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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源,玨起

第十四章 雕題志國

氐源,玨起 成熟的果園 2334 2025-02-24 19:27:20

  仇池國與浦氏家族素有淵源,其先祖楊定是天王的女婿。淝水之戰(zhàn)以后天王敗北,楊定于關中搜集氐族舊部,自稱仇池公,建立政權,史稱后仇池國,其政治中心就在今天的甘肅隴南西河境內仇池山一帶。

  仇池山并不算大,其外形酷似一艘小船,當?shù)匕阉Q作氐池。又因四周紅巖石壁、險要無比,西漢水由西北繞山腳南下,洛峪河從東南沿山麓匯入,形成三面環(huán)水,一面銜山的形勝之地;到現(xiàn)在山因國名,國因山顯,成為當?shù)刂匾穆糜尉包c。

  今天,通往山頂?shù)牡缆酚袃蓷l,一條是大橋至仇池,另一條是西高山至仇池,連接著住在山頂?shù)某鸪卮灏儆鄳衾县等思摇?p>  俊東一行車到山腳,已是傍晚時分,正趕上當?shù)仄蚯晒?jié)。只見在那高約百丈的紅色懸崖之上,一溜巍峨的城墻,圍合成一個堅固的防御工事。城墻之上旗幡飄飄,火光亂晃,一群年輕的女子手拉著手,又唱又跳,端的是熱鬧得很。

  一行人不由得加快了上山的腳步,那姑娘的唱詞卻是愈加清晰起來:

  七月初一開天門,請我巧娘下凡塵。

  巧娘娘,駕云來,教我針來教線來。

  巧娘娘穿的繡花鞋,銀河邊上走著來。

  ……。

  循著歌聲,穿過一道古香古色的門洞,兩扇由銅皮包裹的厚重木門吱嘎嘎緩緩打開,卻又亮出一個明晃晃、亂紛紛的熱鬧場景。

  不大的廣場上擠滿了花枝招展的少女,手拿彩扇,蝴蝶一般的飛舞,簇擁在一頂花轎的周圍?;ㄞI上端坐著一位鳳冠霞帔的女神,正在享用供案上堆積如山的鮮果。

  “哇~好熱鬧呀!”阿水興奮的說。話音剛落,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加入了姑娘們歡樂的隊伍去了。

  呂景中沒有說話,但往日緊閉的嘴角,卻微微有些上揚。

  “道兄,這乞巧節(jié)可難得一見啊,這是姑娘們最奔放的節(jié)日,你可別浪費了大好機會呀!”俊東見呂景中悶不做聲,便故意跟他打趣。

  道士瞥了他一眼,舉手做了個欲打的姿勢。

  俊東剛要躲開,那些姑娘又開唱了:

  “莫賜寶啊莫賜錢,賜個女婿懂人言……”

  “道士你聽聽,我就是這個意思……”俊東一本正經(jīng)說道,一面接住道士呼來的怒掌。

  “你小子,別忘了正事!”呂景中開口道。

  “哇!”俊東一聲驚呼怔在原地,激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半年多了,這牛鼻子終于愿意開口講話了?!

  “怎么?頭一天認識我呀?”道士收了神通,反背著手,又恢復了一副嚴肅的樣子。

  俊東一把從人群里拽回載歌載舞的阿水,指了指道士:“這啞巴終于開口了!”

  “什么?臭道士,你可嚇死我們了……”阿水喜極而泣!跺著腳喊道。

  乞巧節(jié)的慶典一直持續(xù)到深夜,在姑娘們依依不舍的歌聲中,一彪漢子抬著巧娘娘朝山下走去,一步三晃的唱道:

  “有心把巧娘娘留一天,害怕天河沒渡船。

  有心把巧娘娘留兩天,害怕天爺生事端……”

  人們簇擁著把花轎和巧娘娘抬到山下,點燃后放入西漢水,與數(shù)不清的河燈一起朝著遠方漂去……

  這場景充滿了西北特有悲壯氣氛。

  俊東抬頭看了看橫亙在夜空中的銀河,心想那牛郎和織女此刻是否也在進行一年一度的約會呢?

