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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長安夢

第15章 歸途

浮生長安夢 藍橋遇仙 2740 2024-01-09 08:15:19

  面對著被五花大綁的塔西,元寧厲聲道:“塔西!你私竊糧草,偷運到邊境交給西突厥,西突厥給了你馬匹、鐵駑和人馬。你怕被人發(fā)現,一直在謀劃如何掩飾過去,結果二王子巡視的時候,發(fā)現了糧庫的異樣,自以為抓到了你的把柄,想趁機讓你交出手里的騎兵,狠狠勒索你一筆。豈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除掉二王子。如何除掉二王子,又不讓人起疑著實需要一個好的謀劃,但必須要快。正在你不知道如何下手,楊長史一行的到來給了你一個絕好的機會。你安排手下縱火燒糧庫,又安排人在二王子的酒里下毒,這樣一來糧庫失火,糧庫的虧空便可推到大火上去,二來除了二王子,便沒有人能威脅到你,三來還可以趁機挑起吐蕃和李朝的矛盾,讓西突厥坐收漁利,最后,三王子尚幼,除去二王子這樣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渾水摸魚,再有了西突厥的支持,你便可順利登上王位。你說我這番推斷可有理?”

  吐蕃王原本失去了一個兒子,已然心痛不已,這時見一向器重的大兒子又做下如此重罪,先是不相信,但在人證物證面前卻不得不接納這一事實。吐蕃王見人證物證俱全,憑他對這個三兒子的了解,心下了然。他心中大怒,怒斥道:“塔西!此事可是你所為?”

  塔西見自己的陰謀敗露,卻也不慌不忙,反倒冷笑了幾聲,用鞭子指著吐蕃王和三王子說道:“我吐蕃歷代之王乃梅里之神的化身,當統(tǒng)攬?zhí)煜?,問鼎九州。你們一個個老的膽小怕事,龜縮一隅,小的徒有婦人之仁,在漢蠻子面前唯唯諾諾,怎么當得起我吐蕃之王?”

  “放肆!”三王子憤怒了?!澳悴痪锤负?,殘害手足,為了王位不擇手段,不惜用族人的鮮血換取權柄,我吐蕃若有你這樣的王才是梅里之神的降罪!”

  塔西冷哼了一聲,沖著元寧說:“算你有膽識,你們漢人有句話叫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p>  塔西被五花大綁帶了下去。三王子走到元寧和嚴琇面前,深深施了一禮,道:“此次若不是長史,次仁早晚便將同二哥一般遭塔西的毒手。似塔西這般心狠手辣之人,他若當上吐蕃之王,陷兩國百姓于火海中,我吐蕃數百年基業(yè)將毀于一旦?!?p>  元寧忙拱手還了一禮,道:“三王子不必多禮。也是三王子宅心仁厚,機制果敢,愿相信我等,我等才有機會向大王陳情,洗清冤屈,不然我等也是性命難保?!?p>  兩下里又互相感激了一番??紤]到益州災民還在等著糧草救濟,元寧覺得還是早早回益州的好,便和眾人商議再修整兩天,待嚴琇的腿傷有好轉,第三日便啟程回去。吐蕃王也有一些爛攤子要收拾,顧不上元寧等人,也便沒有再出言挽留。元寧謝過吐蕃王和三王子,便回了驛館。

  回到驛館,元寧讓人打了滿滿一大桶熱水,她好幾天沒有洗澡,實在難受,尤其胸口被布條勒得已經紅腫了。確定周圍無人后,元寧脫掉衣裳,解開布條,打散了頭發(fā),進了浴桶,頓覺渾身暢快。她放空了自己一會兒,閉上眼睛開始回憶此行的種種,想到嚴琇幾次三番在關鍵時刻的出手,心里覺得他這個人雖然讓人看不清楚,但關鍵時候還是頗為可靠。如果再考驗一番沒有紕漏,可以向公孫刺史推薦,讓他領個實缺。另外,押送糧種和糧草回益州路途遙遠,不知還會遇到什么意外,必須提前考慮周全。

  她洗完澡,穿上常服,開始擦拭濕漉漉的頭發(fā)。這時有人敲門,她趕緊用簪子將頭發(fā)挽起,用布條重新勒好胸口,方才開了門。一看卻是嚴琇。嚴琇敲了門后也不著急,背著手在門口踱步,見元寧匆忙出來,頭發(fā)還濕著,臉色也紅潤一些,不像之前趕路時那般蒼白,想來是剛沐浴過。

