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當年的真相
“朱子驍救我！”于夏忽然朝著遠處大喊一聲便直奔過去。乾一坤二尚未回過神來，就連半死不活的荊王也強撐著從地上抬起頭來。
牟斌嚇得扔下白昂便向著于夏的喊聲奔來，哪知于夏早就看到自外而入的兩人，竟然借勢與其擦肩而過。
白昂二人皆是一怔，忙道：“你去追于姑娘，我進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p> 守門的獄卒忽見犯人同牟斌一同跑了出來，且于夏口口聲聲喊著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名號。一個個拿不準情況也不敢輕易出手，把希望的目光皆投向了緊隨其后的牟斌。
于夏就這樣趁著亂勢一路從刑部大牢竄到了大門外，老管叔眼疾手快立刻招呼人手上前護住小主子。
牟斌出得門來只看到一輛馬車絕塵而去，大叫一聲，“不好！”
這次不僅要害了于家，恐怕連自家大人也要受其連累，好一個禍害。
“停下，停下！”眼看后面沒有了追兵，于夏趕緊喊道。
“主子，咱們今夜務必出城才是，這是大小姐的吩咐?！崩瞎懿⒉桓彝＼嚕皇腔仡^朝著馬車內(nèi)回稟。
于夏聽言越發(fā)急火攻心，長姐這是想要用于家保自己安慰。撩車簾一頭鉆了出去，馬車正在疾馳，這一摔差點要了她半條命。
“小主子，您這是何苦?。 崩瞎苁搴戎柜R兒，心疼的一聲長嘆。
牟斌策馬剛好趕至跟前，見此情形便道：“算你聰明，竟敢越獄，便是逃到天邊去錦衣衛(wèi)也絕對饒不了你。”
“算你還沒瞎透了狗眼，快送我進宮！”于夏忍痛試圖爬將起來?？上偛潘さ膶嵲谟行﹨柡?，這會子腿腳鉆心刺骨的疼痛。
“來！”一聲低喚溫柔而關切，讓人心中瞬間暖流陣陣。
于夏眼中噙著淚水嘴角卻擠出笑容來，“多謝閣下相助！”抬頭的一刻不由呆住，竟然是朱驥，他是知道自己越獄特意前來拿人的吧？笑容消失，不情不愿老老實實的把手遞過去。
朱驥大手握住那纖細的手腕稍稍用力便把人帶至馬上，大抵感受到來至小小身軀的顫抖。輕輕的將其靠近自己，一只手抱著懷中人，另一只手策馬飛奔。
牟斌見狀即刻前方開道，守門的侍衛(wèi)今見是錦衣衛(wèi)的人紛紛讓步，兩人慌張進了謹身殿。
“長姐、三弟！”于夏進門看到橘繡同于冕安然無恙方才踏實。
橘繡沒有想到于夏會突然闖進來，再看其這副陣勢是越獄無疑了。
“來人啊，快點來人，有刺客！”梁芳尖著嗓子嚷嚷，殿外瞬間竄出十幾位巡守侍衛(wèi)。
朱驥無奈只能拔出寶劍對準于夏，“我特意帶她前來作證，若有事情錦衣衛(wèi)自會負責，不勞梁公公費心！”
“我辦完事情便任由發(fā)落，不勞大人動手?！庇谙暮翢o懼色，兩只杏眼光芒乍現(xiàn)看向?qū)Ψ健?p> 朱驥倏爾收劍退后兩步守在于夏身后，那架勢竟是在告訴旁人“沒有自己的吩咐，看誰敢動手？”
“皇上，快看這妖女的勾魂計，連朱大人也被她勾去了。竟然替一名越獄的犯人說話！”梁芳作勢一番又驚又恐的哀嚎。
弘治皇帝倒是很意外，這丫頭前番對質(zhì)荊王便表現(xiàn)的有勇有謀非同常人。今日越獄前來依然毫無懼色，若非是自己這個做皇帝的不夠威嚴，那就是她勝算在握。
“朕倒是想看看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焙胫蔚鄄荒蜔┑呢啃币谎哿悍迹谬埮鄱巳欢媚恳源?。
“皇上可認得這顆珠子？”于夏自懷中掏出一件東西來，正是她平日所佩戴的發(fā)網(wǎng)。進城之前朱驥特意吩咐讓她取下，為此還送了一支祖?zhèn)鹘痿ⅰ?p> 朱驥忙接過來親自送到皇上面前，這顆珠子他第一次遇見于夏之時便已留意，沒有想到今日終于有用武之地。
弘治皇帝接過來仔細打量，半晌方道：“這是我父王冠冕之上的玉旒，怎會在你那里？”
“家父不過太醫(yī)院一名小小的太醫(yī)自然不會有如此尊貴之物，這是當年的紀淑妃送他，讓他日后保命的信物。”于夏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大膽刁民，哪里尋來的破珠子就敢冒充先皇之物，趕緊將她拉出去！”梁芳一旁看的心驚膽戰(zhàn)，尖著公鴨嗓子又想作怪。
“誰敢？”朱驥傲然冷對進門的幾名侍衛(wèi)。
