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1）656-4-28 未知地點 沙利文

　　（6.4.1）656-4-28未知地點沙利文

　　洛倫茲家的莊園已經(jīng)像魔窟，開酒的聲音、向仆人大發(fā)雷霆的聲音比節(jié)日般的慶典還要熱鬧不少。

　　可是這些人不知道整個沃杜布都陷在陰謀里。如果他們能看幾眼動亂猶存的蟻穴，沿街似乎還可以聞到血腥味和尸臭。到底是因為這些東西會掃了他們的興致，最多讓警官和城衛(wèi)們怒氣沖沖地抓著兇手，哪里都沒有歡樂。

　　即使如此，洛倫茲家的宴席還是開辦了，在這個整座城不多的安樂窩。不過，盛宴沒有執(zhí)政官和夫人的蒞臨；在有些人看來，這是外來的貴族拒絕了當(dāng)?shù)刭F族的社交，他們比較一會什么血統(tǒng)、什么中古的祖先、家族榮譽，最終也只是說幾句韋伯斯特太冷酷傲慢，甚至不愿意簡短地亮亮相。

　　“魔藥？告訴你，普拉特夫人曾經(jīng)向我求過一個秘方呢。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一定要找我...我一定給你最便宜的價格。.”

　　醉醺醺的沙利文低聲地告訴弗農(nóng)·洛倫茲。這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還在為子嗣操心，他向沙利文列舉了一些道聽途說的秘藥，整整說了兩分鐘。七神在上，老洛倫茲可能不知道沙利文的魔藥學(xué)造詣早就使導(dǎo)師失望，否則他怎么還是一位學(xué)徒呢，而瑪格麗特·普拉特向他求的秘藥配方是她在安東尼奧那里求來的。只是沙利文的滿口大話讓自信和有能力這兩個形象深深地刻在了老弗農(nóng)的心里。

　　弗農(nóng)注意到歷史學(xué)者到來，他見到學(xué)者，熱情地招呼，甚至挽住安東尼奧的胳臂，像多年的老友，“說真話，安東尼奧先生，你覺得這座宅邸怎么樣？”

　　“令人印象深刻。我很喜歡周圍的植被和懸掛了圖案新穎的印花布?！卑矕|尼奧不急不慢，順著他的意思贊美道：“我很討厭那些裝飾品，古玩，古色古香的椅子這類藝術(shù)陳設(shè)呵家具..家具難道不該同使用它們的人的思想和感情一致嗎！為什么我們要用古舊的東西把自己禁錮??？每個人就該有當(dāng)下自己的精神和風(fēng)格?！?p>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沙利文享受著傳說中大人物應(yīng)該受到的尊敬。宴席上的賓客，一個接一個地向他敬酒，只為了能夠短暫地交談幾句；熱烈的氣氛讓沙利文曾經(jīng)懶洋洋的生活方式都增添了幾分忙碌，沒完沒了的贊美之詞和取之不盡的酒精讓他的理智搖搖晃晃，本來就可憐的腦瓜開始發(fā)暈了。

　　客廳里，半明半暗的氛圍下，客人在懶洋洋地閑聊。大多數(shù)是政治話題，也有貿(mào)易相關(guān)的問題。沙利文轉(zhuǎn)而與安東尼奧攀談，內(nèi)容幾乎離不開神秘學(xué)。弗農(nóng)對他們的話題很快失去了興趣，他轉(zhuǎn)身高興地起了一瓶珍藏，他把自己，安東尼奧和沙利文的杯子倒?jié)M。三個人輕輕地?fù)u晃著再次斟滿的酒杯，等到泡沫近乎消失，才碰了杯。

　　“你為什么不向大家說幾句祝酒詞呢？”弗農(nóng)對沙利文說。

　　“洛倫茲先生說得有理，我確定所有人都等著你的致詞?！卑矕|尼奧淺淺地呷了一口酒，樂呵呵地說道。

　　“我確實準(zhǔn)備一篇好文采的文章。”沙利文高興地搓搓手，然后舌尖舔了舔嘴唇上的酒精。氣氛讓他心情愉悅，興致很高。他伸手進(jìn)入背心，在里面摸索了一會，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團(tuán)。弗農(nóng)用銀勺敲了三下盤子，清脆地撞擊聲讓大伙安安靜靜。

　　“呵，今天我們在這里歡聚?！鄙忱碾S隨便便地說，“我們這些依賴?yán)硐胫ê驼軐W(xué)的營養(yǎng)生存之人...或者睜著眼睛遐想。”

　　沙利文的致詞故作晦澀難懂，但是不論在場的有沒有學(xué)識，不少人都大力贊揚他。安東尼奧一言不發(fā)，他吃起了烤得透透的、煎得焦黃的、涼著的鵪鶉，一邊瞧著沙利文慢慢從華麗長袍另一側(cè)口袋掏出了下部分的演講稿。

　　“我，”沙利文發(fā)現(xiàn)這部分不知道從哪抄來的稿子全是古代文，他拿近吃力地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明白它的意思，緊接著他正了正聲音，有模有樣地大聲念到：“Ghroth， per viam tenebrarum et chaos， te evoco. Aperi portam inter dimensiones et ingredere. Sidera， mutamini in cursus vestros. Sidera， auscultate cantum vocis nostrae， et in caeli palaestra loca vestra transmutate. Accipe sacrificium nostrum et dona nobis potentiam tuam. Sub nomine Ghroth， o utinam caelum nobis iter stellatum indicet， nosque per sendas astrales ducat!”(大致內(nèi)容：格赫羅斯，我以黑暗與混沌的路徑呼喚你。群星將在天空舞臺上的位置轉(zhuǎn)變。以格赫羅斯之名，愿天空向我們揭示星辰之路，并引導(dǎo)我們穿越星辰之徑！)

　　蕓蕓大眾幾乎看不見，天空上，月亮和星星突然移動了自身，在廣袤無垠的黑暗之中，好像有一顆模糊不清的紅色星球憑空擠出來。如同生銹了一般通體棕紅，它毫無生氣、似有似無。倘若人們通過望遠(yuǎn)鏡看去，整個人都會被它吸引，連呼吸都會因驚恐而停止，因為這個巨大的銹跡斑斑、滿是腫塊的球體竟然是一只會移動的眼睛，每當(dāng)它呼嘯滾動，群星為它移位，散開幾千英里。

　　這個何等不詳?shù)难t眼睛令人毛骨悚然！它的龐大體積和快速移動發(fā)出的尖嘯更加深了這種印象，這是無法打消的恐怖感。究其本質(zhì)而言，它使人們意識到一切事物都將終結(jié)，而這也正是處于驚恐萬狀的人們在面臨終末之景時最恐懼的事情。是的，都會逝去，不論是光芒照耀的圣徒還是行色匆忙的行人，徒留虛無。在巨大的轟鳴聲中，整個世界像干枯的落葉，漫無目的隨風(fēng)飄零。

　　當(dāng)然，一切的前提是沙利文的儀式完成了。幸運的是，酒精刺痛了沙利文的大腦，他的古代文發(fā)音像一個蹩腳的初學(xué)者，是的，這是好事，他一再念錯了好幾個詞語。天上死氣沉沉的眼睛被調(diào)和成了毫無規(guī)則的形狀，隨著它的遠(yuǎn)去，平靜的時刻開始了。只是，被擾亂的星象在今夜顯現(xiàn)不了任何預(yù)兆，它們還在從毫無意義的軌道里行駛向正確的地方，也帶走了一切希望通過星相達(dá)到結(jié)果的儀式的成功可能。

　　是的，我們沒有想錯。今夜有人不過是徒勞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