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達(dá)回客棧后果然一進(jìn)門就看到徐九月正在熱切的和幾位武行打扮的人交談,為首的漢子看起來四十多歲,但別看他沒有徐鶴童歲數(shù)大但是卻見過徐鶴童甚至十多年沒見過了一下還能認(rèn)出他來:“童哥!身體不錯啊,哈哈,這土橋鎮(zhèn)我又回來啦。本來以為你也已經(jīng)搬去義莊住去了呢,還想著順道一起看看個位叔伯,沒想到五十多年了這客棧居然還在?!薄肮?,那你看了,這可是我的家啊,我一輩子都跟這棟小樓綁在一起了,雖然沒有徹底的翻新修葺他但怎么說這都是我的家啊。而且你小子混的也不賴啊,都混到鏢頭了。三點(diǎn)兒叔身體怎么樣?”
沒錯,這行人正是四海鏢局的,領(lǐng)頭的是王三點(diǎn)兒的兒子,小時候徐鶴童的跟屁蟲。倆人坐下閑談中自然談到了兩方最近的情況,王三虎用眼神點(diǎn)了下一旁圍著鏢局其他人轉(zhuǎn)的徐九月問:“童哥你不是說過齊國一日不統(tǒng)天下一日不結(jié)婚的嗎,這是?”“這是我收的義子,原來的姓氏就不提了,他父親你可能不認(rèn)識,但他爺爺你見過,是老馬叔?!比缓笤掝}就有引到了義莊上。
晚上,后院正房里。徐鶴童在炕上挑燈看書,徐九月開門進(jìn)來了,徐鶴童抬頭看了他眼道:“你來啦,決定啦?”徐九月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幾步走到他面前,撲通的跪了下來,身子也傾了下去。
爺倆怎么說也相處了十多年了,徐鶴童可太知道這孩子的秉性課,眼見這事不解決自己的書是看不下去了只得長嘆口氣,隨手把書放在了桌子上開始閉目組織語言。
徐九月的心思徐鶴童多少是知道的,可是他無兒無女,又正是五十多歲渴望享受天倫之樂的年齡,想到這孩子可能要走心里著實(shí)是舍不得,可勸他別走又不是徐鶴童的性格。就這樣倆人上首的閉目不語,下首的俯首不言,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蠟燭火焰燃燒時發(fā)出的噗噗聲。
良久,徐鶴童睜開了眼,道:“是這樣啊,我知道了。今天天色已晚,明早我回去跟你三虎叔說,不過你也別急著高興,我雖然沒干過這行但是這么些年你看看在咱們客棧留宿的那些走南闖北的武人哪一個不是風(fēng)塵仆仆勞力勞心的?”說到這里徐鶴童頓了頓,“四海鏢局與咱們客棧淵源深長,也不能光見你一廂情愿就把你硬塞人家去,你老爹我是在人家那里有點(diǎn)薄面,但這說到底是刀頭上的買賣,還得看看人家想不想要你呢。這樣,現(xiàn)在你就回去打點(diǎn)行囊吧,明日跟著他們一起走一趟,回來后如果你是那樣的你就跟他們走吧,我不攔你。”
聽到這里徐九月還是沒有把上身抬起來,“走吧,不用管我,去吧?!毙炀旁逻@才磕了三個頭,抬起身眼淚汪汪的看著徐鶴童,起來走了。
次日寅時兩刻,徐鶴童找到了正在前廳吃飯的王三虎,把徐九月的事說了說但沒提事后會如何,只是說孩子想跟著鏢局去北國走一走長長見識,王三虎聽后拍著胸脯說:“童哥放心,我在呢,沒事?!毙禚Q童拍了拍他肩膀什么都沒說。
就這樣,徐九月背著行囊,拎著徐云波遺留起來了樸刀跟著上路了。不過徐九月走后這些天里徐鶴童可沒閑著,本以為自己能把客棧安安穩(wěn)穩(wěn)的傳給徐九月自己就能天天沒事掉個魚,帶帶孩子這輩子就這么過去了,可四海鏢局一回來徐九月是十有八九留不住了,那這么一來這小破客棧還得繼續(xù)維持下去啊,怎么著也得挺到十幾二十年后徐九月退回來不干了正式接手不是。
于是徐鶴童給自己在戍北城書院交下的好友寫了封書信,沒出一旬城里的官營造辦隊就來了,開始對林??蜅_@個“古”建筑維修翻新處理。
徐鶴童先是對著街坊鄰里說工地不安全,最近就別讓孩子來了,給孩子們放個小假。接著趕牛車?yán)它c(diǎn)東西來到了義莊這里,跟幾個叔伯輩的姨娘招呼了一聲,招了十多個手腳麻利的后生,給他們分好了三隊,每對人每個月客棧里幫忙一旬,銀子他出。
北國往返一趟的時間比徐鶴童印象中的時間要短的多,后來他才想起來現(xiàn)在林海雪原中有官路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在土路上硬趟了。見了鏢局頭前的人進(jìn)了鎮(zhèn)子客棧就開始忙和了,安頓好了眾人后徐鶴童找到了徐九月,倆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后院。
進(jìn)了正房徐鶴童沒有轉(zhuǎn)身坐下而是抬頭開始正堂上掛著的旗子,那是他老爹留下的。
“決定了?”“嗯?!薄澳蔷秃煤酶?,我聽到你三虎叔對的贊賞了,這一路干的不錯。”“......”“鏢局后日啟程,你今明兩日回趟莊子跟好友好好告別一番吧,如果有想跟你一起走的就讓他們拿著自己父母寫的信來客棧找我,我來安排,但是,你也告訴他們,如果又那個小王八蛋敢私下里拋下父母跟著鏢局跑的,我有他好瞧的?!薄?.....”“去吧九月,家里不用你惦記著,沒什么事的。你老爹我人雖然五十歲了課身體比你那短命的爺爺還是強(qiáng)的多的,怎么著也還能再挺十年,去吧?!薄班?.....”“沒事了就下去準(zhǔn)備吧?!?p> 徐九月依然沒說話,卻從后邊上前一步從后邊抱住了徐鶴童,良久才松開回頭走了出去,聽到關(guān)門聲徐鶴童才轉(zhuǎn)身回頭,他又何嘗不是淚流滿面呢?
第三日,鎮(zhèn)子頭。
徐鶴童卡著時間帶著伙計站在鏢局車隊的邊上,看著換了身新衣服的徐九月帶著一個同是義莊里走出來的小伙伴把行囊放到了馬車上向自己走了過來,徐鶴童滿是欣慰的笑了。
“這身打扮還不錯,去吧,車隊要出發(fā)了我身子骨老,就不送你了,去吧,到了鏢局好好干,就是挺不住了也不能撂了挑子中途跑回來,哈哈?!鄙焓?jǐn)r下又要給自己跪地磕頭的徐九月,“去吧,要是有心思,十年后回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就好了,廣闊天地大有作為,這天下終究是你們的。”