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這里可是公堂！”
“大理寺嘛，我知道。我呆了三年，我最清楚了?！?p> 陳平緩緩站起，笑道：“寧尚書，你莫要忘了，本官是大理寺卿。本官斷案有本官的邏輯，一個仵作……呵，他懂什么？”
“嗯？”
寧尚書和其他的兩人對視一眼，狐疑道：“陳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寧尚書，說道：“本官認(rèn)定七皇子是兇手，自然是因為本官通過尸體佐證出來的。
區(qū)區(qū)一個仵作，他學(xué)藝不精，豈能干擾本官的判斷？”
御史大夫忍不住道：“陳大人的意思是，陳大人在驗尸一道上，比仵作更有鉆研？”
陳平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郭御史是個明白人。不知……尸體可在？”
三人對視一眼，郭御史點頭道：“自然在，來人，將尸體抬上來?！?p> “等一等?！标惼?jīng)_著衙役，補充道：“再來一份草席和醋。”
說完，他看向那名仵作，笑道：“你是仵作，想必應(yīng)該清楚，醋是做什么用的。”
仵作哆哆嗦嗦地道：“小人，小人清楚，是檢驗傷痕的?！?p> 陳平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尸體很快被兩個衙役抬了上來，上面蓋著一份草席。一名衙役手中還托著一瓶陶罐。
整個公堂頓時彌漫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陳平笑著上前，接過陶罐放到一旁，說道：“正常仵作驗尸，會用醋來檢驗尸體上的傷痕。
可是有些用醋檢驗出來的傷痕，并不一定是傷痕?！?p> 他看向仵作，說道：“你可聽過？”
仵作臉色尷尬，說道：“陳大人不要開玩笑了，小人研習(xí)仵作之道數(shù)十載，從未聽過這說法?！?p> 陳平放心了，這個世界的驗尸之道確實不發(fā)達(dá)。
他輕聲道：“所以說，你學(xué)藝不精啊?！?p> 他看向薛豫，喚了一聲，“薛公公?！?p> 薛豫會意，給一旁的小宦遞了個眼神。
在七皇子的錯愕之下，小宦捧著一個小布包，遞給陳平。
陳平接過，一邊打開布包，一邊自顧自地說道：“尸體的死法可以偽造，那么尸體的傷痕也同樣可以偽造。
身為仵作，最重要的一點，是看清尸體的傷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一般的傷痕會里黑外青，根據(jù)顏色深淺不同，從而去判斷死者受傷時，所受到的攻擊力量大小……”
陳平老神在在地叨咕著，寧尚書幾人不懂這驗尸的門道，只能去看仵作。
仵作硬著頭皮點頭，示意陳平說得沒問題。
寧尚書幾人的疑惑更深，面面相覷，仿佛在眼神交流。
——這是怎么回事？陳平會驗尸？
——我不知道啊，吏部的卷宗沒有記錄，你刑部不清楚嗎？
——刑部沒收到這樣的消息啊，御史臺不知道？
——你以為我御史臺是鎮(zhèn)撫司？
“……當(dāng)然，這只是針對一些尋常人的。如果有人使用超凡力量殺人，那結(jié)果就應(yīng)當(dāng)別論，不過七皇子顯然不是擁有超凡力量的人……”
陳平說著，他打開其中一個小盒，走到那具尸體旁邊。
尸體看起來確實是傷痕累累，陳平看了眼尸體的肋部，一塊黑青色的印記極為明顯，那是當(dāng)初案發(fā)時，他在現(xiàn)場看到的傷痕。
認(rèn)真地從盒子中舀出那黑色的粉末顆粒，陳平目光下移，俯身蹲下，將粉末顆粒抹在了尸體肋部偏下的位置上。
終于，七皇子受不了了，他高聲道：“陳平！你到底想說什么？”
“七皇子稍安勿躁?！标惼狡鹕?，向七皇子投去了一個和善的笑容，說道：“下官只是在向七皇子介紹一些，七皇子之前不知道的事情?！?p> “你！”
“咳咳！”
寧尚書咳嗽了一聲，沉聲道：“陳大人！你剛剛那東西是什么？”
陳平舉著手中的小盒，說道：“回寧尚書，此物乃搗碎的櫸樹皮，只要將此物涂抹在人的身體上，一段時間之后，此物便會附著在人的身體上，形成一道道傷痕?！?p> 假傷痕？寧尚書狐疑地看了一眼陳平和那具尸體，感覺有些荒唐。
他們作假的時候，可用的都是真?zhèn)?，要是能做假傷，他們之前需要費那么大的力氣？
寧尚書看向仵作，問道：“仵作，你可聽說過？”
仵作搖頭道：“回大人，小人從未聽過這等事情，陳大人未免有些信口開河了。”
“你沒聽過又不代表這些不存在?！?p> 陳平笑了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寧尚書可要看一眼？”
寧尚書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起身咬牙道：“看便看，本官怕你不成？”
陳平不以為意，待寧尚書走近，陳平側(cè)開身子，用手對著自己之前涂抹的地方撲了撲。
櫸樹皮的殘渣被蹭掉，留下一道里黑外青的痕跡。
與尸體上其他的那些傷痕無二。
“這……”寧尚書傻眼了。
似乎是不信邪，他揉了揉眼睛，然后同樣俯下身去，自己用手對著那痕跡同樣狠揉了揉，痕跡雖然變淺了幾分，但依舊明顯。
“不可能！”
一道驚呼在兩人身后響起，竟然是那名仵作。
這一刻的仵作紅著眼睛，倒退了兩步，瘋狂搖頭，說道：“這不可能，當(dāng)初我……”
“哦？”陳平挑了挑眉，看向仵作，嘲諷道：“當(dāng)初你什么？”
“……”
仵作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雖然不再言語，但依舊在瘋狂搖頭。
寧尚書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隱蔽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仵作，搖頭道：“陳大人，雖然這櫸樹皮能夠偽造傷痕，但上面的那些傷痕，卻并不一定是偽造的啊。
說不定，陳大人試圖以此混淆視聽呢？”
觀審席上的大理寺少卿又坐不住了，他噌地一下站起來，指著仵作怒道：“那個狗東西都已經(jīng)說漏了嘴，你不去查他，怎么還在此胡攪蠻纏我家大人！”
我跟他就是一伙的，查個屁！寧尚書惱怒道：“本官審案，自當(dāng)考慮所有情況，何來胡攪蠻纏？這傷痕亦有可能是死者生前被他人所為。
只是恰好發(fā)作于與七皇子爭斗之時，這才令旁人誤解！甚至是有人故意為之，陷害七皇子！”
“污蔑，污蔑！”大理寺少卿急了。要不是旁人有人拉著，恐怕他都能沖上去暴揍寧尚書一頓。
陳平壓了壓手，笑著解圍道：“大家稍安勿躁，本官既然能夠清楚這真假傷痕，自然也有辦法，分辨出哪些是真?zhèn)?，哪些是假傷?！?p> 此言一出，大堂瞬間寂靜。
一股不妙的感覺涌上寧尚書心頭。
“你有什么方法？”
陳平從布包中拿出一株綠草，笑著介紹道：“這是芮草，如果放到醋里，再將醋涂到傷口上，便可以將那些假的傷痕統(tǒng)統(tǒng)掩蓋。
寧尚書如果不信，讓本官一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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