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
柳毅尋遍縣衙,也沒找見陸景明。
不會……陸兄也去找自己了吧?
他心中如此想著。
有這個可能。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心有靈犀,卻各自錯過。
正常情況下,身為一縣之尊,陸景明是不會私自離開縣衙的。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去青丘界了。
陸景明和狐妖的事兒,柳毅也是知道的,覺得很是風(fēng)流,暗自羨慕。
不過……
他也有錦鯉。
……
耐心的等了一會兒,還沒等到陸景明,柳毅直奔耳房,叫醒了還在睡夢之中的老奴。
這老奴他見過,知道是陸景明的貼身奴才。
表明身份,問了一通,柳毅才知道,原來陸景明閉關(guān)了。
已經(jīng)是第三天。
閉關(guān)?
他又重新回到縣衙,以神念感應(yīng),卻依舊沒找到陸景明。
心中頓時覺得不對。
糟了。
窺探到陸景明的私事了。
陸景明既然以閉關(guān)之名,偷偷離開縣衙,去辦私事,那就肯定是不愿意被人知道。
但,現(xiàn)在被自己發(fā)現(xiàn)……
雖然是好友,但這種事,還是不好解釋的。
至于……
縣令失蹤是死了,這個可能性,柳毅壓根沒想過。
怎么可能?
再三思慮過后,他和老奴交代一句:“既然縣尊還在閉關(guān),那就不打擾了,等他出關(guān),務(wù)必通報一聲?!?p> 交待過老奴,這才飄然而去。
無功而返。
路過青丘界時,柳毅再次心念一動,還是按下云頭,準(zhǔn)備去看一眼。
這件事太大了。
大到,他相信即便自己失禮,陸景明也不會因此怪罪自己的冒犯。
在青丘界的白霧之中,柳毅朗聲開口,走的是正規(guī)拜訪的路子。
雖然沒帶禮物。
但事急從權(quán)。
喊過話后。
狐妖紅袖很快出來,卻也沒迎他進(jìn)去,只是在空中說話。
“紅袖姑娘,叨擾,問一件事,縣尊陸大人,可在你這兒?”
沒有多余的寒暄,柳毅當(dāng)即客客氣氣的問道。
紅袖神情淡漠。
“可能是死了吧?!?p> 嗯?
聽到這話,柳毅當(dāng)即心中一驚,脫口而出道:“怎么死的?”
紅袖:……
略顯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心想這個男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懂女人的心。
“他好久沒來找過我了,剛才只是氣話?!?p> 聽她這么一解釋,柳毅也是當(dāng)即回過神來,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想了想,解釋一句:“我去縣衙之中找陸兄,卻并未見到他,心想著或許在你這兒,既然不在,那就告辭?!?p> 當(dāng)即就走。
紅袖沒有留他的意思:“請便?!?p> 柳毅正準(zhǔn)備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回頭:“紅袖姑娘,還有一事?!?p> “嗯?”
“這件事,事關(guān)重大。不知道你,最近幾日,是否感覺到體內(nèi)法力的無故流失?比例……比例,約莫在兩成?!?p> 聽到這話,紅袖頓時想起來了。
有過。
在即將采補(bǔ)夏淵之前。
不過,后來,很快,她通過采補(bǔ)夏淵,又補(bǔ)回來了。
“沒有?!?p> 她冷淡回應(yīng),騙了柳毅一句。
采補(bǔ)這種事,怎么能輕易告訴他?
聽到這個答復(fù),柳毅心中安定幾分,再次告辭。
這次,一去不復(fù)返。
看著他的背影,紅袖看了一會兒,眼神閃爍。
陸景明?
不在縣衙?
會去哪兒?
……
離開青丘界,柳毅回到沂水水府。
自然是沒見到陸景明。
不過,他卻是見到了另外一位老友。
陰山縣令,長孫淵。
這位,出自名門望族,是真正的鐘鳴鼎食之家,千年世家,開枝散葉無數(shù)。
長孫淵雖是長孫家的遠(yuǎn)枝,但作為六品正神,每年歲末祭祖之時,哪怕去了長安的族宗,也是有資格上桌吃飯的。
“長孫兄,好久不見,快請?!?p> 柳毅和他寒暄著,熱情請進(jìn)水府,各種酒水瓜果,當(dāng)即呈上。
聊了幾句,便是切入正題。
長孫淵讓他屏退左右,沉聲道:“我剛才已經(jīng)問過,柳兄這沂水之中的修士,也遇到了法力無故流失的情況?!?p> 柳毅:“你那兒也有?”
長孫淵長長嘆了口氣,眼神深沉的點頭。
“有!”
“我問過時辰,你這里,約莫是子時,我那兒,則是丑時。”
“若是有邪修為非作歹,想來,是先在你這里暗中出手,之后又流竄至陰山縣?!?p> 他再次拋出一條線索。
時間線!
沂水水域先,陰山縣后!
