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迅捷無比,有久頓時手足無措,向后閃出一步。不過那劍尖還是劃到了有久前胸,紅色吉服被劃出一道口子。有久來不及查看是否受傷,因為第二劍徑直向自己前胸刺來。他雖是酒仙,身材魁梧,不過這拳腳功夫可不怎么樣。平時遇到麻煩都靠錢和酒來擺平,屢試不爽。直接來全武行的時候幾乎沒有。
這一劍來勢凌厲,有久避無可避。只聽得當啷一聲,那劍卻被人格擋開了,向有久身旁刺去。
有久定睛一看,廉頗手持長劍,護在自己身前。還沒來得及表達感激,平原君第三劍橫掃而來。有久此時已經緩過神兒,將手中一杯酒水變?yōu)樽砣司?,激射向平原君,不偏不倚,正好都潑在了臉上,一點沒浪費。
頓時酒香四溢,沁人心脾。廳內有些酒量小的,都已經站不穩(wěn)了。
在有久看來,這一杯醉人酒就算不喝下去,潑在身上也足夠醉倒對方。
可是沒想到,平原君面不改色,長劍繼續(xù)向有久砍來。
有久心下大駭,迅速做出了判斷:“對方不是人!”
廉頗久經戰(zhàn)陣,什么高手沒見過,將手中長劍向上一磕,平原君長劍再次落空。不過廉頗也是暗暗心驚。他征戰(zhàn)多年,還沒遇到過勁力如此之強者。以他對平原君的了解,盡管平原君也略通劍術,但畢竟是文官,舞劍決計不會如此勢大力沉,甚是蹊蹺。正琢磨著,平原君第四劍又刺了過來。
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廳里各家仆人和趙奢家子侄都不敢上前,受傷倒還是其次,就怕得罪了哪位大人。不過啥都不做吧,在自家大人那里也不好交代,于是只能圍成一圈,高喊著大人小心。
藺相如是個文官,雖有勇有謀,但這種武斗還是不在行的,也只能躲避,不過一直高喊:“諸位助手,有話好說?!?p> 趙奢見狀,也拔劍加入戰(zhàn)團,不過并沒有攻擊平原君,而是跟廉頗一起化解攻勢。
有久見暫時性命無憂,連忙抓起旁邊酒壇中的酒勺,一勺酒潑向平原君。這一勺酒,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晶瑩剔透的完美弧線,散發(fā)出誘人的醇香,瞬間擴散,進入眾人的鼻孔。聞之者盡皆癱倒,爛醉如泥。酒水打在平原君臉上,平原君一聲驚嘆:“好酒!”繼而倒地,不省人事。
此刻屋內就只剩下有久一個人兀自站立,看著狼籍滿地,有久不禁嘆道:“本想過幾天太平日子,哪想到這么多魑魅魍魎,讓人不得安生?!鞭D身舀了一碗酒,先給趙奢、廉頗、藺相如、樂乘喝了,四人頓時酒醒,頭腦清爽無比,酒意和勞累一掃而光。四位大人見滿廳醉漢,平原君也不省人事,都震驚不已。
趙奢見有久神情肅穆,便知道定有異常。于是握劍在手,湊到有久旁邊,小聲問道:“先生,有妖氣嗎?”
有久搖搖頭,“不是妖?!?p> 趙奢總算松了口氣,他可是怕了妖了,上次軒轅劍妖還讓他心有余悸。
“是鬼!”有久補充道。
趙奢手中長劍差點脫手?!跋壬懿荒軇e大喘氣!”顫抖著環(huán)顧四周,“哪個是鬼?能砍死嗎?”
廉頗、藺相如、樂乘也聽見了二人的對話,不免緊張起來。戰(zhàn)國人雖然生猛,天天打打殺殺的,不過還都敬畏鬼神。一聽說有鬼,再看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心中已信了幾分。廉頗和樂乘都持劍在手,隨時準備應對鬼魅。
有久指著平原君說道:“那鬼就在平原君身上,此刻已經被我的醉仙酒醉倒?!?p> 趙奢見平原君醉倒,并無異樣,問道:“先生怎知有鬼?”
