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香
“主子,城內(nèi)有綠林軍?!?p> 商文會的商隊停在距離驛站僅有三里的城內(nèi),易心立于馬前皺著粗眉遙望遠方熟悉又討厭的軍隊,眸中鄙夷毫不遮斂。
繡著清貴墨竹的云錦蛟簾撩起分掛兩側(cè),宣宴一襲淺藍纏枝鶴紋長袍端坐其中,如墨長絲用細致精巧的銀嵌和田玉束起,愈發(fā)襯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
他攏繡拂去長桌冒著淺薄霧氣的麒麟香爐,鼻尖嗅著新?lián)Q的雪山玉蓮香,融了先前的白曇,味道似濃了許多。
太甜了些。
“易心,”他淡聲吩咐:“將香倒了,換個爐子重新點?!?p> 掀簾散味也沒用,宣宴下車,循著易心先前提到的方向看去,就見到驛站中南環(huán)王整齊列隊的綠林軍。
他顏色略淺的琥珀色瞳孔微微瞇起,細碎斑駁的光點落進去,宛若星辰般璀璨好看。加之身形挺括,長身玉立地站在一匹標致的黑馬旁,清秀出塵得仿佛般般入畫。
“需要換道嗎?”易心倒完香回來牽著白馬緊跟在宣老板身側(cè),一面護他周全,一面忙不迭揮手命令身后商隊進入番月城。
綠林軍或許會對大靖丞相發(fā)難,但他們絕不會挑釁作為天下第一商會的商文會。
“他這般等候在城里,是提前算準您會在今日經(jīng)過番月?”
宣宴兩月前借由巡視江南海北分會的名字給自己放了將近兩月的休沐,除開秘密尋訪永京羲和公主外,他的行蹤并不算什么秘密。
而這幾日便是回大靖的時候,想要回大靖又需得經(jīng)過羌州。
自遠陵道之戰(zhàn)中,大靖與羌州早已撕破臉,無奈礙于雙方損失慘重才遲遲沒有動作,但近幾年世子繼位后,羌州開始逐漸活絡(luò)起來,明顯有再起亂之象。
易心站在他南環(huán)王角度思索著他駐扎此地的用意,擰眉道:“他莫不成是想將您扣押在城內(nèi),借機發(fā)難?”
見宣宴沒搭理他,他又換思路繼續(xù)思索,最終跨起一張愁臉,憤憤開口:“不管哪種,白邢然如今手段是愈發(fā)放肆,手都敢伸到番月城來了?!?p> 易心已經(jīng)十年如一日習慣自家主子的沉默寡言,也始終孜孜不倦地做個代勞分析解釋的話匣子。
如往常般,他的喋喋不休只換來那矜貴冷漠之人眼尾余光里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一撇。
易心訕訕笑了笑,卻放慢腳步,“您真要進城?”
話音剛落,眼前驀然閃過一片寒光,他以為是車上物件摔出,畢竟這類事情常有發(fā)生,他下意識伸手去攔,卻被宣宴飛速用鐲子擋開。
碎裂聲自手腕響起。
電光火石間,那兩枚空中之物又原地折返,直直刺進兩個人的咽喉間,尾端猶自震動,竟是兩枚飛鏢。
“有刺客!”
暗處隱藏的商隊護衛(wèi)早已飛躍而出,留下一小隊護在宣宴身側(cè),不知從何處趕來的胡斯御著起輕功疾步奔向其余刺客追去。
易心很快從沉思中反應(yīng)過來,面色凝重,命令其他護衛(wèi)將宣宴帶到安全地方,自己則走到倒在地上的兩個番月“百姓”面前,細細搜查辨認了一番:“主子,不是綠林軍,倒像是永京人?!?p> 沒等到宣宴表態(tài),他突然看向他身后位置,“南環(huán)王?!?p> 踱步到身側(cè)的紫衣少年面容俊朗,一雙桃花眸俏而多情,聽到易心精準喚出他身份,嘴角頗為肆意地挑了挑,噙著縱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