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正在街上閑逛。
嚴格來說不閑,他還是盡可能去捕捉每一絲靈力波動的——就像他以往巡邏的那樣,不,應該說標準更嚴格些。
雖說正在等待戴耀月完成【鑄造】,但白瑾不想坐以待斃,所以他還是盡可能去尋找這片意識世界里的異?,F(xiàn)象。
比如說夢境。
白瑾可不像戴耀月,在較近的距離可以感應到夢境的入口。
好吧,他現(xiàn)在做的事就是在撞運氣。
也許還有別的理由,只是他習慣了監(jiān)督者的常規(guī)工作吧。
穿梭夜晚中的城市,時而緩緩漫步街頭,時而如風越過小巷。白瑾并不是常常隱形,若有人跟蹤著他,一定會驚嘆于他的神出鬼沒。
哪怕帶著其他目的,他所做的事也是不變的。
“砰。”
純粹靈力構成子彈劃過一道光束,精準地命中在一只面色茫然的狗身上。它的神色頓時凝固,本就半透明的身軀化作粒子消散。
手指撥動,手槍在掌心轉動,一甩,就消失在袖口。
靈體,至少在現(xiàn)世是靈體,在這里就不一定了。
白瑾放緩腳步,不由得思考一個問題。
這是一個意識的世界,至少諸多證據(jù)讓他相信這點。那么,他們自然是以意識體的形式存在于此。
意識體是超凡界認為的人的意識核心,神識的根源,在西方它被稱為靈魂,在東方則是神魂,或者神魄。
當然,名字不重要。
靈體,簡單理解就是“靈力構成的身體”,在條件充足的狀況下,一個神識修煉有道的超凡者有幾率讓神魂脫離肉體后或者肉體死亡后凝結天地靈力構造而成。
不過白瑾常處理“孤魂野鬼”,其核心大多只是些意識碎片混合而成,想讓一個活人失去肉體后保持神魂完整的狀態(tài)凝結靈體是低概率事件。
通過戴耀月的只言片語,白瑾了解到她似乎擁有隨意凝結靈體的天賦,當然也沒法在無供給的狀態(tài)下持續(xù)太久。
似乎有些扯遠了。
既然他們是以神魂的形態(tài)存在于此,那么,他剛剛處理的靈體是什么呢?
一種意識世界的偽裝?那么,白瑾一路走來所看見的成千上萬的普通人呢?
他們到底是真正的神魂,還是說僅僅只是一種假象?
如果是前者,那么敵人的天選技未免太可怕了,與他所接觸到的根本不是一個規(guī)格的存在,哪怕是能操控時間的【嘀嗒】也限制了冷卻時間。
再加之白瑾所經(jīng)歷的夢境,以及在意識世界中發(fā)生的事情沒有深度牽扯到“普通人”,因此上面的問題白瑾更傾向于后者,所以那個計劃才會放手大膽地去做
不,說是“普通人”不太對,應該說……
“龍?zhí)住薄?p> 他們都只是這個故事的龍?zhí)?、背景板,他們的存在不會對故事造成任何干涉?p> 而不是“龍?zhí)住钡娜俗匀粦撋疃壬婕澳承┦录?,這樣的人有:
他自己,“盟友”戴耀月,瑤瑤,李重明。
那靈雪瑜、另一個戴耀月、宋安安她們沒有涉及事件,那她們也是假象嗎?
白瑾不這么認為。
在假定這片意識世界就是用來對付他的話,那現(xiàn)在這個故事的結局就應該指向殺死他,而同樣是天選者的“學生”戴耀月和宋安安理應不會放過,而雪瑜……
至少這幾天里白瑾能感受到,她絕非虛假。況且她與他這個被針對的“角色”有這么多互動,怎么可能是作為假象的“龍?zhí)住蹦兀?p> 反倒是李重明讓白瑾覺得很奇怪。
這家伙“戲份”可不少,但……
為什么他會出現(xiàn)在這呢?
