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奢不愧為趙國精英,從剛才頭暈那幾下,就已經(jīng)斷定有久必有異術(shù)。
有久連忙雙手扶起趙奢,笑道:“將軍請起?!闭f實話,這一拜有久可是當?shù)闷鸬?。有久也沒客氣,在旁邊酒壇子里舀了一杯酒,雙手遞給趙奢,將軍請飲此杯,頭暈可解。
趙奢雙目亮了一下,連忙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這酒濃香醇厚,入口即化,溫潤了五臟六腑,打通了七經(jīng)八脈,整個人如在夢中而不愿醒。剛才的不適一掃而光,渾身舒暢,腦子里瞬間飄過個念頭:“要是歌姬在就好了?!憋h飄然贊嘆道:“我王的宴會上也不曾有過如此美酒!”不過精英畢竟是精英,很快控制住心神,他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這是上天派來的高人。再次拜俯于地,“今日宴請的四位客商,其中必有秦國奸細,我欲用計,讓其相信我不會增援閼與,請先生助我。”
“將軍,軍國大事不是我等草民能左右的。再說,您設計騙個細作應該不難吧。”
“先生,時日不多,閼與和武安等不了,此計必須盡快實施,必須成功。先生,就算是看在趙國百姓的份上,請您務必助我。”
最后這話倒是戳到了有久軟肋上。
“好吧,將軍,今日我敬的酒水必能讓來客沉醉,你說什么他們信什么。不過要是能有歌姬舞姬助興,那就更好了?!庇芯眠@是有私心的。來趙國后他一直未婚配,靠釀酒、賣酒為生,積攢了不少錢財,日子過得倒也快活。良家女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很難接觸到。媒妁之言他可信不過,他喜歡漂亮女人,可不想把自己的幸福交給媒婆。所以他認識的更多是歌姬舞姬,跟其中幾個還發(fā)生了超友誼的關(guān)系。當然了,事后他都給人家足夠贖身,富貴一輩子的金錢。不是他做人做事有多講究,而是錢給少了天理不容,真的是天理不容!所以他特意讓趙奢找一些歌姬舞姬,也好趁機發(fā)展一下友誼。
趙奢哪知道有久的小九九,連忙點頭道:“歌姬舞姬都有,在來的路上,晚宴前必到?!?p> “那就好。將軍,剛才我進大營時有兩個包袱暫存在了守門兵士那里,麻煩將軍命人幫我取回。晚宴時我再來照應。”
趙奢拱手行禮謝過有久,命人給有久安排住處,取回包袱。
那幾個守門士兵正在分贓,準備開溜,沒想到被中軍偏將堵個正著,乖乖被綁。
有久躺在帳篷里,看著兩個包袱,合計著晚宴結(jié)束之后就得跟趙奢告辭了,還是邯鄲安全。到那里托人找一個家世清白的漂亮姑娘成親,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上個幾十年,豈不美哉!
正當有久做他的春秋大夢,偏將在帳外喊道:“先生,晚宴即將開始,將軍有請。”
有久這才收回思緒,該干的事還是要干的,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緩緩起身,整理衣衫,前往主帥大帳。
進帳一看,有久樂了,主座旁邊又加了一個陪酒席,顯然那是給自己的。
晚宴如期舉行,趙奢居主座,有久坐陪酒席,四位客商坐在左右四個來賓席。有久仔細端詳了這四人,想分辨出其中的細作。這幾位長相普通,都符合細作的特征,就是沒有特征,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出來那種。不過體態(tài)倒是差異很大,高矮胖瘦一人一樣,衣著華麗。有久看了半天,也沒個結(jié)果,心道:“算了,都整醉了,回去都說一樣的話,管他哪個是細作呢?”
趙奢舉杯道:“感謝遠道而來的各國客商,為我國送來糧食布匹,先干為敬!說罷舉杯就干?!?p> 有久和眾客商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趙奢放下酒杯,哈哈大笑。
眾客商不知何故,面面相覷。
趙奢收住笑聲,“各位客商,剛才忘了介紹我旁邊這位有久先生,是我府內(nèi)門客,負責宴飲?!?p> 趙奢話音剛落,有久便起身走到四位來賓席,一一斟酒?!跋雭碇T位客商也知道,我家將軍本來掌管全國賦稅,家里金銀成山,美妾成群,日子過得別提多舒服了??墒谴舜晤I命出征,軍旅之中別提多苦了。有錢賺誰愿意打仗啊,各位說是不是這個理?”
