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毫無感情的怪物
星期三,午休。
動研部的部室里,三人對坐在樺木桌前。
“Ciallo~兩位前輩!”
稻荷雪一手比著耶,放在精致的小臉前,笑容柔和地向兩人打招呼。
“噗……”
見此,黑瀨泉忍不住笑了。
“前,前輩好過分!笑出聲來了!”稻荷雪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轉(zhuǎn)變?yōu)橛逕o淚。
明明是一起吃午飯時,隨意聊天聊到了galgame,然后她隨意說了句,最近有在玩柚子社的作品。
因此,黑瀨泉也隨口問了句,柚子社標志性的招呼聲是什么。
然后,她就模仿起游戲里的角色——因幡巡——打招呼了!
“沒辦法啊,實在是有些好笑的嘛?!焙跒|泉聳了聳肩,嘴角瘋狂上揚。
他也沒想到,稻荷雪會去模仿,明明口頭說出來就好了的。
“很可愛呢,稻荷?!卑资z也輕笑了起來,但說的話卻很體貼、溫柔。
而這,也讓稻荷雪雙手握拳,氣鼓鼓地瞪著黑瀨泉一個人!
“唔姆姆!黑瀨前輩是笨蛋!”
“為什么就罵我?。?!”
“因為黑瀨前輩是笨蛋!”
“好吧好吧,你罵吧……”
秉承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黑瀨泉先行讓步。
被罵兩句又不會少塊肉,不去在意就好了。
他笑著打開褐色的便當盒——這是早上和白石千憐一起做的。
里面的菜系很豐盛,有像是章魚一般散開的熱狗,還有黑椒炸豬排、煎鮭魚、西藍花。
“這是白石前輩做的嗎?”稻荷雪看著自己的那份便當,眼睛亮閃閃的。
“嗯,白石做的,我?guī)兔μ幚?、打下手。”黑瀨泉點頭回答。
“哇~~~”
稻荷雪驚嘆一聲后,拿起筷子,雙手合十地說:“那我就不客氣地開動了!我會滿懷感激地吃下去的。”
“太沉重了?!卑资z笑了笑,“如果能和你口味就好?!?p> “那當然的了!”
黑瀨泉搶在稻荷雪前頭,先開口回答。
接著,他又說:“白石你做的料理很好吃,即便已經(jīng)吃了十幾次,依舊百吃不厭!”
“欸?”
稻荷雪聞言,怔然。
吃了十幾次,百吃不厭,還有幫忙打下手——是什么意思?
動研是剛創(chuàng)立的,聽他們說,之前也是在食堂吃的,便當是突然想做的……
綜合以上信息,稻荷雪得出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
“前輩們難道是在同居?”
本是怡然自得吃了口菜的黑瀨泉,聽到稻荷雪的話,立馬就被咽住!
他用力地拍著自己的胸口,將菜咽下去后,干咳幾聲道:
“咳咳!突、突然說、說什么胡話呢!”
“果然是在同居嗎……”
稻荷雪見黑瀨泉反應如此激烈,頓時就確認了。
如果沒有在同居,應該能很平淡的反駁的吧?
“沒有!”黑瀨泉一口否決。
“是嗎……那好吧,那就沒有。抱歉,突然說了奇怪的話。”
稻荷雪沒再糾結(jié)究竟有沒有同居這個問題。
畢竟,這是別人的隱私。
她貿(mào)然問了以后,還再說一次,就已經(jīng)很過分了。
“沒事,我也沒怪你的意思。”黑瀨泉輕輕搖頭,示意稻荷雪別在意。
而一直保持著安靜的白石千憐,則默默吃著午飯,沒有加入兩人的對話中。
“白石前輩做的便當很好吃!”
“謝謝夸獎,和你胃口就好?!?p> 直到稻荷雪出聲夸贊,她才開口說話。
之后,吃完午飯、收拾好后,稻荷雪去櫥柜取茶具,沏上三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她對茶道有研究,所以泡茶這一事項,就由她全權(quán)負責。
白石千憐雖然會,但不想在黑瀨泉面前顯露,以免這一特質(zhì)會和朽木冬子重合。
任何會露出破綻的事,她都會盡可能去避免。
真相,往往就是由蛛絲馬跡而串聯(lián)起來。
不起眼的細節(jié),忽視的小事……這些全都是破綻。
“開始碼字吧?!?p> 黑瀨泉說著,將平板電腦打開,點開新的TXT文檔,手指飛快地敲在鍵盤上。
距離結(jié)局完成,大概還有六七萬字,速度快一點的話,下周就能完成了。
完成之后,把原稿發(fā)給mf文庫的主編,之后便是由那邊潤色、發(fā)布于網(wǎng)站,最后印刷成實體。
這一周期,大概一星期能好,不過潤色、發(fā)布,只需要短短兩天。
稻荷雪看著在認真碼字的黑瀨泉,說“前輩,昨天回去我去看了「少年的深淵」了哦?!?p> “嗯?”
黑瀨泉手頭一頓,將目光從電腦上移開,看向稻荷雪:“怎么樣?看了多少?”
“我看的慢,就看了兩卷。不過感覺寫的還不錯,挺有意思的?!?p> 白石千憐珉了口茶后,說:“等到第五卷開始,希望你還能保持這個想法?!?p> 「少年的深淵」前四卷都是小打小鬧,只是描述著日常和搞笑。
但從第五卷開始,和各女主的情感與劇情開展時,瞬間就變得胃疼起來!
特別是在第八卷與第九卷的「永恒之花」卷,更是胃疼到了極致!
純白之花得以綻開,但卻是那么的丑陋、虛妄,令男主角陷入絕望之中。
他從沒想過,自己所繪出的花朵,盛開時會是那樣的丑陋,令人作嘔。
而這,也是原定結(jié)局,BE的誘因!
最終了解到真相及一切的男主,投湖自盡,迎來了解脫。
「籠中鳥,何時飛?」
這句話,貫徹全文,一直在講述偏執(zhí)的男主,受縛于籠中,始終無法掙脫。
所有讀者都在期待著男主掙脫,也在猜測著最終該如何掙脫。
但——
他們沒想到,最終的掙脫方式,是那么的令人震撼。
「——于死亡中,展翅高飛。」
這,即是少年的深淵。
男主始終處于無意義的狀態(tài)中,像是浮萍般漫無目的漂泊,隨著外界的擺布沉浮。
白石千憐對于這樣的故事,有了極其強烈的共感。
她十七年的人生,似乎也沒有特別意義,就像打了麻藥一般,腳踩著的地面,完全沒有實感。
自身的情感,缺乏到了可以任意偽裝的地步。
但再怎么偽裝,內(nèi)心也像是開了個豁口一般,空洞無比,什么也感受不到。
和父母共處的十二年、名聲遠傳海外、得到無數(shù)贊賞、被稱為全能的天才……
這些,白石千憐沒有絲毫的情感起伏,感受不到所謂的開心、自豪。
她就和「少年的深淵」里的男主一般,喪失了意義,隨著該有的責任而行。
男主是為了肩負起給他治病,而背上千萬債務的家庭,一直努力奮斗。
她則為了回應父母的期望——這是應該報答的生養(yǎng)之恩。
男主因為褻瀆了女主們的愛,所以被懲罰,剝奪了情感,變成了毫無情感的怪物。
面對女主對他的憤怒、悲傷、指責、絕望……
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唯有空洞和寥寂。
‘毫無感情的怪物么……’
白石千憐在心底默念著這句話,想起了五年前的某一天,也被這樣說了啊。
那時的心境,還真是契合了呢。
空洞而又寥寂,完全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