白瑾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搖搖頭,暫且丟到腦后。
說到底,相比之下“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白瑾都沒遭遇明確的危險”這件事更奇怪。
這時,鼻子聞到一股香味,白瑾瞬間來神了。
是燒烤,整些宵夜走著吃也不錯。
付錢,拿著串串邊吃邊走,與剛才那般偶爾施展身法。
指不定,過幾天這個城市就會流傳“一家只能聞到香味但找不到在哪的燒烤店”這樣的傳說。
在城市里兜兜轉轉,約摸又過了半小時,手里的烤串也早造完了,白瑾坐在天臺邊緣,托腦袋看著下方的城市。
一無所獲。
只能說運氣還不夠好。
回去吧。
雙手一撐,順從重力墜落向下方的陰暗小巷中。感受風流過臉龐,白瑾閉上了眼睛。
但是,下一瞬,雙眼猛地放大,瞳孔微縮。
這……似乎運氣又變好了啊。
白瑾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四周。
跳樓跳一半就停下的感覺不太舒服,但能讓他碰到夢境還是謝天謝地了。
看起來這個夢境的舞臺依舊是城市之中,讓白瑾猜猜,這是屬于誰的故事?
有個好消息一直沒說,其實這幾天他記憶恢復的特別快,除了離開洪都后的部分外,他基本都想起來了——可能差些細節(jié)。
另外一點就是那些天選技除了他已經(jīng)拿回刻印的和戴耀月的那兩個外,他對它們印象依舊很模糊,只記得好像有一個和“虛”字有點關系。
不過嘛,接觸過多少個天選技這種事他還是記得的。
讓他數(shù)數(shù)……最開始的繁城黑衣人、偷襲他們的神秘人、宋安安、陳昊龍、林雪羽、方一鳴、被方一鳴干掉的那個天選者、戴耀月、被戴耀月干掉的天選者,9個天選者9個天選技9個刻印,另外還有他自己。
陳昊龍和方一鳴的夢境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排除;林雪羽和諸紫薇的事情有古怪,經(jīng)歷過夢境了,也排除。剩下的人選……
瞧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很陌生,不是白瑾自己的。
既然是意識世界里的夢境,那總應該是在繁城里被影響到的天選者身上的刻印。白瑾身負5個刻印,戴耀月2個,宋安安1個,然后還有幕后黑手1個……
嗯?
等等,白瑾是不是漏算了什么?
不對啊,幕后黑手應該有兩個刻??!
原本在南方這一帶地區(qū)是有兩個天選者在爭斗!而白瑾他們離開洪都的時候已經(jīng)收到公告分出了勝負。
所以幕后黑手擁有2個刻印才對。
如果這樣的話……
白瑾眼眸中燃起了名為“新希望”的火焰,但很快又隨著他的冷靜思考一起熄滅了。
他還是想太多了,“找到敗者的夢境就有可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誰”這種事怎么可能做到。既然對方能操控這片境界,又怎么會把弱點暴露出來。
如果那位敗者還活著倒有可能……呵,想啥呢他。
對,想太多了,都已經(jīng)開始浪費時間了。
微微嘆氣,白瑾將心神放回眼下的夢境。
這次是他solo副本是吧……
他還不想存在感淡化成背景板,加快探索夢境腳步。
雖說方才意識世界處于夜晚,可此時夢境卻是太陽高照,約摸是午時。
噠噠噠…只有白瑾自己聽到腳步聲,飛檐走壁之間他觀察這個城市,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讓他眉頭一皺。腳底驟然發(fā)力,往高空跳去。
這里是……望著遠處的港口,白瑾心中有了定論。
不會錯的,這里是青港,與他一個月前見到的城市極其相似,想必這個夢境的故事時間線離現(xiàn)實不會太遙遠。
如果是青港的話,方一鳴的故事已經(jīng)過去,那么,就是被他殺死的那個天選者咯。
那個刻印此時就在白瑾身上,被意識世界讀取到里面的記憶并構成夢境不是奇怪的事。
就讓白瑾期待一下能否讓他回憶起對應的天選技吧。
嘖,說到這個,方一鳴的故事他都看完了,竟然還是沒能回憶起他的天選技,煩人。
別管這個了,專注眼下。
確定是哪個人了,可白瑾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他可不認識哪位才是夢境的“主角”啊。
一眼望去,這座城市依舊人來人往,看不出有何異常。
遭了啊,難不成又要像無頭蒼蠅一樣撞運氣嗎?
忽然,白瑾眼角的余光瞥見一處天臺上的人影,他下意識地感覺那道人影格外扎眼。
那張冷冰冰的臉……戴耀月?是那位“嫌犯”,又出現(xiàn)了!