這條線,柳毅倒是從來沒想過。
不過這會兒一被提醒,當(dāng)即也想起來了,說道:“我聽手下匯報,幾日前,陽城縣就已發(fā)生這種情況?!?p> “我剛才就是去找陸兄,想打探情況,可惜陸兄閉關(guān),未曾見到。”
柳毅留了個心眼。
沒有跟他說關(guān)于“修行稅”的事兒。
畢竟,這件事,太大了。
大到自己根本不敢說!
如果真的是修行稅,那自己作為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人,命運絕對多舛,瞬間會被陷入風(fēng)暴的旋渦。
如果不是修行稅,那自己說了錯誤的事情,府城的上官,長安城的諸公,就算不怪罪自己,也會留下個冒失的印象。
長孫淵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
“陸兄,可是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
他問。
陸景明向來足智多謀,是個厲害角色,即便在平級的三人中,也有著隱隱為首的地位。
柳毅:“不知。我又去了青丘界,那狐妖,也說許久沒見過他,頗有幽怨之意。”
聽到這話,長孫淵點點頭。
兩人都沉默下來。
這件事……
哎……
屬實詭異。
一點頭緒都沒有。
“要不,上報李大人?”
柳毅悄然冒出一句話。
李大人,定海城主,五品上官。
長孫淵略一沉吟,擺手道:“不可。事情尚未有定論,不便打擾大人。”
柳毅也只是試探他的意思,見他否決,便也點點頭:“是啊?!?p> 兩人再次大眼瞪小眼。
長孫淵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枚樣式古樸的龜甲。
“我來卜上一卦吧?!?p> “要是陸兄在就好了,他的五行斷易法,可是向來神效?!?p> “我這龜卜法,差了可不止一籌?!?p> 柳毅捧著說道:“長孫兄過謙了?!?p> 一道法力射向龜甲,長孫淵手掐易決,那龜甲頓時變色,從灰褐色,變?yōu)榻瘘S色,表面的紋絡(luò),也生出絲絲縷縷的變化。
幾個呼吸后。
卦象,經(jīng)過幾次變幻,終于成了。
看著那卦象,長孫淵眉頭輕輕皺起。
輕聲道:“上經(jīng),初九:潛龍,勿用。九四:或躍在淵,無咎?!?p> 這,不算很好的卦象。
但也不差。
意思是,人生有高潮,也有低谷,無須擔(dān)心,時刻準(zhǔn)備著就是。
龜卜法就是這樣,往往只有模糊的卦象,給出事情發(fā)展的大趨勢。
不像是陸景明的五行斷易法,能夠看到很直觀的細(xì)節(jié)。
尤其是在一些大事上。
看著卦象,柳毅輕輕嘆了口氣。
“倒也不差。”
“要不,試著卜一下,陸兄的方位?”
“這件事,還是得他來?!?p> 長孫淵看了他一眼,也是默然點頭,心中也沒什么好嫉妒的。
重新清洗過龜甲,稍作休息,便是第二次占卜。
只是……
這一次,卦象出來后,兩人都是呆住,瞪大眼睛。
鼎卦!
鼎卦:上為離卦,下為巽卦,初爻為陰爻。
這是極其兇險的卦象。
《易經(jīng)》中有原文:鼎顛趾,鼎折足。
通常的解讀都是,人,死了。
“陸兄,陸兄,已然……?”
長孫元尖銳的喉結(jié)一陣蠕動,眼中浮現(xiàn)出震驚,卻很快回過神來,訕訕笑道:“我就說嘛,我這卦象,不準(zhǔn),屬實不準(zhǔn)。見笑了?!?p> 柳毅則是倏然站起身來。
“也未必?!?p> “或許,陸兄已經(jīng)來找我們了?!?p> 他臉上露出笑意,笑著說道:“我想起書中一則故事。”
“孔圣人曾差弟子子貢外出辦事,許久未歸,圣人占卜問吉兇,便是鼎卦?!?p> “旁人都以為,子貢兇多吉少。圣人卻笑道,非也,鼎無足,是說子貢要乘船走水路回來。這也是卦象的解讀之一?!?p> “看來,陸兄,快要來了?!?p> 走水路,可不是要來他這里嗎?
聽到這話……
長孫淵也是不由笑出聲來。
“還是你學(xué)識廣博,博覽群書。”
于是兩人就笑著,當(dāng)即朝外面走去,準(zhǔn)備迎接陸景明的到來。
只是。
一個時辰過去了。
陸景明依舊沒來。
天上倒是下起了雨。
水面上兩人,相互對視,面面相覷。
柳毅干笑道:“不急不急,我更加確認(rèn),陸兄就在路上了,貴人出門,八方風(fēng)雨?!?p> 長孫淵笑道:“那就再等等,來,你我手談一局?!?p> 他拿出了棋盤。
兩人下著棋。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
陸景明還沒到。
兩人彼此對視,都是默契不談,只專注于棋盤。
這盤棋……
就一直下到了正午。
然而,那個耐心等待的人,卻讓人望眼欲穿,久久也沒有到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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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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