  經過路上的相伴,以及應對塔西陰謀的協作,兩人之間多了信任和默契,嚴琇便不客氣,問道:“如此晚了攪擾長史,卻是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進屋詳談?”元寧回身讓他進屋。兩人在桌邊坐下,嚴琇道:“此次借糧險象環(huán)生,好在托圣上洪福,有驚無險。雖然塔西被除,但吐蕃還有他的母族和殘余勢力,怕是對我等心懷恨意,三王子收拾他們也沒有那么快,我擔心在我們回益州的途中他們會趁機滋事?!?p>  元寧點頭道:“嚴公子所言甚是。我也是擔心回去的路途中有變故,準備向三王子要一小隊人馬護送我們至西關。”

  嚴琇見元寧和他想到了一處,便繼續(xù)說道:“我同長史想到了一處。另外,兵不厭詐,狡兔三窟。一隊人馬的目標太大,且糧車輜重路上行得緩慢,不如兵分兩路。如若長史信得過在下,在下愿攜帶部分糧種今晚便出發(fā),從便捷的小道提前返回益州。長史從三王子處多要些兵馬,我預感會有變故,還是小心為上?!?p>  元寧見嚴琇思慮周全,很是感激,起身向他行禮拜了兩拜:“嚴公子胸有韜略,為益州百姓甘愿孤身犯險,楊穆代益州百姓謝過嚴公子。塔西作亂,也多虧嚴公子臨危不亂,提前看透他的布局,解救我眾人,楊穆代大家拜謝嚴公子?!?p>  嚴琇趕忙側身避讓,道聲不敢,說完從懷里掏出一把佩刀和一個小瓷瓶。元寧不解地看著他。嚴琇把佩刀和瓶子往元寧面前推了推,道:“我與長史一見如故,且長史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也不把長史當外人?;匾嬷莸耐旧衔C重重,我們再有警戒,也怕有個萬一。這把佩刀我一直隨身佩戴,伴我經年,削鐵如泥,不說能斬殺虎狼豺豹或盜匪賊寇,也能致其重傷,為長史安危計,望長史留在身邊。”

  元寧正想說讓他留著防身,嚴琇卻不容她推辭,拉過她的手,將佩刀和小瓷瓶都放在她手心里。元寧第一次碰觸到嚴琇的手,覺得他的手心有些燙,還有一些老繭,想是這些年孤身游歷,攀山附巖所致。她手里捧著佩刀和小瓷瓶,不知如何是好時,嚴琇又開口了,他的神色肅穆,頗為猶疑,似乎又有些擔憂,元寧還是頭一次見他這個樣子,便開口道:“嚴公子但言無妨?!?p>  嚴琇道:“瓷瓶里有一粒藥丸,倘或……倘或到了最不濟的時候,長史便將它吞服下,便可保全我大唐的體面?!?p>  元寧心頭大震,只道他胸有韜略,不曾想他心思縝密到這個地步,竟將后路也替她想好了。不錯,倘或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她無論是作為朝廷的官員,還是身為女子,為免受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思及此,元寧心頭一震,收了心思,正色向嚴琇施禮道謝:“多謝嚴公子,倘若真有那一日,還望嚴公子將糧草帶給益州父老,不枉你我相交一場?!?p>  嚴琇望著她的臉,鄭重地點了點頭。他又仔細看了元寧一眼,這瘦弱的身軀不知如何扛起這千斤重擔的。他見元寧一縷洗過的濕發(fā)不知何時垂下來,搭在了她的臉上,嚴琇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幾乎快摸到了這縷濕發(fā),右手舉到半路卻變成了拱手道別:“在下就此別過。更深露重,長史擦干了發(fā),早日歇息。”

  為表示對此次誤會的致歉,吐蕃王在原來的五千石糧草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三千石,命手下人協助元寧等人裝上糧草和糧種。原本有了糧種和吐蕃王給的五千石糧草,元寧已經解了益州今次的危機,有了這額外的三千石糧草存入糧庫,第二年若再有雪災,也不至于像今年一般倉促。兩天后,見嚴琇的腿傷已無大礙,便不顧吐蕃王的大力挽留,辭別吐蕃眾人,帶著一眾使官押著糧草往益州回轉。臨行前,元寧見了三王子,要他務必對塔西多加防范,必要時可直接找公孫刺史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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