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長安絕對安全

　　老先生現(xiàn)在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隱隱有些眼熟的感覺。

　　“公子我們見過嗎？”老先生說。

　　吳十一：“當然見過了，我天天來聽您的評書，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您講的‘我看孫悟空不是個好人’，是我在別人那聽不到的，是您自己想的吧的吧，特別有見地?！?p>　　老先生：“哈哈哈，承蒙厚愛，那段評書的確是我的獨門絕技，自編自講，受啟發(fā)于我的師傅。”

　　吳十一：“老先生妙語連珠引人入勝，實在是一派的大家風范?！?p>　　老先生：“公子風流倜儻相貌堂堂，也是未來可期?！?p>　　吳十一大笑道：“哈哈，老先生謬贊了?！?p>　　老先生也大笑：“實話實說而已?！?p>　　爽朗的一陣笑聲過后，兩人拱手而拜，話到而止，從此也只是點頭之交。

　　.......

　　“你們認識？”回到原處時李兮子問道。

　　“不記得了，應該以前認識吧?！?p>　　李兮子剝開瓜子把瓜子肉取出堆在空碟中，嘴里說道：“聽說你最近想成親了。”

　　吳十一突然一口茶水噎住，邊咳邊說：“你聽誰說的？”

　　“你姐姐啊，趙王妃，她親口和我說的?！?p>　　吳十一無奈的嘆氣感覺心中有頓時千浪奔騰而過。

　　他說：“這長安你看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給我，名聲這么臭?！?p>　　李兮子說道：“也是，你名聲真的不是一般的臭。”

　　“你用劍插過你爹，調(diào)戲過良家的婦女，搶過富家子弟的錢，進過天牢，比武給人喂過瀉藥等等等......我還有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嗎？”

　　吳十一趕忙阻止她：“行行行，差不多，差不多。”

　　過了一會，李兮子又說道：“也不一定，說不定有人愿意呢。”

　　吳十一：“愿聞其詳?！?p>　　李兮子：“不知道，可能是瞎了眼的人家愿意吧?！?p>　　“你這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嗎?！闭f完吳十一就著李兮子盤里的瓜子肉一口而進，而她也不生氣。

　　繼續(xù)別的先生上來說過新的評書。人員走動間，又有兩人走上二樓來，走在前面之人，身形高大，手拿雪白竹扇，步步生風，中年模樣。緊跟著走在后面的是一位黑衣老者，身形瘦弱看起來有點弱不禁風的模樣，雙手插在衣袖之中。兩人隨意走到一個茶桌前，那四個身形相似，年齡相仿，臉上都無甚表情的平常百姓打扮中立馬就有兩人起身讓座，再一言不發(fā)的立在墻邊去了。

　　兩人坐下，中年人悠然的喝茶聽書，黑衣老者則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嗑瓜子，沒什莫異常。

　　那之前幾個提著鳥籠的富家模樣的人又走上樓來，看著二樓已經(jīng)堆滿滿滿堂堂聽書的人群，罵罵咧咧的又下樓了。再上來時手中搬著一條條寬凳，擺在走道口，在那安然坐下，那翹著二郎腿怡然的神情，一個個的彷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評書繼續(xù)聽著，突然手拿雪白竹扇的中年人帶著黑衣老者，出現(xiàn)在吳十一等人身旁。

　　手拿雪白竹扇的中年人開口說道：“十一賢侄，今日又好巧啊，又遇見你了?！?p>　　吳十一起身拱手：“公孫先生?！?p>　　吳吃飯帶著李兮子的丫環(huán)起身讓出座位，公孫子岸帶著黑衣老者坐下，老者靠著茶桌嗑著瓜子繼續(xù)盯著講臺上的換過的老先生講的新的評書，并不理會任何人。

　　吳十一眼睛瞟了瞟那黑衣老者一眼，那老頭看起來實在瘦弱，任誰看這都是一個恐怕是活不了幾年的老頭。但吳十一一次無意的和他對視，幾瞬間老頭故意透出來的似有似無但不可阻擋的殺戮氣息，讓吳十一感覺寒毛都豎起來了，看著老人的眼睛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一片尸山血海的景象，一個老者手拿血刀站在尸山之上，那腥臭，慘叫彷佛身臨其境，一瞬間他的衣衫直接被汗水打濕。吳十一忍住驚恐的再也不敢看他一眼，他估量著這老頭要是動起手來恐怕長安都沒幾個擋得住。

　　“公孫先生這是找上門來還是經(jīng)常來這的?！眳鞘黄綇土饲榫w倒幾杯龍井分發(fā)給桌上的四人。

　　公孫子岸：“兩者都有，今天看著天氣好，帶著家?guī)煶鰜磙D(zhuǎn)轉(zhuǎn)，畢竟老是在牢里關著對老人家身體不好?！?p>　　黑衣老者端起龍井茶，綁住雙手藏在衣袖中的黑色鐵鏈無意的露了出來，鐵鏈撞在茶桌上，砰然作響，茶桌立刻碎了一角，可見鐵鏈之沉重，但老者卻不以為然，穩(wěn)穩(wěn)端著茶杯自若的一口一口慢喝。

　　李兮子看到這一臉疑問的看著吳十一，吳十一擺手，表示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公孫子岸無奈的幫著老者把鐵鏈藏好。

　　吳十一：“公孫先生我現(xiàn)在可不比從前啊，隨隨便便來個高手我可是會死的?！?p>　　公孫子岸：“賢侄放心，就憑我和你祖父的交情我怎么可能讓你無緣無故的死了?！?p>　　“再說，我?guī)煾狄膊皇悄欠N喜歡濫殺無辜的人?！?p>　　吳十一松了口氣。

