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算計

　　老夫人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并肩而立雙雙朝她道謝的云輕塵和徐品言，眼角眉梢都帶了云輕塵看不懂的笑意：“老身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這滿地撒著飯菜，只怕你們也沒吃飽。輕塵重新去做些飯菜吧，徐公子交了飯錢總不能讓她餓著肚子走?！?p>　　看云輕塵行禮下去，老夫人又轉眼看向云初雪：“還不去，是等著老身來扶你？”

　　嚇得渾身發(fā)抖的脆桃又是一哆嗦，趕忙掙扎著起來扶著云初雪往外走。

　　云初雪掛著一條斷胳膊，滿臉都是淚，可憐巴巴的看向大夫人，可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大夫人也沒給她好臉，狠瞪了她一眼之后就別過了臉。

　　好你個虔婆，我為了幫你疼在心坎上的女兒才落得這步田地，你竟然不聞不問半點也不相幫。

　　你這樣絕情，可別怪我心狠。總有一天，我要你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脆桃扶了云初雪回院子，又趕忙去請了大夫來幫云初雪看手，等安頓好了云初雪，這才膽戰(zhàn)心驚的去戒律院領罰。

　　大夫人也扶著老夫人回了院子。

　　老夫人雖然不滿意大夫人對云輕塵的態(tài)度，可想著她尋常對自己的孝順，對這個家的操勞也就只多看了大夫人兩眼，沉默著由大夫人扶回院子。

　　老夫人原想著等到了地方就打發(fā)大夫人下去，誰知老夫人剛在檀木雕花椅上坐下，大夫人竟‘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夫人面前，一臉認真的看著老夫人道——

　　“兒媳決不能縱容輕塵和徐家二爺在私下隨意見面。還請母親收回成命，等一會兒徐公子走了，重新叮囑輕塵一番?！?p>　　正端了茶盞往嘴邊送的老夫人就將茶盞從新放回了黑漆小條幾上，精明的眼中帶了探究的幽光：“哦，怎么叮囑？”

　　大夫人看見老夫人眼睛微瞇，心里知道她不高興了。卻依舊硬著頭皮直言道：“男女有別，她雖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可既然回來了，也該學著大家閨秀的樣子。女德、女戒要學，男女大防要遵。私下里和男人見面這種沒羞沒臊的事，我云家的姑娘容不得?！?p>　　老夫人唇角藏了譏誚，臉上卻顯出寬和的笑：“你說得也有禮，既如此，便讓紫嫣以身作則，先斷了和徐吟弘的聯(lián)系。她是長姐，凡事要以身作則?！?p>　　“這怎么能一樣？紫嫣和吟弘是定了親的，只等紫嫣及笄就該舉行婚事了。她們現(xiàn)在正該多培養(yǎng)感情?！?p>　　看著大夫人那副護犢子的表情，老夫人心里就更是不喜，不想和她周旋，直截了當?shù)闹赋鰧嵡椋骸爱敵跏侵父篂榛?，要說定了親，那也是輕塵和徐吟弘定的親。你這個當娘的偏心，老身卻還沒糊涂?！?p>　　“娘！”大夫人頹然坐在地上，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你不能這樣的，紫嫣因為思衡殘了一雙腿，若是輕塵再搶了她的婚事，都別說她心里能不能受得了，只怕要再議親都難了?！?p>　　“紫嫣，紫嫣，你心里除了紫嫣可有半點輕塵？一個當母親的，不過聽了丫鬟幾句挑撥就責難親閨女，你也配當輕塵的母親？”

　　想著大夫人對輕塵的態(tài)度，老夫人用力壓制著的怒氣又噴薄而去：“下去，該是紫嫣的沒人搶得走，該是輕塵的老身也絕不讓別人來搶。”

　　“娘……”大夫人這下是真的慌了，可她了解大夫人，知道自己再說什么都沒用。轉而想到徐品言，她眉頭一皺終究再沒說什么轉身走了。

　　云紫嫣在云府從來都是盛寵，府中想要巴結她的丫鬟不計其數(shù)，所以，整個云府到處都是她的眼線。

　　大夫人幾乎都還沒有走回明瑟堂，就已經有丫鬟將剛才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對話一五一十的稟報給了云紫嫣。

　　云紫嫣聽罷，拿銀子打發(fā)走了那丫鬟，就趕忙讓采薇去叫云初雪過來。

　　云初雪一身是傷，剛才大夫為她接骨，又是一陣要命的疼。采薇來找她，她便名正言順的拒絕：“我現(xiàn)在被罰禁足，暫時不能去見大姐了?！?p>　　見采薇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云初雪趕忙將‘去腐消肌膏’遞還給采薇，虛弱的道：“云輕塵那張臉我早晚要親手劃花。大姐要是真心急，就趕緊染病個老祖宗放了我出去。說起來我也見不得她頂著一張狐貍精的臉到處勾-引人?！?p>　　采薇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可鸞鳴軒的事情她也是聽說了的，知道云初雪當真是在禁足，也不好多說什么，使著氣矮身朝她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云初雪拖著身子將采薇送出門，看著采薇的背影還忍不住叮囑道：“我一心為著大姐姐，只要出去了定然用心為她辦事，她現(xiàn)在是大夫人心尖尖上的人，說話沒有不好用的，你可得讓她盡點心?！?p>　　她伸長了脖子朝采薇喊，采薇卻只不耐煩的說了兩聲知道了，然后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把這席話說給云紫嫣聽，向來暴躁的她雖將手里的絹帕揉得不成樣子，到底也沒說什么。

　　可晚上去老祖宗屋里用膳的時候，她卻突然就懂事起來：“哥哥中了狀元那是天大的喜事，各方賀禮咱們接了不少，光還謝禮沒有宴請也實在不像話。祖母和母親不用總顧著我的感受，也該給哥哥辦個慶功宴才是?！?p>　　大夫人一夾金針菜頓在半空，吃驚的看著云紫嫣，感動得眼眶都酸澀難忍。

　　兒子中了狀元，她當然想大辦宴席普天同慶。可紫嫣一雙斷腿還沒好全，她們大辦宴席別家的小姐定然要來赴會，紫嫣看著昔日好友身子健全在宴席上大放光彩，心里該是多難受？

　　她將那筷子金針菜放進云紫嫣餐盤里，疼惜道：“你哥哥不在乎這些虛的，咱們這樣的人家，中了狀元也沒什么大不了，你好生養(yǎng)病，旁的不要多想?！?p>　　老夫人想著云輕塵才從鄉(xiāng)下回來，半點才藝沒有，突逢這樣的盛會只怕也不適應。所以雖然覺得孫子委屈，卻也只看了大夫人一眼，沉默的用膳。

　　云思衡從來都以妹妹為重，宴席什么的更不看在眼里，他夾了紫嫣最喜歡的清蒸鰣魚，小心的挑了刺放進她碗里道：“送了賀禮來的，咱們都按禮回了。宴席是個繁瑣事，能免還是就免了吧?！?p>　　免？云紫嫣在心里冷哼了一聲，若當真免了，我怎樣借機讓云輕塵在所有達官貴人面前出丑，怎樣讓她丟盡云家的臉，讓你們全都厭棄了她當真將她攆到鄉(xiāng)下莊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