一個不一定能拿到好處的夢境和一個明確的敵人,白瑾自然清楚孰重孰輕,他毫不猶豫直沖“嫌犯”。
然而……
不見了。
落地,環(huán)顧四周,白瑾完全沒看見“嫌犯”是如何消失的。
幕后黑手的特權嗎,大約是這樣吧。
但這樣的話就不可能是意外暴露于他,擁有特權的“嫌犯”一定是刻意出現(xiàn)的,將他引導到這里嗎?目的是……
鬼知道呢!白瑾可不是那種猜猜猜就能猜出答案的人。
他更擅長……
“呼——”
伴隨著呼吸,靈力在拳頭凝聚,然后狠狠轟下!
混凝土炸裂,灰色的碎片四處濺射,地板被硬生生打出蜘蛛網(wǎng)般的裂紋,看上去搖搖欲墜,仿若再用力一腳就要塌陷了。
不在嗎?
收回觀察的目光,白瑾皺眉看著腳下。
“嫌犯”不在也就罷了,可下面怎么這么安靜,他弄的動靜挺大的,沒人嗎?
且下去看看吧,畢竟都被引誘到此地了,指不定有什么意想之外的事。
隨手撕開鐵門往下層走去,9層高,9樓沒人,8樓看起來還是沒人,7樓,有了,有燈光。
看裝修,這層都是辦公室,原來此地是一處辦公樓。樓道采光不好,略顯昏暗,因此唯一亮著的辦公室格外顯眼。
一路走去,也確實只有亮著那里有人,只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面相三十多歲的男人,坐在辦公室角落,離門口最遠的距離。
但白瑾已經(jīng)感知到男人體內(nèi)的靈力了。
超凡者,二階,在普通公司工作,倒是很常見,挺符合當前超凡界“能修煉但不一定找得到超凡工作”的大趨勢。
白瑾沒有刻意隱藏身姿,不然那只會讓他在這個故事的存在感愈發(fā)稀薄,他直接推門進入,但不知為何,那男人沒有對他的到來有任何反應。
日歷……日歷……
在辦公室里尋找著,白瑾在一面墻上得到了他的答案。
221年9月25日,可不就是幾個月前嘛,還挺近的。
嗯,等等這個日期……
太近了,9月27號就是白瑾被選中成為天選者的日子,就是他們被神秘人襲擊的日子,同時,根據(jù)宋安安描述,遇襲前一刻她收到了一份敗者通告,那是這場升華之儀中的第二位敗者。
且不論那個時間上的巧合能讓人聯(lián)想到神秘人和第二位敗者的關系,光是白瑾現(xiàn)在的狀況,他就想到了一些東西。
白瑾直愣愣地看著男人,快步湊近。
毫無疑問,他已走入十米之中。
手背在發(fā)熱,刻印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這個男人,是天選者。
但是,好奇怪。
看著依舊沉浸于敲打鍵盤的男人,白瑾再度湊近,甚至走到他的身旁,甚至抬手輕拍他的肩膀。
……沒有反應。
白瑾感到不可思議。
他這是真成了“不存在的人”了?
等等,那上面天臺。
沉住氣,神識往上探去,白瑾竟發(fā)現(xiàn)天臺完好如初。
……狀況變了,這恐怕是幕后黑手做出的應對。
出去之后得趕緊把這份情報告知瑤瑤和戴耀月。
那么眼下……
桌上擺著的IC卡讓白瑾知道了男人的名字——梁為民。
看屏幕上顯示的,梁為民的工作似乎是敲代碼。
[靠,什么屎山代碼。]
聲音?哪里來的?!
白瑾下意識作出防御的姿態(tài),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那是梁為民的心聲。
[這破調用還整這么老的東西,全是原生JS搞什么啊。]
聽不懂,但不妨礙白瑾體會到他不滿的心情。
[唉……累]。
梁為民雙手離開鍵鼠,揉著眼睛往椅背靠去,盡可能以一個輕松地姿勢坐著。
也許是被氣氛帶動,白瑾也漸漸放松了,不再保持高度警戒。
梁為民垂下眼眸,掃視空蕩蕩的辦公室。
[只有我周末加班啊,呵,沒辦法,可能這個辦公室就我最缺錢了。]
[兒子要上小學了,學費伙食費各方面都有需要,都要填啊。]
[原本還想著房貸車貸都還完了,就不用再周末加班能陪陪老婆來的,唉,社畜人。]
[錢錢錢,要掙多點錢!]
……是嗎,這就是你的愿望啊。
白瑾雙臂抱胸,沒有體會過經(jīng)濟難題的他無法做出評價,但他看明白了一點。
也許只是這樣樸素的愿望,這個有一個家要養(yǎng)活的男人就很不幸地被選中了。
是啊,所謂萬能的許愿機絕非幸運。
[對了,還有這個。]
梁為民抿著嘴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后解開襯衫的一個扣子,露出鎖骨下一個刻印,天選者的刻印。
[什么升華之儀啊,原本還想著人活了三十多年終于有金手指,結果又不能直接給我錢,有什么用?]