“先生說的是,先生說的是?!彼奈豢蜕厅c頭應和道。
有久繼續(xù)說道:“將軍見此處地勢險要,決定在此高筑營壘,足以拱衛(wèi)國都。秦軍勞師以遠,攻我營壘不下,糧道不繼,必會撤軍。將軍則可每日飲酒笙歌,免去那行軍打仗之苦。也可多保全些士卒,讓他們戰(zhàn)后與家人團聚?!?p> 四位客商忙舉杯贊道:“將軍英明慈悲,趙國幸甚,百姓幸甚?!闭f罷一飲而盡。
按說到此,計劃應該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不過有久發(fā)現(xiàn),好像有什么不對勁兒?回到座位上,有久仔細端詳了四位客商,恍然大悟,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感覺到了危險,跑是來不及了,只能強作鎮(zhèn)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于是緩緩走到趙奢身邊小聲說道:“將軍,有妖氣!”
趙奢聽罷,眉毛微微抖動了一下,隨即笑道:“歌姬舞姬何在?來呀,為貴客們歌舞一曲,以助酒興?!?p> 話音剛落,竽笙響起,六位舞姬飄然而入,衣著輕薄,身姿曼妙,笑顏如花。個個國色天香,顧盼生媚。趙奢家的歌姬舞姬,那可是歌舞姬中的plus,趙王都未必有這么一個女團。
很快眾人的目光就被歌舞姬吸引住了,生怕漏掉了歌舞姬哪個銷魂的舞姿。
趙奢小聲問道:“先生,你看出哪個是妖了嗎?”他安排歌舞姬表演,就是為了給有久爭取時間。
有久咽了咽口水,為難地說道:“妖,都很妖,妖得讓人受不了!”他這是被歌舞姬給迷的,瞬間忘記了使命,忘記了対妖的恐懼。其實以有久的能力,也只是發(fā)現(xiàn)有妖氣而已,至于哪個是妖,他也看不出來。
趙奢從案幾下踢了有久一腳,“先生,你喜歡哪個舞姬,事成之后送給你,酒宴要緊!”
有久這才緩過神來,見眾賓客都在色瞇瞇地觀看歌舞,于是認真地小聲說道:“將軍,第二排左邊這個舞姬,我要了?!?p> 趙奢一口酒喝到一半,差點沒嗆死!還以為有久要說正經(jīng)事呢,沒想到都這情況了,還色心不死!那眼神都快把有久吃了。
有久也反應過來,剛才說話不合時宜,于是連忙說道:“這迷魂酒我在行,今天來的眾人回去肯定都會照著您的想法說。不過這妖就別歸我管了吧?好吃好喝送走了就完了,它又不會是秦國的細作!”
說到這里,有久和趙奢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對視不語,那眼神分明再說:萬一是呢!那可就白忙活了,后面啥計策都白搭了。
趙奢現(xiàn)在擔心的已經(jīng)不是計策能不能成功了,萬一這妖是來殺自己的,那就完蛋了。
有久也想到了這一層,于是壯壯膽走到賓客中間,一一斟滿酒杯,既然醉人的酒対妖不管用,那這一杯杯醉仙酒定能奏效。有久心念一動,頓時大帳里酒香四溢,沁人心脾。帳內(nèi)眾人都心神蕩漾,想一飲為快。不過此刻有資格喝酒的就只有六個人。
趙奢舉杯一飲而盡,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這酒怎么跟白水一樣!
矮胖瘦三位客商也一飲而盡,隨即醉倒在案幾之上。
高個兒客商喝到一半,一把將酒杯扔向有久,起身跳過案幾,一把拉過一個舞姬擋在身前,“娘的,你這什么酒?如此邪性!”話音剛落,右手已經(jīng)化作一柄短劍,抵在舞姬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