青河目光凝起,若有所思。
周涼目光轉(zhuǎn)向李泰,說道:
“以李捕頭為首的府衙官差,驍勇善戰(zhàn),以命相搏,最終將黑風寨的山匪悉數(shù)剿滅?!?p> 李泰的目光不由地凝起。
周涼這是想干嘛?
宋青河興趣十足,向周涼問道:
“那你呢?”
周涼定了定神,接著說道:
“我只是恰巧路過,助力擒賊罷了?!?p> 宋青河面容不由地嚴肅起來,問道:
“你如何可以做到?”
話雖短,卻意味深長。
周涼從身上取出純陽武館的腰牌,回答道:
“我是純陽武館的弟子?!?p> 李泰的目光在周涼身上掃過,內(nèi)心不由地一震。
短短時日未見,周涼竟然拜入純陽武館。
難怪可以獨自干掉幾名盜匪。
宋青河在純陽武館的腰牌上掃過,轉(zhuǎn)頭向李泰問道:
“李泰,今夜的事情是否如周涼所言?”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
李泰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宋青河不由地開懷大笑:
“很好,很好??!”
他目光看向周涼,說道:
“你今夜協(xié)助官府破賊有功,應當有賞。你先在府衙大堂等候,稍后李泰會將獎勵給你?!?p> 周涼起身,恭敬回答道:“謝府主大人?!?
千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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