[我總不能把工作丟下去整這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嗯,穩(wěn)定的生活才是人民大眾的訴求。
但白瑾知道,梁為民死了,就在兩天后。
他不知道梁為民有否犯下過罪行,他現(xiàn)在只看見了一個不幸的男人、一個不幸的家庭,而造成這份不幸的根源,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升華之儀。
即便無關任何法律,這已經(jīng)與白瑾的正義相悖,所以他才要阻止。
已經(jīng)發(fā)生的悲劇他無力改變,但他可以盡力阻止災害波及到更多人,避免更多的不幸。
感慨到此為止,周邊光景變化,方才還說晴空高照,此時已近黃昏,白瑾站在一處大門前,抬頭確認,就是剛才那棟辦公樓。
一個穿著格子衫的人與白瑾擦肩而過,是梁為民,看來白瑾還是處于那種“不存在”的狀態(tài)。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也只能暫且順應了。
故事已翻到新的一頁,舞臺上戲演到了下一幕,不知會發(fā)生什么。
按前幾次的經(jīng)驗來看,夢境的故事大約都是在講述主角的愿望,那個讓升華之儀選中他們的愿望。
陳昊龍的復仇、諸紫薇的孤獨、方一鳴對更好生活的渴望,現(xiàn)在,還有想要掙更多錢的梁為民。
白瑾剛才聽到了他的愿望,但那僅僅是心聲,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他關于愿望的故事,所以才繼續(xù)演繹。
[誒誒誒。]
梁為民的驚訝不僅限于心聲,甚至表露于外,他瞪大了眼睛盯著手機。
[下個月決斗場那邊有比賽?]
白瑾大約知道他說的什么了,應該是青陽洞天那個地下決斗場的賽事,也就是他與林雪羽相遇的那里。
[牛嗶,這個周末就開盤了?嘿,小賭小賭,指不定能賺點。]
禁止……好吧,白瑾也沒法對死者苛求。
后面白瑾聽著那略帶興奮的心聲說了一整路,梁為民直到發(fā)動引擎時才收斂心情。
白瑾眉頭輕挑,盤坐在了車頂蓋上。
反正他不存在。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什么特別的事情都沒發(fā)生。
奇怪,這是獨角戲嗎?而且故事節(jié)奏還格外平淡?
正食指輕點著下巴思考,白瑾飄忽地眼神捕捉了一張討厭的臉。
方一鳴。
白瑾的心頓時咚咚咚地劇烈跳動,又出現(xiàn)新狀況了;這還是頭一次,一個夢境里有兩個天選者。
[誒?]
車內(nèi)的梁為民神色一愣,摸了摸鎖骨下的刻印。
[不燙啊,錯覺吧。]
不,不是錯覺,你剛才和方一鳴就在十米之內(nèi)。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你們確實共鳴
但很可惜,梁為民沒把這當一回事,而方一鳴已經(jīng)伸長了脖子死死地盯著車牌了——看來,這就是死亡開端吧。
你為什么就覺得是錯覺呢——白瑾不可能這樣去質問一個雖然有二階修為但一直過普通生活的“普通人”。白瑾是獵人,陳昊龍是狼,方一鳴則是一頭餓狼,而梁為民只是一只生于安樂的羊而已。
所以超凡的羊才被凡品的餓狼所吞噬。
僅此而已,這場升華之儀談不上公平,身為戰(zhàn)士的白瑾就已經(jīng)在正面戰(zhàn)斗上對其他天選者成碾壓之勢。
方一鳴這頭餓狼大約是餓了許久,哪怕車輛很快轉過路口,他也一定將車牌深深銘記在心。
光景再度變化,白瑾來到了一處住宅中,墻上的婚紗照直接告訴他這就是梁為民的家。
窗外是夜晚,尋找時鐘,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第二天夜晚,9月26日20時。
[好久沒去洞天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隨后一身T侐的梁為民出現(xiàn)了。
如他所想,并非去工作。
“有朋友約,我出去一下?!?p> “哦,別喝酒,早點回來?!?p> “爸爸拜拜?!?p> 梁為民出門,白瑾緊隨其后。
[那邊停車不方便,坐地鐵到附近吧。]
