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是鬼,是不是在吃這方面,沒有飽腹感?”南祖叔好奇的問。
“可之前也沒吃這么多???”東祖叔又細(xì)看看莫相忘的模樣,并不像吃撐了,“也罷,她自己不撐得慌就行,反正都是鬼了,還能死到哪兒去?!?p> 這話雖說隔著五六米開外說的,還被呼嘯的北風(fēng)吹著向南,莫相忘是面朝東坐著,還是聽到了東南角的耳語。
可她只是堆著一臉假笑,用袖口摸了摸嘴,一副才吃了三分飽的模樣。
北祖叔見狀,化出一壺水加至溫?zé)岷筮f給她。
可還不等其物化杯子,莫相忘接過一升裝的水壺,對著嘴,咕嘟嘟的一飲而盡。
驚得北祖叔僵在原地,一臉委屈地瞥了眼東祖叔,只意念傳音說,好像不應(yīng)該遞給她一升裝的水壺,應(yīng)該拿個二兩的酒杯。
“謝謝北祖叔。”莫相忘佯裝甜甜一笑,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長椅上,盤算著接下里要如何實施她的墮魔計劃。
是的,在那個精神世界里,只有最精明的,最瘋魔的精神體存活下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左右逢源,且知曉所有道理。
且一門心思想要墮魔的更徹底。
讓半成品,變成成品。
最后一步——弒親。
抹著嘴角的水滴,莫相忘笑靨輕狂地看著磚石地面,東南西北四位祖叔的陣法破不掉,她就不能肆意弒親,這個陣法,會限制她接近一切血親。
平日里,若是爹娘或是兄長來看她,祖叔會隨著移動,把范圍縮小。
若是跟莫母說話時,位于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祖叔就會隨之靠******白多了八只耳朵。
她要完成最后一步,就得先解決掉四個祖叔中的一個。
從剛剛的一些列舉動,她發(fā)現(xiàn),北祖叔好似很容易攻破,而四方祖叔里,東祖叔雖說憨厚,卻是大哥。
而西祖叔是最聽話的,讓守著誰,就一言不發(fā),一眼不錯的盯著誰。
那熾熱的目光,總是讓莫相忘覺得,這個西祖叔好似能看穿她的想法。
“相忘!糖心兒的紅薯來啦!”豆花捧著一盤足有小手臂長短的紅薯跑過來,但她也是眼尖,發(fā)現(xiàn)了這邊氣氛不對,可再瞧莫相忘笑著招呼她,便沒有多想,可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一籃子的烤芋頭,竟都被莫相忘吃了。
“豆花姑娘?!睎|祖叔喚了一聲,故意把大陣的一角扯遠(yuǎn),只用傳聲,讓她去通知高祖。
而莫相忘,照舊剝著剛烤好,能把手皮燙掉的紅薯,半分都沒有猶豫,就吞下一口。
咀嚼之時,仍舊笑眼彎彎的,看著跑走的豆花,心下盤算著,卻也急不可待。
一個手臂長的紅薯,三口就被她吞下去。
這個掌控神軀的精神體,其瘋魔癲狂程度,讓這具軀殼為之調(diào)節(jié)適應(yīng)。
一口咬下三分之一個紅薯,鼓著腮幫子咀嚼的時候,莫家高祖和三位太爺瞬間出現(xiàn),但都在四方祖叔之外。
精神體見狀,咽下只嚼了兩口的紅薯,抹了把嘴,笑盈盈地喊了聲高祖和三位太爺。
“乙恩只是餓了,感覺好久都沒吃過東西了,但吃下去,又沒覺得飽,高祖,乙恩是不是壞了呀?”精神體佯裝莫相忘年幼的語境發(fā)問,最后撂下紅薯,化出水和毛巾擦了擦。
可她雖這樣說,但高祖卻并沒靠近,只皺著眉看她。
若只是一個精于算計的精神體,那就應(yīng)該做出常態(tài),使大家長們掉以輕心,撤出四方祖叔,然后再實行計劃。
但現(xiàn)如今這個精神體,卻過度瘋癲。
她想沖一沖,讓他們都見識一下她的厲害,她也想殺一殺,想看他們在死前,詫異、驚恐又絕望的眼神。
如此瘋魔,就連洗手的時候,都是美滋滋的。
可誰都不知道她為何這般美滋滋的。
見這狀況,高祖和三位太爺都沒掉以輕心,且看出來一些端倪。
可如今的精神體控制本體,依賴墮魔的力量去觀今生,看見高祖的這些天的經(jīng)歷。
也正是這一看,讓她原本美滋滋的微笑,逐步炸裂開。
嘴角像貓一樣,快咧到耳根,笑容半分都不摻假,那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狂喜。
高祖要殺了她。
灰飛煙滅的那種。
“終于要來了?!彼熳鞯厝嗔巳嘈┑哪橆a,在放下手的時候,小拇指又開始躁動地?fù)钢陆恰?p> 精神體照比本尊來說還是差那么一點常識,她以為自己重獲冷暖,已經(jīng)榮升靈神。
卻不知,這只不過是晉升靈族的前兆,并沒有真的升入靈族。
如今還在為自己升入靈神,成為神墮魔而沾沾自喜。