有久答道:“神仙鬼怪各有不同,鬼是黑氣,本來最易辨識。不過這鬼鬼的很,附在平原君身上,在平原君陽氣遮掩下,就不易察覺了。剛才被我潑了一勺醉仙酒,才露出馬腳?!?p> 藺相如幾步搶上前去,在平原君脈門上摸了一把,“人還活著。怪不得今日平原君行為舉止古怪,他向來以國事為重,禮賢下士,本不會對有久先生這般,看來確有古怪。先生打算如何驅鬼?”
這一問倒是難住了有久,他就是個酒仙,專注釀酒不知道多少年,可就是不會降妖除怪。除了他那幾款酒,他啥招都沒有!
“先生,我等四人為何清醒?”廉頗問出了一個重要問題。
有久笑道:“我剛才喂四位大人喝了醒酒酒,所以四位大人才清醒?!?p> “醒酒酒!醒酒還用酒?你這是什么神仙招數?”四人不禁驚嘆道。
“是的,我只會釀酒,醉人酒醉人,醉仙酒醉仙,妖魔鬼怪都一起醉了,迷魂酒騙人,醒酒酒醒酒,還有健身酒、壯陽酒、春酒、苦酒、相思酒等等。除了毒酒,人間能想到的酒我都能釀出來。四位大人替我保密啊。”
趙奢倒不覺得驚訝,之前早就見識過有久的神奇。其他三人可就都驚掉了下巴,醉人的酒他們確信無疑,因為這一地的醉漢。醒酒酒他們也信了,自己還清醒就是明證。其他的酒倒也不是什么難事,比如壯陽酒、春酒他們有時候也用。健身酒不就是藥酒嗎,也沒啥特別的。相思酒、苦酒吧,年輕的時候也都喝過,沒啥稀奇的。只是這迷魂酒他們還沒領教過,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久可沒心思管著四個人怎么想,如何收拾這鬼才是當務之急?!耙膊恢肋@到底是什么鬼,這幾位大人能不能打得過!”
樂乘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都說黑狗血、大糞水能驅邪,不如我們弄一點試試。”
其他幾人一致?lián)u頭。這絕對是個歪主意。就算把鬼打跑了,等會平原君醒過來,見自己身上又是狗血又是糞水的,根本解釋不清楚。反倒會生嫌隙。
有久想了想,“沒辦法,找?guī)褪职??!笨墒悄挠袔褪帜??自己這些年就琢磨釀酒了,請神降仙的本事都忘了!“哎,有個家伙能幫忙?!?p> 有久端著一杯酒,疾步走出正廳,趙奢四人也不敢在正廳待著,跟著有久就來到了府門。
有久走到門外,看看街上,還好,天一黑就沒什么人了。于是舉起酒杯,在門前一只石獅子鼻子底下晃了三晃。
趙奢四人隱約聽見了粗重的喘息聲,忽然眼前綠光一閃,一只通體綠光的獅子從石獅子中晃晃悠悠站起,然后縱身一躍,落在門前臺階上。張嘴打了一個哈欠,模樣甚是嚇人。
趙奢四人都向后退了一大步,手握長劍微微顫抖,心道:“不是找?guī)褪謫幔τ殖鰜韨€妖怪!”
綠獅子似乎還沉醉在酒香之中,懶洋洋地說道:“先生,別晃了,快把酒拿開,醉了我就幫不上忙了。”說完,鼻子又動了一下,吸進了一些酒香。
有久笑罵道:“枉你還是個守門神獸,有鬼進了府門你沒看見嗎?”