洞天好進,但洞天入口專用停車位的費用是很貴的,沒毛病。
走著路,讀著心,白瑾大約知道了梁為民為何此時前往洞天。
洞天的資訊與現(xiàn)世是有延時的,梁為民平時沒空,只能趁今天休息過去打聽打聽那個比賽的選手一些情報,好讓他下注。不過夜,兩三個鐘后就回來。
梁為民家的小區(qū)離地鐵口有段距離,他走了自己最常走的路,一條偏暗、夜間無人的小路。
接下來,一場犯罪在白瑾眼下發(fā)生了,早在方一鳴沖出來前白瑾就已經(jīng)嘗試攻擊了,無用、無力阻止。
慣于安樂的梁為民神識并不敏感,因此他甚至沒發(fā)現(xiàn)一個普通人的偷襲。
沒有槍、沒有刀,只有一雙手。
方一鳴撲向梁為民,抓緊了他的手,肌膚相觸,短短幾秒后,一絲得逞的笑容浮現(xiàn)了。
白瑾清晰感應到,有天選技發(fā)動了,眼下的狀況,毫無疑問是方一鳴。
梁為民又驚又怒,大聲指責著,但方一鳴頑劣的話語和鎖骨下的熾熱提醒了他眼下真正的狀況。
“傻嗶,你可不能動爺爺我?!?p> 梁為民終于意識到,這是升華之儀,這是天選者間的戰(zhàn)斗。
一時激怒,熱血上頭。他罵罵咧咧的,勉強回憶起一些超凡的記憶,手指歪歪地捏著手決放出一道雷光劈在方一鳴身上。
然而,下一刻,梁為民抱著肚子倒下了。
[好痛,為什么我被電到了?]
他不理解,對面那個像痞子一樣的男人為什么沒有倒下。
雖然方一鳴看起來很痛苦,但勉勉強強還是站穩(wěn)了。
“……哈…哈,現(xiàn)在明白了吧,你tmd不能打我!”
方一鳴也不動手,只是叫罵著。
一旁看著的白瑾心中涌起一股熟悉感,這個天選技,好像是可以綁定什么。
[痛死了,痛死了,這男tmd瘋子,我得趕緊跑。]
這是梁為民的念頭,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連法術都忘了用,一臉恐慌撒腿奔跑。
[對了,我可以用那個,天選技!]
念頭閃過,梁為民緊咬著牙,下一刻,白瑾眼中的世界變了。
梁為民變快了,他比這個世界更快了。
也許說是快不太準確……
同樣的熟悉感再次涌來,白瑾想到了一個體驗、一個比喻。
“就像在深海中前行,自己在能力范圍內(nèi),其他事物保持著原本的速度行動,而自己想要更快,就要使用更強大的力量前行。當結束之后,這片區(qū)域剛才的過程盡數(shù)消失,直接到達了結果”。
時間刪除……白瑾嘴里喃喃著這個詞語,數(shù)著時間。
7、8、9,到了。
瞬間,另一段視角的記憶涌進腦海,這里的一切突然變了,奔跑的梁為民換了位置,追趕的方一鳴失去了剛才9秒追逐的過程,沒有任何記憶。
最后,白瑾所看見的被刪除的過程到達了結果。
通過抹除過程的“存在”達到刪除時間的效果,使用者能在丟失的時間里正常行動,克服阻力可以行動地更快。
這就是梁為民的天選技的其中一個使用方法,此時這個能力已被白瑾獲得。但他忘卻,此時記憶再度蘇醒。
“啊——”
梁為民痛苦地喊出聲,已摔倒在地。白瑾知道方一鳴做了什么。
血,在流動。
冷冰冰的刀鋒劃開了方一鳴的大腿,而持刀人正是他自己。
他將痛苦,成倍地共享給梁為民。
方一鳴獰笑著、威脅著,梁為民掙扎著、絕望著。
而白瑾,只能看著。
他看著雙眼充血的方一鳴威脅、恐嚇,然后在梁為民昏迷之后切換了綁定對象,讓梁為民與一個玩偶綁定。然后他開始了折磨,最后,在27日的下午,梁為民失去了心跳。
到最后一刻,白瑾依然能聽到他的心聲。
[啊,好痛。我在哪?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還沒掙夠錢呢……]
結束了,白瑾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切陷入靜止的狀態(tài)。感知到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存在,轉身。
“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讓我聽著他的心聲一起崩潰?”
冷漠地注視著那張可愛此時卻格外可恨的臉蛋,白瑾吐出了那個詞。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