  夜深了,曲終人散,不大的堡子慢慢沉寂下來。

  幾個人就地找了一家叫做“楊家客寨”的民俗準備安頓下來。

  這是一個隴右地區(qū)常見的一套傳統(tǒng)民居。中間稍大的是堂屋,正首擺一套黑漆漆的八仙桌,兩邊各放一把同樣黑漆漆的太師椅。中堂掛一副熏得有點發(fā)黃的字畫,供奉的是那二郎真君楊戩。

  楊姓本是老氐族大姓,以楊戩為家神在仇池并不罕見??|感興趣的是,這楊戩額頭正中多出的那一只眼睛,這源于仇池這一支氐人的古老習俗。

  有一本典籍曾記載,上古時有雕題之國?!墩f文》里這樣描述:“題,額也。”簡單來說,雕題,即是用刀在額頭上劃一條口,然后用顏料染在傷口上,或者放入一枚菩提子。時間一長,額頭上的傷口看起來便像一只真的眼睛,如同后世所謂的“第三只眼”。

  想到這,俊東便欲找來楊姓房東求證此事。

  老人說:“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待遇的。據(jù)祖上講,我們以前就叫雕題族,就是刻額頭。”

  他見我來了興致,便坐下來磕了磕煙斗,接著道:

  “您算來對了,我們這里還真有一家人保持了這個傳統(tǒng)?!?p>  “麻煩您告訴我是哪家?”俊東有點急不可耐了。

  “這個古老的習俗具有一定危險性,現(xiàn)在都不流行了。只有堡子里楊志海他家堅持這樣做,不理解的人都當笑話看呢?!崩先说?。

  “楊志海人在哪里?”我又問。

  “說來話長哪,喏,就對面那個土坯子小院?!彼丝跓煟又?。

  俊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廣場對面的確有一家不大的院子,土坯的圍墻有幾段已經(jīng)垮塌,有些破敗,顯然很久沒有修繕了。

  “楊志海家一直是村里的頭人,搞旅游開發(fā)的時候要拆掉這些舊房子,新建旅游設施,他家不讓拆,所以到現(xiàn)在鄰居都掙錢了,他家還那樣。”老人搖搖頭,又說道:“這倔頭最近身體不好,可能是氣的,這不就病倒了嘛,這兩天正在縣醫(yī)院住院著嘞!他家老伴死的早,就留下一個女娃子和一個小兒子。去年女娃嫁到鄰村去了,就剩這唯一的兒子相依為命,也挺難嘞!他萬一撒手人寰,就他家這條件,兒子娶不娶得上媳婦都難說嘞!欸~”

  聽完老人的敘述,俊東心里已有一分不祥的預感,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小娃子叫啥名?”

  “楊廣義?!?p>  ……

  這一夜,注定無眠。

  第二天天還沒亮,三人便匆匆的趕往縣人民醫(yī)院,終歸還是來遲了一步。

  當俊東推開住院部二樓那間病房的時候,和一個留著鋼針似的板寸頭,抱了一堆雜物的胖子撞了個滿懷,鍋碗瓢盆哐啷啷掉了一地。胖子身后的病床上,已經(jīng)空空如也。

  胖子睜著微微發(fā)腫的眼睛,恍惚地看了他們一眼,便默不作聲的埋頭撿拾滾落到各處的東西,那冒著汗珠的額頭正中,一張創(chuàng)可貼顯得分外的突兀。

  俊東鼻子發(fā)酸,連忙彎腰幫胖子的忙。

  “謝謝。”

  胖子淡淡的說,睜著那雙瞇瞇眼,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示意他們讓開。

  生活的壓力以及一連串的打擊,已經(jīng)讓這個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很難再出現(xiàn)笑容了。

  阿水看不下去了,緊抿著嘴唇,搶步上前,一把扯下貼在胖子腦門的創(chuàng)可貼……

  一只直立著的眼睛,赫然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在病房日光燈的映照下,發(fā)出熠熠的光芒。

  “楊廣義!”

  三個人一起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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