梁芳見敵不過錦衣衛(wèi)的勢力，轉(zhuǎn)而繼續(xù)狡辯道：“但憑一顆玉旒也不能說明什么?！?p> 于夏不慌不忙將一副發(fā)網(wǎng)拜在案前，轉(zhuǎn)而向皇上道：“請圣上容許民女求些額外的物件。”
“按她吩咐的去做！”
弘治帝一聲令下，小太監(jiān)們忙將于夏所要之物一一送了進來。
一柄琉璃鏡，筆墨紙硯，擺放整齊。
于夏取了鏡子執(zhí)于手中端然坐下，一邊認真對照，一邊筆墨記錄。
誰能想到于敏能夠以些許大的珍珠刻字，留下當年的事實真相。
“臣出身卑微，略通醫(yī)術(shù)，不期逢主隆恩入宮，日夜不忘。然為奸人所迫行大逆不道不仁不義之事，實無顏面茍活于世。拼得項上人頭望能保娘娘性命，卻為奸人識破。如今危在旦夕，襁褓幼兒若不辱使命或可將此事彰顯于世，吾死而無憾矣！”
于夏擲筆一邊，轉(zhuǎn)而怒目而視梁芳。
“一派胡言，這決對是推脫誣陷之說，還望皇上懲治此妖女！”梁芳垂死狡辯。
弘治皇帝卻已是潸然淚下，從當年一名小小的御醫(yī)筆下已能見得昔日陰暗。可以想象母妃死前有多么絕望，但是自己身為人子卻未能給予她一絲慰藉。
“梁芳你還想替旁人脫責，父皇賞賜母妃的這枚珠子除了朕之外旁人皆不可能得知。這是母妃唯一的念想，是支撐她老人家度過幾十年不見天日光陰的唯一明燈??！”
“皇上，老奴伺候您這么多年忠心耿耿，您不能被妖女蠱惑??！”
梁芳還要再裝可憐，忽見皇上陰沉了臉色瞪視著自己，嚇得趕緊倒頭連連叩拜。
“老奴知罪，老奴多嘴，老奴罪該萬死！”梁芳夾著尾巴往后縮了縮，如今之計保命才是要緊。
“你起來吧，朕信你，恕你無罪?！焙胫蔚鄣?。
于夏只當是自己聽錯了，皇上真的相信自己，父親的冤屈終于得以洗刷。
“妹妹還不快謝主隆恩？”橘繡一旁提醒道。
“民女還有話要說，當年我父親送去的藥是假死藥，只要過了兩個時辰人便會自然蘇醒?？墒羌o淑妃還是死了，她是被人害死的，害死她的兇手就在這大殿之上?！庇谙拿腿粚⒛抗廪D(zhuǎn)向梁芳。
“是他當年為了討好萬貴妃強逼我父親下藥，在發(fā)現(xiàn)父親違背他的命令之后殺人滅口，且趕去再次殺了紀淑妃嫁禍于人。雖然那個時候的梁公公還只是個掃地灑水的小太監(jiān)，但是手法卻比很多老人家周密狠毒百倍。”
梁芳已是嚇破了膽，當年的一幕歷歷在目。自己行差踏錯，一步錯步步錯，事到如今哪還有辯駁的力氣。
“雖說你父親已是言明當年之事，但你那時尚在襁褓，可有人作證信中所說之人便是梁公公？”弘治皇帝疑問道。
于夏立時閉上了嘴巴，神情嚴肅，和剛才唇槍口劍判若兩人。
“于夏，皇上在問你！”朱驥催促道。
“妹妹，趕緊說啊？是不是你爹當年給你留下了字條，還是其他原因盡管說出來，有長姐在，別怕！”
“皇上，她血口噴人誣陷老奴?！绷悍甲プC會反咬一口。
“我沒有，民女所說句句屬實，請皇上明鑒！”
“前兒個你誣陷荊王殿下，今兒個又誣陷老奴，簡直狼子野心歹毒至極?？煺埛◣熐皝恚乙屵@妖女即刻現(xiàn)出原形?！绷悍加窒肱d風作浪，知會小太監(jiān)去請人。
朱驥緊走幾步將人攔住，“慢著，還有人沒說話呢，梁公公何須著急？”
“朱驥，你什么意思？”梁芳不悅道。
朱驥一雙星目兩道寒光射向梁芳，繼而轉(zhuǎn)至另一邊，“張?zhí)t(yī)，您難道沒有什么向皇上回稟的嗎？”
“張鶴仙，你要說什么？”梁芳驚覺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超過自己的掌控，一股鮮血直沖中庭，頓時火冒三丈雙目充血形容可怖。
既然已經(jīng)被錦衣衛(wèi)識破，張鶴仙已再無選擇。輕輕一聲長嘆，只能將當年之事一一道出。所說之事同于夏陳述一般無二，再次印證了梁芳的罪孽深重。
“老臣懦弱無能，時至今日方才敢吐露實情，有愧皇上，有愧于娘娘。”張鶴仙泣涕四下伏倒在地。
終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荊王勾結(jié)朝廷上下為非作歹意圖不軌，做出弒母殺弟的事情。梁芳身為近侍大太監(jiān)竟然向外勾結(jié)荊王，在內(nèi)巴結(jié)萬貴妃害死皇上生母。如此欺上瞞下大逆不道之事就發(fā)生在自己眼前而不知，弘治皇帝只覺五內(nèi)俱焚肝膽郁結(jié)難以解脫。
“將這個奴才杖責五十大板關起來等候發(fā)落，其余眾人該殺的殺，該關的關，統(tǒng)統(tǒng)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