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高祖,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神墮魔的狀態(tài),可還是憋住了,打算在最后的盛宴上,在伴隨著驚恐的呼喊與絕望聲中,顯示神威。
這場盛宴的結(jié)局,或是她完成首殺
——或是她死在他們的腳下。
讓他們一輩子背著這種弒親的悔恨和愧疚活著。
這兩種結(jié)果想想,就能使她身心愉悅,癲狂不已。
除夕這夜。
精神體在四方祖叔的簇?fù)硐拢瑏淼搅藢毶秸拇髲d里,有一個專門的位置給她,四鄰不靠,誰都不挨著。
而這里除了莫家,還有鐘家老小,他們過來完全是為了幫忙的。
莫相忘喜歡藍(lán)色,精神體喜歡紅色。
年節(jié)喜慶,豆花就給她換上一身紅彤彤的裝扮,若是不知道,還以為她是新娘子。
就這樣趴在三樓的柵欄邊上,她看著樓下喧囂熱鬧,又看了看四方祖叔。
主控室調(diào)度,她腦海里彈出一個想法。
活不過明年。
她瞧著掛鐘,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零五分。
活不過明年,她想讓這整廳老小都死在跨年之前。
絕望的死在今年,絕望的死在輪回帳里。
精神體有墮魔的加持,觸發(fā)時間靜止的效力是巨大的。
鐘家被定住十分之九,鐘明萱和鐘明了都沒有擺脫控制。
而莫家這邊的曾祖以下被鉗制了十分之七,三位老太爺都被閃的晃了晃。
至于四方祖叔,更是早就被定住,北祖叔被莫相忘推下三樓,頭部摔在旋轉(zhuǎn)樓梯的扶手上,血濺一地。
兩家高祖見狀,當(dāng)即閃身來到三樓,與之以法力搏斗,并探知到她的力量在不斷增強。
“乙恩!你是徹底走了嗎!如果徹底消失,那我——”莫良鈞焦急試探,但卻沒法說出要親手殺掉玄孫女的話,本來計劃要殺掉莫相忘也是想往后拖一拖,拖過年節(jié),甚至拖到不能再拖的情況,再進行處決。
可真到需要處決的時候,他是下不去手的。
“你這小娃!注定要走這條路了?有什么過不去的!”鐘天行有些招架不住,他本也沒有莫良鈞厲害,“哎呦,若是還因為以前的事,咱們回去后,肯定給你報仇嘛,這是何苦呢!”
而樓下,鐘家一位學(xué)醫(yī)的太爺上前幫北祖叔醫(yī)治,其余沒有被時間靜止困住的,也都上來跟她纏斗。
精神體雖說應(yīng)對的不算游刃有余,并且也知道,若是一直纏斗下去,自己肯定會被合力弄死的,但此刻自己的目的達(dá)到了,將火力吸引到三樓。
只許要用鬼隱之術(shù)瞬移到一樓,只要殺掉血親,即可完全墮魔化。
但兩家高祖也不傻,知道一層被空下后,幾乎在莫相忘隱身的同時,就瞬移到一樓,用法器普照,迫使鬼隱出現(xiàn)陰影,最后將她逼到墻邊。
可他們都不知道,墻邊會站著誰。
是莫家那個半妖的孩子,莫皮。
姥姥不疼,媽媽不愛的小孩。
精神體回眸之際,剛好對上他的眼睛。
在時間靜止之下,莫皮畢竟是半妖,不同于凡人,不會思想靜止,就只是動作靜止,眼睛還能表達(dá)出意思。
而對于這種小半妖來說,想的話是藏不住的。
“小姨?!?p> 莫皮在意識里輕呼一聲。
也正是這一聲,讓原本瘋癲的精神體停止了動作。
“小姨是要殺了莫皮嗎?”
精神世界里,被困在大海中的箱子出現(xiàn)了波動,那個被束縛手腳,粘住嘴巴蒙上眼睛的主靈聽到了呼喚,竟開始掙脫,可海水已經(jīng)淹沒她的脖頸。
再有一頭,主靈就會消失。
主控室的精神體也因為這一波動而呆滯了兩秒,但下一刻就物化出一把尖刀,朝著莫皮的脖子捅過去。
“乙恩住手!”
“乙恩??!”
長輩們的呼喊根本沒有阻止事情的發(fā)生。
可就在匕首落下之時,莫皮脖子上掛著的天吳鐘閃現(xiàn),那是能避開一切威脅的天吳神鐘,是白猿上神給她的,她又轉(zhuǎn)贈給了莫皮。
天吳鐘的正義光芒晃得她睜不開眼,手中的匕首也瞬間被融化分解。
那光芒里似有一個聲音,慈祥的高喝。
“忘兒!”
精神世界里,懸浮在海面上的箱子并沒掙脫,而是在箱子之上,又凝結(jié)出一個新的精神體。
她的出現(xiàn)讓大海消退,并重置了精神世界的布局。
又重新幻化出主控室,操縱著這具軀殼。
而被困在箱子里的主靈,嗚嗚咽咽,還沉浸在那段悲傷的記憶中。
“去TM的貓生,老子不干了?!?p> 新精神體穿著短褲和黑背心,腳踩帆布鞋,翹著二郎腿看著面前的大屏幕,隨即又物化出一根棒棒糖,其模樣雖說還是她,但發(fā)型和妝容都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
半長的頭發(fā)燙的炸毛,涂黑的眼眶,暗紅色的口紅,暗紅色的指甲,還戴著夸張的戒指和手鏈以及頸環(huán)。
新精神體吊兒郎當(dāng)?shù)厍弥I盤,隨即嘶了一聲道。
“讓我看看,我這是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