“有久先生,那就是個色鬼,掀不起啥大風浪。而且附在平原君身上,我總不能出來嚇平原君一跳吧,那罪過可就大了。我這就去捉鬼?!闭f完,獅子扭頭就要往府里沖,不過一下子又停住了,點頭哈腰地說道:“哎呦,光顧著跟有久先生說話了,還沒見過幾位大人呢,獅子拜見各位大人。”這家伙倒是很適合混官場。
趙奢四人也忙拱手向獅子還禮。
獅子忙道:“不敢當,不敢當。以后還要請四位大人提攜呢!我這就去捉鬼?!闭f完。一道綠光沖進了趙府。
有久等人連忙在后面跟上,眾人跑進正廳時,見綠獅子從平原君身上叼出一團黑色事物,上面布滿黑氣,扔在了地上。舔了舔嘴巴,說道:“各位要不要,不要我就吃了。”
趙奢四人忙擺手,“不要不要,上仙請吃。”都暗自尋思,要這玩意干啥,玩命?。?p> 獅子張口就要吞掉那鬼,卻被有久攔住了。“別急,問問他是何來歷。以他的道行,怎能附在平原君這大富大貴之人身上?”
獅子點點頭,嘴里叼著色鬼站在原地不動,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是在等有久問話。不過好像想起了什么,獅子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咋讓他醒過來?”
有久笑道:“這好辦。我有醒酒酒。”
“??!醒酒還用酒!你這是什么神仙招數?”獅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奢四人卻在旁邊一致點頭,“是的,是的。”
獅子叼著色鬼,走近有久,“先生,抓緊時間,我可很久沒開葷了?!?p> 有久笑道:“一會兒事都辦完了,我給你一杯醉仙酒,你喝了會醉,不過可以提升你的修為?!?p> 獅子一聽跳了兩跳,好像還搖了幾下尾巴,完全不像個正經獅子,更像是個獅子狗。興高采烈地問道:“能天天喝嗎?”
有久笑道:“你不打算醒過來了是嗎?”
獅子一聽,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那可不行,還得干活呢?!?p> “你還知道啊,今天把活干好了,給你來一杯,晚上睡個好覺。”說完,有久拿起兩杯酒,一杯酒先喂平原君喝下。
平原君伸了個懶腰,緩緩睜開眼,驚道:“這是何處?”
趙奢四人扶起平原君,簡單說了剛才發(fā)生的事,平原君如在夢里,不可置信。
有久笑道:“咱們聽聽這色鬼怎么說,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庇谑怯帜昧艘槐?,灑在了那團黑氣之上。
只見那黑色物事逐漸變長,漸漸顯出了人形,不過還是漆黑一個。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大哈欠。
趙奢等五位大人均向后退了一大步,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見鬼,都在顫抖。
“哎呀,胳膊咋的了?”色鬼看向自己的右臂,發(fā)現竟然被獅子咬著不放,頓時嚇得散了好多黑氣,癱軟在地?!皠e吃我啊,我啥壞事都沒做啊?”
有久笑道:“誰說你干壞事了?心虛什么!說說吧,你是咋回事,咋來的馬服君府?不說就吃了你!”
“先生,我就是一個色鬼,聽說你娶了惠姬,心中不忿,就附在趙橫身上。趙橫是人中色鬼,所以附他的體很容易。進到平原君府,沒想到平原君近日走背運,心情郁結,陽氣不足,竟然輕易就被我附體了。按說我本不敢進馬服君府,這府里殺氣太重,鬼都受不了。不過有平原君這肉身,我就沒什么好怕的了。于是約了三家大人,來馬服君府做賀,伺機搗亂,混水摸魚。剛才見趙橫一杯便醉倒,還以為被有久先生識破,所以才想先下手為強。沒想到一陣酒香,我就啥都不知道了?!?p> 有久厲聲問道:“一派胡言,受何人指使?說!”
“沒有人指使,先生,我這樣的誰會看得上!給別的妖魔鬼怪當手下人家都不要,嫌我誤事?!?p> 有久聽了之后倒是輕松了許多,“獅子,開葷吧。”
色鬼還沒反應過來,獅子大開口,一口就把色鬼吞了。
看的趙奢五人心驚膽戰(zhàn)。你這啥都沒問出來,就把鬼給做了!比鬼還狠?。?p> 有久不動聲色,舀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獅子喝了,另一杯端到平原君面前,微笑著說道:“大人,你的事我可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