　　“起碼現(xiàn)在老了不是?！惫珜O子岸補充說道。

　　吳十一既尷尬的開笑道：“哈哈，是嗎，改了就好，改了就好，就怕一條道走到黑啊。要不再給您師傅再加個腳拷掛個千斤錘什么的，對老人家安全點?！?p>　　公孫子岸豁然大笑。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不語，大家都因為各種原因無話可說。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似懂非懂了現(xiàn)場情況的李兮子，但直覺告訴她，還是離一些危險分子遠點比較好，比如一些姓吳的。

　　李兮子起身開口拜別道：“我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家中還有些女紅要做?！?p>　　吳十一點頭。

　　李嫚微微搖頭嘆氣：“十一，要不你送送我吧?！?p>　　吳十一急忙起身欣喜的說道：“好好好，我去送你，來來來，快走，快走?！?p>　　任由他們離去，等吳十一離桌時，公孫子岸師徒二人還在喝著小茶認真聽書，好不悠閑。任誰也看不出那老者曾是手上有著千百條無辜性命天下無幾人能敵的魔頭，中年男人是現(xiàn)在隸屬于京城能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六扇門門主?，F(xiàn)在徒弟風光，而師傅變成一個階下囚。

　　公孫子岸拿起茶壺倒給黑衣老者一杯新香的龍井，老者接過，手臂上的鐵鏈乒乒作響。

　　“師傅，不要故意嚇小孩子，他們這輩人已經(jīng)不像你們那輩人一樣了?！?p>　　老者端著茶杯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之中看得出迷茫。

　　大街上終于逃出危險之地的吳十一松了口氣，那老人無意透露出來給他的威壓實在可怕，他從來沒有見過還有人能發(fā)出那樣讓人森然的殺氣，這手上得是要多少人的性命，上百？上千？還是上萬？

　　“那兩個人看起來不是好人啊?！边h離天相茶館的李兮子對下車的吳十一說道。

　　“和我認識的能是好人嗎？”吳十一說。

　　“那我也不是好人咯。”李兮子說。

　　吳十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例外，我還不算太糟，有你這個例外在?！?p>　　李兮子：“那是，我自小的愿望就是做一個好人，才不會被你影響?！?p>　　“走了，我還真的是藥鋪那有事，有時間再約?！?p>　　......

　　驚魂還未定的吳十一攤坐在馬車上，吳吃飯仰著腦袋看著天上，天空白云在飄，黑鳥在飛，太陽發(fā)光，底色蔚藍，還有一個熟悉腦袋飄了過來。

　　“十一賢侄好巧啊，我們又見面了，我要送我?guī)煾祷靥炖?，要不你送我們一程?！?p>　　吳十一猛地坐起，一點點的向吳吃飯爬去。

　　吳十一眼睛一直用余光看著黑衣老者：“還是不要了吧，不順路啊?！?p>　　“沒關系，沒關系，繞遠一點而已，賢侄該不會讓我們兩個長輩靠腳走回天牢吧?！惫珜O子岸和色的說。

　　吳十一不敢拒絕又不敢相送，小聲的說：“也不是不行。”

　　“什么，送是吧，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我就說十一賢侄是個樂于幫助老人的好孩子?！闭f著公孫子岸就要扶著黑衣老者上馬車。

　　“哎哎，嗯，不是吧我去，我，等一下，那好吧......”吳十一最后只能無奈被迫讓下人趕起了馬車。

　　之后京城叫賣的大街上在一間白蓬馬車里，坐著京城殺人最多和監(jiān)視天下的異姓王，還有獨自躲在馬車角落的吳十一和他坐在一旁無語也無話安然自若的劍侍。

　　“十一賢侄你知道你什么時候死嗎?！惫珜O子岸說。

　　吳十一一臉不解，仔細想想心里發(fā)毛起來。

　　公孫子岸：“小時候，你的斜陽山的道士師傅給你算過一卦，說你不會死在長安?！?p>　　吳十一這才放下心來：“我小時候？多小的時候？“

　　公孫子岸：“特別小，剛出生那會。”

　　“那時候我?guī)煾颠€沒殺那么多人，那時候你爺爺和我?guī)煾颠€是兄弟?！?p>　　“所以這位老者我是的叔公？”

　　“是。”公孫子岸回答。

　　“那他為什么要故意放出殺氣來嚇我，我都快被嚇死了?！?p>　　“逗小孩子玩的?！?p>　　“那可一點也不好玩?！?p>　　吳十一問道：“原來你們都見過我的小時候嗎？”

　　公孫子岸回答：“見過，那時候大家為了救你都沒少費勁?！?p>　　“救我？”

　　“對，你師傅在你被搶走之后給你算了一卦，說你不會死在長安，于是大家通通發(fā)誓一定會保你在長安不死。”

　　吳十一問道：“大家是誰？當年發(fā)生了什么？”

　　公孫子岸：“別人不說，我也不會說的。”

　　吳十一：“公孫叔叔，你這句話說的很是矛盾啊，別人說了我就不需要你來告訴我了?！?p>　　“當年那事說起來很復雜，所以我懶得說。你這孩子，實在是運氣很好，有我們這一群老家伙在暗地里保護你?！?p>　　“是嗎，即使我從小就不認識也不知道你們？”

　　“是的，記得以后快死了惹大禍了，就回長安，你在這很安全，老家伙們都不會讓你死?！惫珜O子岸說道?！拔覀儾荒芙o你什么，不能給你金銀珠寶，不能給你高官厚祿，不能給你絕世的武功，只能給你的是，讓你不死在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